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修整了三日后。
賑災(zāi)隊伍出發(fā)了。第一輛馬車上坐著太子和他的貼身侍女雀兒,大為在前面駕著馬車。第二輛馬車上坐著方歌方玉和另外兩個侍女。馬車后面是侍衛(wèi)押送的糧草隊伍。
浩浩蕩蕩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往登州。
方歌時不時掀起簾子看看外面,此行他們不僅要賑災(zāi),她還要查出父母姐姐之死的真相。此刻,她知道太子就在前面的馬車?yán)?。可是,她既不能過去他也不會過來,一連兩天竟都沒見著面。
你為主我為奴,在等級森嚴(yán)的社會這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方歌知道他們沒有希望,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反正早晚都要回去,不要在這里浪費感情,萬一以后有機(jī)會回去自己舍不得咋辦?萬一自己舍得了最后痛苦咋辦?
她下定了決心,從登州回來就再也不見太子,徹底忘掉他。自己還是做一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人好了,省的最后難過。
方歌知道從登州回來她就徹底沒有機(jī)會再見太子了。那個總是一身白衣、清逸出塵、眉目如畫、宛如嫡仙的男子就真的見不到了。
心中的思念如藤蔓般蔓延,越來越深,難以自拔。
“從來都沒有想到我會被一個男人的美貌迷成這樣,想到他看我的眼神,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那么迷人,想到護(hù)城河下的吻,真的真的好想見他?!狈礁枳猿暗叵?。
隨手端起一杯茶。
“姐姐,你怎么這幾天都魂不守舍啊,是在想二皇子嗎?”
“噗”“咳咳”方歌剛?cè)肟诘牟枰豢趪娏顺鰜?,“咳咳?p> “姐姐,喝茶別想事情,都嗆著了。”方玉拍著方歌的被嗔怪道。
“玉兒,你的思想真是驚世駭俗,春獵我差點死掉說不定就是宮里那位做的。我還舍不得他?”
“不可能,二皇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你遇刺之后,二皇子不眠不休找了你三天三夜,甚至親自下水搜尋,我看著比我都著急?!?p> “呵,本來是最大嫌疑人,現(xiàn)在可是嫌疑都沒有了。”方歌不屑道。
“姐,你怎么總是把二皇子想的那么壞,雖然傳說他兇殘暴孽冷酷無情,可是我們呆在他身邊這么久,他也沒那么可怕啊。上次連我假傳圣旨他都沒把我怎么著,這可是死罪啊。”
方歌想到第一天在承德宮當(dāng)差。只是因為方玉皺了皺眉,二皇子親自持千針鞭將自己打的死去活來,一陣戰(zhàn)栗。
方歌前世今生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還是那么殘忍的手法。不想再聽方玉說他的好話,方歌道,“坐了這么久,腰都酸了,我要下去走走了?!?p> “太子殿下,可還想知道和尚帶猴子去西天的故事?”方歌湊近太子的馬車,努力裝作嬌俏地說,心里卻如小鹿亂撞,害怕被拒絕,害怕遭鄙視。
果然,簾子動了動。
“上來吧,講與我聽?!睖貪櫟穆曇繇懫穑殡S著車簾被掀開,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方歌講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問道,“殿下,之前皇上讓您查狩獵遇刺一事,您可查出結(jié)果?”
“嗯”太子應(yīng)了一聲,沒有多說。
方歌卻偏偏沒有眼力勁地再次追問,“是誰呢?可有揪出主謀?”她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主謀便是二皇子,即使抓不出他,至少也有他的人替他背鍋。
“是夏銀魂的人?!碧诱f了一句。
“怎么可能?雖然我不懂武功,可是那天的刺客訓(xùn)練有素,招招狠辣,連句話都不會聽我們說。可夏銀魂的人只是一幫烏合之眾,各打個的,根本沒有那么強(qiáng)的戰(zhàn)斗力?!狈礁枰苫蟮貑柕?。潛意識里她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夏銀魂的人連皇宮都去不了,想殺太子也只會在宮外大張旗鼓,而上次的刺客顯然對皇家的事了如指掌,甚至有皇家人背后支持才能安排進(jìn)狩獵隊伍,兇手只有可能是宮里的人。
越想她越覺得兇手是二皇子,只是太子為何要維護(hù)二皇子不說出實情呢?
被方歌再次拆穿,太子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你這是不相信我的結(jié)果?”太子的臉寒了幾分。
這宮女,有些聰明過頭。
“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沒有再說下去,宮里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她不懂。想必指鹿為馬是常事,既然太子想讓夏銀魂背鍋,那她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后面的幾天,方歌在太子的馬車中度過。那可能是方歌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做,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講述離奇的故事。
可以看到他的一顰一笑,可以聽到他對我說話,雖然可望不可及,方歌這幾天的心還是相蜜糖一樣甜蜜。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登州城外十里桃林。
登州知府宗守東身著官袍,瘦長的臉,面上神色平靜,可他那雙小瞇眼卻不時的眺望著遠(yuǎn)方,攏在袖子中的雙手也不停的活動著,顯示出他的緊張。
而在他的身旁則是其人的夫人,以及嫡出子嗣,身后則是妾室等,而更遠(yuǎn)處,則更是密密麻麻卻井井有條排列著隊的登州官宦富商。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便聞聽一陣騷動傳來,耳邊有人緊張的道:“來了來了!”
便見巷子口,遠(yuǎn)遠(yuǎn)兒駛來一隊人馬,打頭的看去很尋常,可細(xì)細(xì)瞧來,卻能看見這隊人馬行進(jìn)有序,鼓氣如雷,分明個個是練家子。
很快,這隊人馬便在桃林外停住。
登州知府帥眾人忙起身迎禮,“下官恭候太子殿下?!?p> 隨后,便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半響后,聽見輕微的車馬響動,隨后腳步聲落在地上,那輕輕的腳步聲,卻在此刻如同踩在眾人的心尖似得,莫名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兒來……
便聽見一聲冷漠卻極其悅耳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的傳來:“不必多禮,起來便是?!?p> 那聲音入耳,讓人不覺打了個寒顫,隨即卻又覺得渾身舒心至極。
而隨著此話落下,壓在眾人心頭的那些重?fù)?dān)仿似瞬刻煙消云散
站在馬車旁側(cè)的男人,他只不過開口說了一句話,可其中語氣便是在這三伏天也感覺到逼人的寒意。
若只是這些,倒也還好,畢竟太子容貌絕倫,人人皆聞。
偏偏,此刻的他,滿臉平靜,硬朗的五官線條讓人感覺拒人之外,渾身穿了貼身的官服,更襯得他長身玉立,他剛剛在外站定,一陣微風(fēng)吹過,混雜著桃花的清香。
那雙眼,眼尾高高上挑,配合著面容上的冷硬,產(chǎn)生出與眾不同的矛盾感,卻又奇異的和諧。
而他眼眸平靜的盯著前方,湛湛如星,深幽似翻涌的海,視線看似輕飄飄的沒有落點,卻又好似看在了每個人身上,令人不敢妄動分毫。
登州知府宗守東飛快反應(yīng)過來,謹(jǐn)慎了許多,不敢隨意輕松了:“殿下一路辛勞,還是快些入府梳洗一番,待晚些時候,下官設(shè)宴,給殿下接風(fēng)洗塵。”
太子冷哼一聲,沒有同意。他南下是治災(zāi),順便查官糧消耗過快一事,解決后續(xù)因災(zāi)患引起的種種連鎖反應(yīng),是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的。
不過,他也清楚,他來這里,想要治災(zāi)救患,終究是要靠著宗守東等本地官員的配合。
太子已下馬車,方歌掀開轎簾,看到熟悉的人,怕被認(rèn)出,拉著方玉一塊坐在馬車?yán)铩?p> “姐,這不合規(guī)矩吧,我們…”
“噓,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一場大火估計所有的證據(jù)都燒沒了,現(xiàn)在我們要想報仇,就只能走攻心計,出其不意,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還活著。”方歌神色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