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上的瓷葫蘆重新放進口袋,我暗暗的慶幸陶夢婷將這個瓷葫蘆借給我,下墜的最后一刻,利用瓷葫蘆能夠讓人暫時脫離故事世界的特性,我才沒有和地面親密接觸。
機關陷阱的下面并不是想象中的刀山,也沒有其他傷人的機關存在,反而落地點是一處石屋,正好對著石屋中的火炕。
幸運的是,落地的位置剛好是火炕唯一沒有坍塌的地方,這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我趕緊用手電筒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又順著自己墜落的方向向上看去,卻發(fā)現上面一片漆黑,和整個房間的屋頂一般無二,似乎是在我墜落之后,翻板已經自動恢復了原樣。
從坍塌的火炕中撿了不少石頭,在落腳的地方堆疊起來,我本想踩著石堆去推棚頂的翻板,卻沒想到入手處卻只有石板的冰冷,和其他位置沒有差別,根本就無法推動上面的翻板。
房間沒有任何的裝飾,除了已經坍塌一半的火炕之外,只有一個早已腐朽的木門,再無其他任何東西。
我很緊張,一種黑暗空間的原始恐懼,不同于在《海亡人之眼》那段故事中的通道,這個地方的墻壁和我掉下來的那條墓道一樣,似乎四周的墻壁上有著某種涂料,會讓光線被吸收而不是反射。
手電的光亮被限制,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朝著房門移動,在盡量不破壞那扇腐朽的木門的前提下,將手電照向房間外面的走廊。
相同的距離上有著很多腐朽的木門,顯然外面有著很多這樣的房間,有點像普通的民房,也有點像集體宿舍,總之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這地方居然有著五十多個同樣的房間。
我從來沒有一個人獨自經歷這樣的黑暗空間,尤其是這地方似乎非常不合理,與上面的那條墓道看起來是同一個時期,同一批人建造出來的,卻完全不符合墓葬規(guī)格,反而更像是軍營一般。
在進入記憶世界之前,陶夢婷反復警告我多次,不要隨意使用故事世界的能力。實際上在舅舅的那些資料中,我也大概了解了所謂的故事世界中的能力。
這種完全基于想象的能力,更像是傳說中的法術,或者西方傳說中的魔法。用想象作為基礎,構建出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精通者能夠改變故事世界,完全達到神話傳說中的水平。
當然,這也需要不斷的練習,不斷的摸索故事世界的規(guī)律,才能熟練掌握,或者說達到完全的自我催眠,讓自己的思維逐漸強化。
在故事世界中,每個人都可以成為神。如同玄幻小說、仙俠小說、魔幻小說之類,都能夠在故事世界中實現,這樣的能力很強大,同時也很可怕。
可怕并不在于無法控制,而在于很容易迷失。一個掌握權柄的人,驟然失去是無法適應的,這才是故事世界真正可怕的地方。
很多古人在故事世界中迷失,本質上并不是他們無法離開這個世界,而是迷失在這種能力,或者說自我構建出來的世界中,沉迷和對于這種力量的迷戀,讓人無法割舍,不愿因離開,才會最終成為故事世界的一部分。
作為一個寫小說的人,實際上我一直想要嘗試這樣的能力,甚至因為現實世界中的不如意,我一度也想要讓自己成為故事世界的一部分。
好在我當年的選擇是懸疑和驚悚類別,這種感官上僅僅是為了緊張刺激而衍生出來的小說類別,并不是那么容易讓人接受的,尤其是很多驚悚和令人作嘔的畫面,除了尋求一些刺激之外,很難讓人沉迷的想要永遠留下。
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穿越類小說的同時,我還是沒有忍住嘗試,從最簡單的憑空造物開始,尤其是很多自己曾經想要,經濟能力又不允許的東西。
我接觸故事世界的時間太短,一個接著一個讓我頭腦發(fā)蒙的怪事,又讓我無暇他顧,所以直到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才有機會嘗試。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不被允許的東西,就越想要嘗試。心里還總是在欺騙自己,覺得自己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只是一次興趣的嘗試,很容易放棄對這樣的東西產生依賴。
這地方詭異又靜謐,黑暗和手電光無法快速找到出路也讓我越發(fā)的緊張,也因此我下意識的就在自己的腦海中構建出了一個完整的魚燈(釣魚用的燈),下一秒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模一樣的魚燈。
這是第一次嘗試,我沒想到會這么容易。這款魚燈還是喜歡釣魚的老爸過生日的時候,我送給他的禮物。
第一次嘗試就成功,而且完美的展現出了我腦海中的原貌,我忽然沒有了對于黑暗的緊張,反而看著眼前出現的魚燈有些興奮。
這興奮的感覺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了,如同第一次購買智能手機,上學時第一次收到同學的禮物,兒時獲得一件新玩具一樣。
那種新奇感讓我忍不住再一次嘗試,甚至好像激發(fā)了我內心深處的童趣一般,裝模作樣的學著外國魔法師的樣子,幻想著自己的手中會出現一團火球。
然而這一次沒有成功,哪怕我不斷在心里暗示自己,火球的樣子和燃燒的狀態(tài),甚至欺騙自己真的有一團火球在自己的手中,可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于辰的筆記中對于故事世界中的能力有著詳細的論述,甚至于辰用了很多現代科學的理論進行了分析,很多東西我是能夠理解和接受的,可偏偏再次嘗試卻沒有成功。
這樣的情況反而讓我剛剛發(fā)熱的頭腦漸漸冷卻,于家傳承千年的東西,畢竟不是能夠隨意分享給外人的,于辰筆記中的東西,除了進入這段記憶世界的方法,其他的想來都是值得推敲的。
看著眼前的魚燈,我又想起了陶夢婷的提醒。這樣的方式確實很方便,也很虛幻,更容易滿足一個人的幻想,同樣也會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我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魚燈,那種真實的質感很清晰的傳回我的大腦中,告訴我這個燈是真實存在的。
可我的心里卻有些糾結,陶夢婷的話很有道理,一個個小小的魚燈也許會讓我在這個黑暗的地方堅持更久。
可我心里很清楚,留下這個魚燈意味著我接受了這種能力?;氐浆F實世界就會徹底失去這樣的能力,可已經埋下的種子終有一天會發(fā)芽,那個時候我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