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朝臣盡歡,卻遲遲不見他們女帝出來同飲。
征西將軍徐阜陽吃飽喝足,端著酒杯,又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你們說,女帝是不是已經(jīng)在行周公之禮了,連喜宴都不露面,也忒心急了吧?!?p> 章乾走過來跟他碰了一杯,一飲而盡,難得碰上個和他想法一致的,“我覺得也是,人都已經(jīng)在宮里了,還能跑了不成,哈哈哈”。兩個人就著他們女帝陛下的事嘮的開心,反正現(xiàn)在女帝忙著也聽不見,他們索性就說個痛快唄。
劉旭雖是一個四品的御史,但這次卻沾了他兒子的光,坐在了首位上,近旁的是榮王爺慕容衍。此事能促成,還有慕容衍的一份力呢,要不是他讓左綺瑛進宮探探文重的喜好,誰知道文重還戀著那個休了的劉家小子。
左綺瑛從文重口中得知其心意后,便也如實告訴了父親,然后左千隋就顛不顛的跑去告訴了慕容衍,原本慕容衍還想著通過選妃的事,在文重身邊放幾個自己人,一聽到左千隋送來的消息,立馬就改變的策略,既然還喜歡,那就選他唄,他也樂得給外甥女送個人情,因為即使劉家兒子做了皇夫,也不會影響他的榮華富貴。
但這個人情要送,也不能白送啊。
然后劉蘭時就在大街上偶遇了和侍女們閑言碎語的左綺瑛,又剛好聽見她說女帝喜歡文武雙全容貌出眾的,就像劉蘭昭那樣的。劉蘭時一聽,什么叫像啊,這明顯就是還惦記著自家三哥。
劉蘭時素來是個好事的家伙,有熱鬧不湊不是他的風格,這樣給有情人牽線搭橋的好事,他怎么能不摻和兩腳呢。
“請問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劉蘭時長相也是出眾,臉上又常帶著一副笑,甭管是大姑娘還是老婆婆,看著總不免生出幾分喜歡,加之左綺瑛本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一見正主都主動搭話了,那就順水推舟吧。
“小女左綺瑛,乃戶部侍郎之女,敢問公子是?”
劉蘭時一聽,戶部侍郎的女兒,看來消息很有可靠性,“在下劉蘭時,就是你剛才口中劉蘭昭的弟弟。”
“哎呀!我胡說的,公子可別當真”。說著就要帶著丫鬟走,完美演繹了被發(fā)現(xiàn)后的慌張。
劉蘭時一看人家姑娘要走,趕緊跟在后頭,開始打聽選妃的詳細事宜,說到后頭,眼瞅著左府就在眼前了,劉蘭時也不好再跟,便行禮告辭了。
回到家后,便開始游說劉蘭昭,直到大選那天,親腳把他三哥踹上去,他才總算功成身退了。
左綺瑛跟著其父坐在榮王爺?shù)暮箢^,看著對面的劉蘭時,遙遙舉杯敬了他一杯,劉蘭時也笑著回應,心里暗想,這回還多虧了左家小姐,要不是左侍郎留住三嫂,今日也沒有坐在這里的機會。
慕容衍看著悶頭喝酒的劉旭,“劉大人,現(xiàn)在你也算的上國戚了,全賴你生了個好兒子,得咱們女帝陛下喜歡?!?p> 劉旭拱拱手:“王爺說笑了,犬子無狀,全靠著從前和陛下那點情分,能得陛下青眼,是為臣的福分?!?p> 劉旭倒了一杯酒端起來,“也要多謝榮王爺提點,要不是王爺送了消息來,下官哪有今日的榮耀?!彼刹徽J為劉蘭時隨便就能從左綺瑛嘴里聽到這么大的消息,一定是左家背后的榮王爺,借了左家父女的手將消息送來。
慕容衍笑著:“不用見外,你我同為陛下僅有的親眷,自當互相幫襯才是?!惫?,李旭也跟著笑,并不多言。
外面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福安宮內(nèi)卻是一派祥和。
本來已經(jīng)被壓倒的文重,忽的咧嘴哭了起來,頓時就讓劉蘭昭手足無措,一邊給文重擦眼淚,一邊詢問為何而哭。
其實文重也是真的想哭,突然覺得自己雖然是個皇帝,但在劉蘭昭面前仍舊無力反抗,想假裝哭一下唬一唬他,誰知道,哭著哭著就真的控制不住了,眼淚如同決堤了一般,連帶著鼻涕抹了劉蘭昭一身。
興許是這一哭,也將心中積攢許久的委屈一塊勾了出來,對劉蘭昭又是愛又是恨,“你對我,到底是如何想的?”儂著濃重的鼻音,文重問劉蘭昭。
劉蘭昭擦干凈文重的眼淚,坐在床邊,嘆了口氣才道:“之前是我對不起你,總是帶著個人的眼光去看你,雖然是奉你舅舅的命令才接近你的,但是,我也是真心的愛慕你?!?p> “說到愛慕,我還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和那個阿三,到底有沒有......”
“沒有”劉蘭昭立即反駁,“阿三是我為了你特意尋來的,當時慕容恒要我對你下手,我不從,但我又怕他私下對你下手,這才想了這個個法子?!?p> 文重一臉的不相信,“你可是日日都從她房里過夜呢!”
“我和她是清白的,從你面前我們進了同一間屋子,后面我就跳窗走了,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過得有多辛苦,日日都只能睡書房?!?p> 說到這,劉蘭昭靠近文重,將她拉入懷中,“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劉蘭昭不是個多話的人,但在文重面前,他愿意將他的所思所想一一道出,只要文重原諒他就好,這一夜,女帝于皇夫的大婚之夜,兩個人躺在床上說了一夜的話,直到文重睡去,劉蘭昭猶在說,說什么呢,說他以后只想對她一個人好。
輕輕地一個吻落在文重的額間,文重沒有醒,只是拉住劉蘭昭的手緊了又緊。因為太在乎了,所以夢里都是怕你離開的樣子。
文重近來的日子過得逍遙了許多,身邊有了左綺瑛這個師爺?shù)膸椭?,又加上劉蘭昭這個皇夫的指點,處理起政事來愈發(fā)的得心應手。
但是文重發(fā)現(xiàn),左綺瑛進宮的次數(shù)少了,而且有時候看著看著奏折都會笑出聲來,文重還以為是把奏折當成笑話來寫了,拿過來一看,還是那么一板一眼晦澀難懂啊。文重看向和無劍一塊認真整理奏折的劉蘭昭,劉蘭昭心有所感的也轉(zhuǎn)頭望向文重,用手指了指胸口。
文重立馬就明白了,左綺瑛這副小女兒的姿態(tài),這是有了心上人啊。
劉蘭時最近三天兩頭的就往左府跑,一大早劉旭去上早朝,就看見劉蘭時抱著一盆花,喜滋滋的出門,他向來不怎么管他這個兒子,這么大個人了,管也管不住,但他還是出聲叫住了劉蘭時。
“老四,大清早的去哪兒?”
劉蘭時沒想到被劉旭撞了個正著,腦袋瓜子迅速的轉(zhuǎn)了一圈:“出門溜溜彎,早晨空氣好?!?p> 劉旭老鼻子一哼,誰不知道你小子從來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那你拿著花做甚?”
“花嘛,也是出來曬曬太陽,老在屋里放著,旁人也看不見不是。哎爹,你這早朝要遲了,再不去,就算陛下是你兒媳婦,也改不了你遲到的事實啊。”
劉旭也不再管劉蘭時,急匆匆的坐了轎子就去上朝了。
一看劉旭走了,劉蘭時捧著他心愛的小花花也出門了,一看行路的方向,又是左府。
自從和左綺瑛一塊給他三哥三嫂牽紅線以后,劉蘭時總是借著各種各樣的由頭上左府的門,左千隋也知道,劉家那個四小子惦記上了自己的閨女,但從來沒抓到正著,拿不到把柄,也就不能直接上劉府要彩禮。
左千隋算計著劉家那四小子有兩日沒來了,今天一定會來,還特意的請了朝假,準備,抓奸。
劉蘭時想著這個點左侍郎定然已經(jīng)上朝去了,左綺瑛有早起上街的習慣,自己在左府門口假裝偶遇,一定能和美人一塊同行。
想法是很好,劉蘭時高高興興的到了左府門口守株待兔,看著左綺瑛帶著丫鬟從里面走出來,剛上前將手里的花遞到左綺瑛手上,就被一聲“住手!”嚇軟了腿,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左綺瑛面前。
左千隋快步從門后邊走出來,拿過左綺瑛手中那盆小花就塞回到劉蘭時的手中,“劉家小子,終于讓我逮著你了,你想著憑這么一盆花就想拐走我女兒,做夢!走,跟我去見你家大人去?!?p> 劉蘭時擺著想要解釋:“我......我沒......”,他很想說他沒有這個意思,但左千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根本連他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他扭著頭看著站在原地驚詫萬分的左綺瑛,就差大喊救救我了。
左府和劉家離得并不遠,三條街,兩條小巷,劉蘭時就這么被揪著耳朵弓著身子被左千隋一路拖回了家。
劉旭上朝還沒回來,家中劉趙氏正和大兒媳婦方氏說話,劉蘭景坐在一邊聽著。門口的小廝一看自家少爺被人揪著耳朵回來了,趕緊跑去同劉趙氏稟報。
“這是怎么了?”劉趙氏一出正廳,就看見左千隋和劉蘭時,劉蘭時一只耳朵被揪的通紅,可見左千隋為了他閨女是下了真力氣的。
劉蘭時用委屈的眼神望著劉趙氏,不忘幫左千隋做介紹:“娘,這是戶部侍郎左大人?!?p> 劉趙氏是個婦道人家,家中男人不在,自然是劉蘭景這個長子出馬。
劉蘭景的腿傷養(yǎng)了大半,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拄著拐杖在家中行走了,這會兒被方尚扶著,慢慢走上前來,拱手道:“不知左大人登門,有失遠迎,快請屋里坐?!?p> 左千隋想著,他是來談買賣的,那就先問問價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