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乾決定先教射箭,這個簡單些,危險性也小些。他拿了弓和箭自己先做演示,然后一邊講解一邊讓文重也試上一試,文重一看,挺簡單,不就是雙臂持平,拉弓射箭就行了嘛。
這么想著也這么做的,然后射出去的箭轉(zhuǎn)頭就落在了腳邊,章乾兩眼一瞪,硬是憋住了沒敢笑,只是抖動的身子暴露的他憋笑的痛苦。
原勵隔得遠,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個文重,還需要多加磨煉啊。
文重不可思議的看著落在地上的箭矢,對著章乾道:“你剛才不就是這么射的嗎,為什么你的射中了,我的連射都沒射出去”。
章乾將笑壓下,恢復了一本正經(jīng)的神態(tài),“少主莫急,這射箭,不只是姿勢問題,還要把握好力道,你看,這樣,射箭的姿勢擺好,瞄準箭靶,將弓拉滿,然后猛地松手,箭就向著把子飛過去了。”
看著章乾的動作十分簡單,說的做的也都非常詳細了,文重再次拿過一支箭,搭上弓,使足了勁,將弓拉的滿滿的,然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不遠處的箭靶中心,心里默道一聲“中!”,箭就飛了出去。
然后便沒了蹤跡。
力氣太大,箭是射出去了,但也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文重將弓往地上一扔就道:“不練了,我要回去讀書?!比说纛^就走了,無劍在遠處看著,也跟著走了。
章乾一看少主生氣的走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這才射了兩箭就放棄了?!北銓⑹种械墓唤o手下,去找原勵復命去了。
原勵在書房坐了好一會兒了,書房內(nèi)還有其他幾位將軍,他們在商議著進攻大榮的事情。
之前進攻大榮的事情,文狄已經(jīng)謀劃了一年多,原本靠著南池的協(xié)助,一舉攻入大榮都城是沒有問題的,怎料,大榮抓了文重做要挾,殺死了文狄,南池也因此退兵,打算不再參與此事。
雖然文狄的布局還在,但少了南池的助力,僅憑他們這些人,對大榮來說,無異于是以卵擊石。更何況,他們還沒有起事的借口。
正算計著,章乾進來了,一進門章乾就苦開了,“哎呦,咱們這個少主啊,一點意志力都沒有,讀書不成,射箭也不成,怎么才能帶著我們打敗大榮??!”
文重射箭的樣子原勵是看見了的,他也覺得這個丫頭的悟性太低了些,平時讓她多讀些書,她就偷偷的趴在書后面睡覺,今天讓章乾帶她出來射箭,一看不行轉(zhuǎn)頭就放棄。這要是到了戰(zhàn)場上,會不會轉(zhuǎn)頭就把他們丟下自己逃跑?
宋庭羽扇了兩下扇子,他是這群人里少有的文臣,因為家道中落之時文狄曾救助于他,從此他便到了文狄的麾下,“少主她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子,我們?yōu)槭裁纯傄弥凶拥臉藴嗜ヒ笏?。?p> “小宋大人莫不是忘了,慕容帝在戰(zhàn)場上說的女帝定乾坤一事,少主不是普通的女子,也不能是普通的女子,雖然她現(xiàn)在是比我們理想的差了些,但只要好好教導,總有成的那一日,我們可都是要仰仗著少主的?!?p> “東方昊,要教你去教啊,你不是自詡紅纓槍法當世第一嗎,少主只學你半成,恐怕也能以一當十了,哈哈哈?!?p> 東方昊原本想著女娃娃嘛,好好教總能成才的,更何況是他們少主,天選之人,定然是差不了的,又被章乾這么一激,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教就教,老子的紅櫻槍法無人能及,少主聰慧,只會比老子強,你們幾個等著瞧好了?!彼ち碎T就去找文重去了。
余下的面面相覷不再做聲,書房里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都等著原勵發(fā)表一下意見。
原勵是從小看著文狄長大的,知道文狄身為大朝的太子,無論是他為質(zhì)的那十多年,還是深居駙馬府的這么多年,其心智和耐心,都是現(xiàn)在的文重遠不能比的。
對于一個自幼國破家亡的前朝太子來說,支撐著文狄走下去的是他復仇的信念,而現(xiàn)在的文重,她雖自幼喪母,但仍舊被文狄保護的很好,生活自由,寵愛有加,肆無忌憚慣了,即便是嫁人以后,也從來沒受過什么苦。
她這十八年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的順利,沒有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平順。要說有什么是對文重有打擊的,就只有他的父親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
可現(xiàn)在的文重,好像完全忘記了失去父親的痛苦。
原勵想不出來還有什么是可以改變文重的,對于文重來說,重要的人和事情并不多,能稱之為親人的人,除了有血緣的父親、舅舅,就只剩下她的夫君了。
對啊,劉蘭昭!
他對于文重的意義終究是不同的。
“一個人的成長不能全靠我們教導,少主也是個大人了,她有自己的主見和決定,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她看到事情的始末,讓她自己決定該如何做,我們只需要跟隨便是?!?p> 原勵考慮了半天,說的意思也是讓文重自我成長,眾人雖然有不同的意見,但還是默認了原勵的說法。
且先看看吧。
東方昊扛著兩把紅纓長槍來到了城主府文重的房門前,守門的士兵一看是東方昊,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了聲:“東方將軍。”
文重這回連書都懶的端,正翹著二郎腿閉目養(yǎng)神呢,聽見有人來也沒動彈,她是少主,就算被抓到偷懶又能怎樣。
只聽見門外一聲洪鐘似的嗓門道:“少主,東方昊求見!”
驚得文重一個不穩(wěn)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東方昊?”
文重從屋里走了出來,就看見門前一個身著盔甲的大漢,手里拄著兩個紅纓槍站在那里,看起來真真是威武。
看見文重出來,東方昊二話不說就將手中的一支紅纓槍扔給了文重,文重慌亂的接?。骸皷|方叔叔,這是?”
“我來教你使紅纓槍,我們東方家的紅纓槍法舉世無雙,還曾被朝帝陛下贊賞過,現(xiàn)在我教給你,也算是全了當年陛下的賞識之恩了。”
文重拿著并不算重的紅纓槍有些無奈,可她并不想學啊。
“東方叔叔啊,我覺得我不太適合使槍,要不你教我個別的?”
“別的老子都不會,老子只會耍紅纓槍,你學不學!”
東方昊粗獷的大嗓門一喊,震得文重的耳膜都薄了三分,罷了,不就一個紅纓槍嗎,學就學,看著東方昊也是個急性子,等教不會的時候自己就不教了。
文重這么僥幸的等著,等著東方昊自己放棄。
可她不知道的是,東方昊雖然是個急性子,但一旦遇上紅纓槍,他總有無窮無盡的精力和耐性。
“馬步再蹲低點。”
東方昊將偷偷站起身的文重強硬的按了下去,這已經(jīng)是文重第十五次被說馬步扎的高了。
文重扎了有半個多時辰的馬步,腿抖如篩糠,舉著紅纓槍的手僵硬的打不過彎來,僅是一個紅纓槍法的第一式,文重練了近兩個時辰了,肚子都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東方叔叔,我餓了,這天色也晚了,不如我們明天再練?”
東方昊抬頭看了看天色,確實已經(jīng)不早了,“那好吧,少主你先吃飯,今日頭一日,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來檢查,第一式還不過關,就繼續(xù)扎馬步?!?p> 文重欲哭無淚,她以為她已經(jīng)夠笨的了,學了這么久還沒學會,東方昊那個急脾氣早該生氣撂挑子了,怎么還有明天!
晚間吃過飯,文重坐在廊下看月亮,無劍走了過來,站在文重身邊,“少主真的要學紅纓槍法嗎?”
文重轉(zhuǎn)過視線看向無劍,他知道的似乎挺多。
“坐下吧,仰著頭說話脖子疼?!?p> 無劍聽話的坐在文重對面,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文重。
文重笑了笑,“想要報仇,總要有些本事傍身才行吧。”
“我可以教你劍法?!?p> “你傷還沒好利索,再說了,這個東方昊是個不錯的老師,比起那個章乾,對我更抱有信心。我總不能真的讓他們就這么放棄我,還有用到他們的時候呢?!?p> 無劍看著文重,她和以前不一樣了,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眼神也復雜了許多。
“我可以保護你,永遠。”無劍像起誓一樣,說的那般堅定。
“我知道,但我也不想你為了保護我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就像邊境那次。如果不是酉玉,你是不是都做好死的準備了?!?p> “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早就醒了,只不過身體麻痹動彈不得罷了?!?p> 無劍沒有再往下說,但文重似乎沒有要結(jié)束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明知道殺你師父的不只是慕容恒,你為什么不跟原爺爺說?!?p> “原老將軍不會為了我去動慕容恒背后的人,但是殺個慕容恒,還是很簡單的。”
“慕容恒在酉玉手里恐怕活不了多久,只要原爺爺去殺慕容恒,兩人勢必會起沖突。那時我們就能以此為由問南池借兵?!?p> “嗯?!?p> 夜深人靜,這是很久以來,文重和無劍說話最多的一夜,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兩個人相互信任的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