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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錄

第四章 金風玉露

無非錄 花輕鴻 4178 2020-05-20 21:01:14

  韓松道:“蕭大俠和韓某一樣也想見這個人吧?“蕭夜神情激動,道:“你知道她在哪里?“韓松道:“可惜的很,在下并不知道此人現(xiàn)在何處,否則就算拼了老命,韓某也一定要找她報仇?!?p>  蕭夜一聽,大感失望。韓松續(xù)道:“不過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老兒自會找那兇手算賬?!?p>  北宮鳴道:“冰美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跟蕭夜有重大關系?她為什么要殺害你的兒子?“韓松似欲說話,看了一眼蕭夜,又住口不言。

  蕭夜道:“你說吧,北宮鳴是我好朋友,什么都不必瞞他。“神情委頓,似有所思。

  韓松嘆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都怪老夫當年少年沖動,做下錯事。“隨著這一聲嘆息,韓松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江南最熱鬧的一條街上,一間名叫春暖閣的青樓此時正燈火輝煌,恩客滿座,因為這會已經(jīng)入夜了。

  老鴇正在門口迎客,忽見門口一位翩翩佳公子手里拿著一把折扇微笑著進得門來。老鴇一見之下,只覺得這位公子長得俊秀非凡,連青樓里正摟著姑娘的恩客們都忍不住要瞧上一眼。

  老鴇立刻滿面春風的迎了上去,道:“哎呦,這位公子長得真是猶如潘安在世,快快進來讓我們姑娘好好陪陪公子?!?p>  那公子仿佛一句話也沒聽見,看也不看老鴇徑直走了進去。他看見樓下大廳正中間放著一張大圓桌,正坐滿了人,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居然還有女人來喝花酒,當真是少見。

  公子走到桌邊,找了最后一個空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酒壺就給自己倒酒。座中一位白面無須的青年男子向那公子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其他人看那青年男子沒說什么也就不去管那公子,他要喝酒就讓他喝。大家仍舊自顧自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喝了幾杯酒,那公子突然對那青年男子道:“這酒不好喝,兄臺可否請在下喝上好的女兒紅?“那青年男子道:“這位公子定是見多識廣之人,一定看得出這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在下覺得這已算是上等的好酒了。“那公子道:“嗯,我看得出這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可是我想喝四十年的,不知兄臺有沒有?“

  那青年男子道:“四十年的恐怕這里沒有,你要喝的話請到別處去吧?!澳枪拥溃骸拔抑佬峙_是有的,如何不肯拿出來呢?!澳乔嗄昴凶拥溃骸肮幽皇且呀?jīng)喝醉了,開始說胡話了么。“那公子道:“我沒有醉,我知道你有,就在你懷里,你若想證明清白,快快把衣服脫了便是。“

  那青年男子一聽,心中一驚,怒道:“我看公子是喝醉了,不妨讓老媽子給你點個姑娘,陪你睡上一覺,天一亮酒勁就過去了?!澳枪拥溃骸霸愀?,糟糕。“那青年男子道:“什么事糟糕?“那公子道:“天一亮就什么事都糟糕了?!澳乔嗄昴凶拥溃骸肮雍茸砹?,在下不想打擾公子休息,我先告辭了。“說著站起身來往外走。那公子道:“做和尚的總有自己敲鐘念經(jīng)的寺廟,和尚不見了,廟總在那里?!?p>  那青年男子一聽,額頭頓時滲出滴滴汗珠,回過身來道:“你到底是誰?在下從未與你相識,你為何……為何……,為何與我過不去?!澳枪拥溃骸笆捈倚〗阌峙c你相識了么,你又為何與她過不去?!?p>  青年男子“嗆“的一聲拔出利劍,恨恨道:“看來今天非要和你耍耍你才知道老子的厲害?!澳枪尤允遣换挪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下肚,道:“我如果是你,就趕緊放下懷里的東西,然后回家睡覺。“

  那青年男子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就應該知道我'飛天玉鼠'到手的東西從來不肯再吐出來的?!澳枪拥溃骸昂?,痛快??吹丁!耙谎苑疆?,手中已多了一把細細長長的兵器,右手揮出,正向飛天玉鼠下三路刺去。

  那飛天玉鼠聽他說“看刀“以為他要拿出大刀來砍他,結果卻發(fā)現(xiàn)眼前突然多了細細長長的一把劍。和人斗武最要緊就是心準眼快,飛天玉鼠心里想著一把大刀,結果眼前卻出現(xiàn)一柄細劍,本來手臂略微高舉以備橫劍擋刀,結果發(fā)現(xiàn)對方攻他下盤。

  飛天玉鼠雖感意外,但是見機極快,唰唰唰三劍護住下盤,那公子一劍刺來未能建功,立刻又是一招攻出,這一次卻是攻的上三路。那飛天玉鼠心中早有準備,無論對方攻上三路還是下三路都已想好對策??匆粍Ξ斝卮虂盹w天玉鼠一個側身,避開這一劍,右手同時揮出,也是一劍刺出,卻是刺向對方小腹。

  那公子忽的飛身躍起,舉劍向著飛天玉鼠當頭劈下,飛天玉鼠抬起右臂,轉刺為橫劍擋格。這時那公子忽的從背后抽出左手,不知何時左手中竟拿了一個酒壺,人在半空,“呼“的一聲將一壺二十年的女兒紅全都砸在了飛天玉鼠的頭上。

  飛天玉鼠被酒澆頭,一時眼為酒迷,不能視物,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公子一劍劈斷飛天玉鼠的利劍,那劍余勢未減,仍是直直的劈下去,飛天玉鼠情急之下,著地一滾,避開了這一劍。那公子雙足一落地,挺劍斜刺,劍尖所指正是飛天玉鼠的氣海穴。

  飛天玉鼠知道一旦氣海穴被刺,身體就動憚不得,將手中斷劍一拋,使一雙肉掌和那公子斗了起來。那公子見他雙掌拍出,將手中細長兵器使出刺、撩、劃、劈、點的種種變化,飛天玉鼠一雙肉掌全力施為,也使出了拍、打、砍、削、沖各種招式。兩人你來我往,進招拆招,一時間交手了五六十招,兀自不分勝負。

  那公子將兵器越使越疾,劍氣縱橫,將飛天玉鼠籠罩其中。飛天玉鼠一雙肉掌上下翻飛,斜劈橫削,那公子盡管劍氣縱橫,劍光暴漲,竟是不能傷敵一分,心下也不禁暗暗佩服。

  再拆得二三十招,那公子突然身形暴起,大喝一聲“著”,一劍刺向飛天玉鼠的右側鎖骨,攻敵之必救,飛天玉鼠左掌拍出打在兵器之上,將那兵器拍得失了準頭。想要再攻,誰知,那公子并不收劍,手腕一翻,變刺為反手橫削,這個變化快極,飛天玉鼠手無兵器,擋與不擋都是用血肉之軀御敵。此時劍在飛天玉鼠身體右側,左掌夠不到,右掌使不上,情急之下,身子一矮想要躲過這一劍,哪知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那公子一劍削來,竟將飛天玉鼠一只右臂削得齊肩而斷。頓時鮮血泉涌,染紅了飛天玉鼠的衣服,也染紅了地板。

  飛天玉鼠遭受斷臂之痛,竟然能忍著一聲不吭,只是口中呼呼喘氣,額頭汗出如漿,脖子中青筋暴起。

  那公子見飛天玉鼠如此硬朗,心下不禁暗暗佩服,心道:“他不過一毛賊,懷中之物諒他也看不懂,這么短的時間要想抄錄只怕也是不能夠,更何況他如果要抄錄怎么還在此喝花酒?!彼剂恳旬?,道:“我本想取你性命,敬你也算一條漢子,今天就放你一馬,留下東西你就走吧。“

  飛天玉鼠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閣下究竟何人,不妨留下個名號,他日飛天玉鼠一定登門拜訪!“那公子道:“江南蕭家三公子?!?p>  飛天玉鼠左手入懷,拿出一個包裹遞給蕭三公子,蕭三公子伸手去接,飛天玉鼠一松手,包裹下落,蕭三公子心中極為在意這個包裹,不禁身子前探,這一來和飛天玉鼠靠近了許多,飛天玉鼠伸手在蕭三公子腰上一扶,道:“小心!“

  蕭三公子接住包裹,身子后撤,怒道:“我砍了你一條手臂,你又豈會如此好心?多事!“飛天玉鼠道:“今日我敗于你手,他日我若功夫有成,定當再與你一決高下!“說完也不等蕭三公子回話,轉身出門去了。

  那蕭三公子與飛天玉鼠比斗之時,本來和飛天玉鼠一起喝酒的老少男女不知何時早已跑得一個都不見了。

  蕭三公子拿著包裹放在手里掂量,正自得意,突然門口響起一陣掌聲。

  蕭三公子往門口望去,看見一個相貌清雅,風流瀟灑的公子正一邊拍手一邊微笑著向他走來。

  蕭三公子臉一紅,道:“讓閣下見笑了?!斑M門的那公子卻道:“我與蕭家二公子相識,卻不知原來他還有個如此俊秀的弟弟?!?p>  蕭三公子臉色一變,道:“原來是我二哥的朋友。幸會幸會?!澳枪拥溃骸拔乙蚕矚g你手里的東西,我是你二哥的朋友,不知你肯不肯把這東西讓了給我?“

  蕭三公子道:“這是女孩家的東西,你一個大男人要來干什么?“那公子道:“你不也是大男人么,你又要來干什么?“蕭三公子突然臉一紅,叫道:“不要你管?!罢f著就要走出門去。本以為那位公子會阻攔,那人卻讓開了路,蕭三公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此時正當夏夜,夜風涼爽,街道兩旁燈火輝煌。江南素來有魚米之鄉(xiāng)的美稱,物富民豐。江南人每逢夏夜,閑來無事都會到外頭來吹吹夜風,賞賞夜景。此刻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有些年輕人雙雙對對倚在小河的欄桿上一邊欣賞小橋流水,一邊輕聲耳語,甚是甜蜜。蕭三公子看了一眼那些情侶,臉上突然出現(xiàn)了奇怪的表情,看不出是輕蔑還是羨慕。

  蕭三公子走了一會,突然發(fā)覺后面有人跟蹤自己,不禁腳下用勁,行走如風。但是奇怪的是,不管蕭三公子走得如何的快,后面那人始終與他保持不變的距離,像個鬼魂一般,無法擺脫。

  蕭三公子一縱身上了屋頂,使出家傳輕功,幾個起落后已在數(shù)十丈之外,正自得意,回頭一看險些嚇掉半條命。跟蹤他的那個人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相距不足一尺。此人正是剛才在青樓遇見的公子。

  那公子笑道:“想不到蕭家三小姐功夫當真不賴。輕功不敢讓人小看了?!笆捜拥溃骸斑@里哪有什么三小姐?!澳枪臃路饹]聽見這話,兩人相距既近,聞到他身上的香氣,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摟住蕭三公子的腰,輕聲道:“你真美,為什么要扮男人?“說著在蕭三公子臉上親了一口。

  那蕭三公子當然就是蕭三小姐。那蕭三小姐一時手足無措,卻不掙扎,臉紅如晚霞,喘息道:“放開我,你……,你……,你欺負人?!澳枪庸恍Γ溃骸拔以趺床蝗テ圬搫e人,偏偏欺負你,你知道是什么緣故么?“蕭三小姐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低頭輕聲道:“我,我,我怎么知道?!澳枪佑衷谑捜〗愕哪樕嫌H了一口。剛才是左臉,這次是右臉。

  蕭三小姐被這人連親了兩次,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那公子柔聲道:“三小姐,我韓某人從來沒有干過大半夜跟蹤一個姑娘這樣的事,可是見了你,我這個人的魂都被你勾走了,我就想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親了你,你要殺我,我也心甘情愿。“說著把脖子一伸,仿佛在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蕭三小姐的心突突直跳:“真要殺了他么?可是,可是如果殺了他,那這世上就再也沒這個人了。他死了,就見不到他了?!八幌氲健八懒?,就見不到他了“,突然脫口而出道:“我不殺你!“說完立刻后悔,怕對方看穿心思,又道:“親了一下,也不是......也不是什么大罪過,我又怎么會因為這種事害你的性命?!罢f到“性命“兩字時簡直聲如蚊語,聲音輕得不能再輕,頭也低得不能再低,臉也紅得不能再紅。

  良宵正好,公子佳人,屋瓦之上,月亮之下,當真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我叫蕭冰。““我叫韓松?!爸淮艘痪?,別無他言。兩人心中已全然明白對方的心意,又哪里需要再說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一躍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韓松道:“那個什么飛天玉鼠偷去的到底是什么,當真是女兒家之物么?我也聽說凡是飛賊總多半是采花大盜。偷了女兒家的東西也不足為奇?!?p>  蕭冰笑道:“你心里一定在想,這包裹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值得蕭家的三小姐喬裝改扮,不惜踏入青樓也要取回來,但是這事又跟你沒半點關系,你又不好多問。“韓松被說中心事,只好尷尬一笑。

  蕭冰道:“本來我是不該說的“說著看了韓松一眼,飛紅上臉,又道:“現(xiàn)今又不同了?!绊n松聽罷心中一動,在蕭冰臉上親了一口。

  蕭冰道:“這包袱里是一本書?!绊n松沒有問是什么書。蕭冰續(xù)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書么?“韓松道:“我只猜想,這包袱里一定不是什么女兒家之物,朱釵玉鐲之類的,即便是被盜去了,江南蕭家又豈會在意。既然是書,一定是關系重大的書,我是外人,卻不便問是什么書了?!?p>  蕭冰一聽韓松說自己是外人,心中一動,出聲道:“在我心里,你......你不是外人。只是這書實在關系重大,我......我......真不能說,否則爹爹一定會生氣。你不要介意。我不是信不過你。你可明白?“

  韓松心中一熱,抱住蕭冰,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的心你也明白么?“蕭冰用一個溫熱的吻回答了韓松。

  韓松笑道:“用酒壺打架勝之不武。果然女人就會亂來,如果是我,就算被人打死,也決不肯拿酒壺砸別人的。”蕭冰臉一紅,向韓松啐了一口。

  兒女情長,良宵苦短,黑夜總會過去,天總要亮的。這時正是卯時剛過,蕭韓二人用過早餐,蕭冰道:“我要回家去啦。我爹爹見我一夜未歸,一定急了?!绊n松道:“那我送你回去吧。“蕭冰低著頭沒有說話。二人各牽了一匹馬,向著蕭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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