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有章乾和徐阜陽帶頭開路,中間文重騎著馬跟著,白宏業(yè)猥瑣的跟在后頭。
本以為能大殺一場過過癮的,進了盛陽以后才發(fā)現(xiàn),整個城里別說是兵丁,就連百姓都空無一人,那他們在外面守了這么多天到底是圖啥。
“老徐,你不是說有埋伏嗎?”沒得仗打,過過嘴癮總成吧,章乾想。
被點了名的徐阜陽道:“還不是虧了老乾你擊的那幾天鼓,早把他們南池人都給嚇破膽了。”
章乾哈哈大笑,“也是也是。”
大軍逐漸往王宮方向行進,最后停在了距離王宮三百米處,看到了南池僅存的最后一波反抗的力量。
章乾沖著里面大喊道:“喂,里面的人,投降不殺,乖乖的把你們王子交出來,留你們所有人性命?!?p> 這是極大的誘惑??!
在兩軍兵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只要交出首領(lǐng)就能活命這個條件,非常的合適啊,但是聽在守城的白狼軍耳中,堪稱一句廢話。
他們白狼軍,誓與首領(lǐng)共存亡,沒了首領(lǐng),白狼軍就是一盤散沙,何談保護國家。
文重從章乾身后騎馬走了出來,輕柔響亮的女聲響起:“朕乃大盛女帝,讓你們南池兩位王子出來見我?!?p> 城樓上的兵一聽女帝都來了,滿臉的不可思議,但看著章乾等人對她的尊敬,里面的人就下了城樓前去稟報。
待稟報的一去,文重就轉(zhuǎn)身對章乾等人道:“等南池王子一出來,立即射殺,然后進宮,宮內(nèi)所有的南池人,一個不留。”
章乾還想說“萬一有百姓呢”,卻在看見文重那雙冷漠的眼神后默默地咽了下去。雖然他覺得有些殘忍,但這是打仗,這些都是敵國人。
聽到前來稟報的士兵說大盛女帝親臨,南齊姜瞬間就眉開眼笑的看向了南齊玉,“南齊玉你聽到了嗎,阿重來了,她真的來了,看來是老天爺聽到了本王子的心聲,特意派我阿姐來救我的?!泵恳痪湓捓锒纪嘎冻鰺o限的欣喜。
“走,出去看看?!蹦淆R姜和南齊玉一塊走出王殿,登上城樓一看,下面的大軍之前,高高的馬上果然坐著文重。
南齊姜揚起手臂向文重打招呼:“阿重!阿姐!”尾音還在空中響著,南齊姜一雙眼睛里全都是文重,一只利箭“嗖”的一聲破空而來,直接就從南齊姜的身前貫穿。
南齊姜揚起的手臂忘了放下,眼睛因驚訝而緩緩睜大,夜里不能安睡而出現(xiàn)的紅血絲層層遍布,連呼出去的氣息,南齊姜都能聽到。他還聽到了他心臟破碎的聲音,腦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文重要殺他。
跟在南齊姜身后的南齊玉接住倒下來的南齊姜,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周圍的白狼軍舉起護盾紛紛退下了城樓。
南齊玉掀開南齊姜的衣服,眼神一怔,那箭雖然射的準(zhǔn),但南齊姜身上穿了金絲軟甲,箭射過來的時候,被金絲軟甲一擋偏離了方向,從腋下穿了過去,雖傷到了,但卻不致命。
“抬入王殿治傷?!蹦淆R玉命令幾個白狼軍士兵道。
南齊姜這個時候才緩過神來,身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里的,他那么信任的阿姐,竟然要射殺他,“我不走,我要向她問個清楚!”
南齊姜再次掙扎著往城樓上走去,文重仍舊仰著頭看著這邊,一見南齊姜還沒死,眼神瞇了瞇,南齊姜看見她驚疑的眼神,道:“你忘了嗎,我身上穿著金絲軟甲呢?!?p> 文重不動,只是從身邊的人手中拿過了弓箭,慢慢拉起弓,瞄準(zhǔn)了南齊姜。
“嗖”的一下又是一箭。但南齊姜躲開了。
南齊玉也跟著走上前來,擲地有聲的沖著文重道:“你根本就不是文重!”
此話一出,不僅是南池的人,還是大盛的人,俱是一驚。只有南齊姜和南齊玉神情淡定的望著下方。
文重道:“朕自然不是文重,朕是大盛女帝!”
南齊姜笑了:“你,就憑你,心狠手辣,漏洞百出,連本王子身上有金絲軟甲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本王子還送給文重一件呢,她日日都穿著?!?p> 文重的眼神中出現(xiàn)了一閃而逝的慌張。
章乾在后面看不見文重的表情,但他確實從來沒有懷疑過文重的真假,畢竟冒充這樣的事情,很容易就會被識破的。
“不要聽敵軍的蠱惑人心之辭,朕是如假包換的女帝,聽朕旨意,發(fā)起進攻。”
章乾卻在后面抬起了手,制止了大軍的行動,“陛下,既然他們還有要說的,那就讓他們說個痛快,畢竟人都要死了嘛,就當(dāng)遺言好了。”
文重真想拿把刀把章乾也宰了。
章乾望向城樓:“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趕緊說罷,以后就沒有機會說了?!?p> “有!”南齊玉道,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文重,“我是誰!”
如果說前面的話都是試探之言,那么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會成為文重的定錘之音。
文重不解這個問題,他們這是準(zhǔn)備病急亂投醫(yī)了嗎,這么顯而易見的答案,冷笑一聲:“你,不就是南池大王子南齊玉嗎!”
“錯了!”另一聲極為相似的女聲從空中傳來。
空中?
所有人齊齊抬頭往天上看去,只見一個身著單衣的女子往這邊飛來,大盛的人不知道這是什么,南池的人可都認得,這叫做天神的翅膀。
文重乘著天神的翅膀緩緩落在了大軍之前、王宮之下的空地上,轉(zhuǎn)過身面向所有的大盛人。
“認得我嗎?”
誰能不認得,高頭大馬上這不還坐著一個呢嗎?
對啊,怎么會有兩個女帝陛下。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開始了自我懷疑,徐阜陽傻乎乎的看了又看,毫無差別,無論是身姿還是容貌,甚至開口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
騎在馬上的文重拔出劍來:“你是何人,膽敢冒充朕!”
地上的文重歪著腦袋道:“別自欺欺人了行嗎阿三,我知道是你。”
剛才還在宮內(nèi)城樓上的南齊姜和南齊玉,此時紛紛下了城樓,打開了宮門,出現(xiàn)在了站在地上的文重身邊。
文重回頭臉色一繃:“不怕朕殺了你嗎?”
南齊姜笑道:“阿姐現(xiàn)在自身都難保嘍?!?p> 章乾還算比較有腦筋的,面對剛才的文重,南池兩位王子都說是假的,這從天而降另一個,立馬就不怕死的打開了宮門,莫非,這個才是真的?
給徐阜陽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一塊走上前,無形之中將馬上的文重夾在了中間。
“你有什么證據(jù)自證是女帝本尊嗎?”章乾問道。
站在地上的文重雙手一攤:“沒有。”章乾眉頭一皺,就見他身邊的文重駕馬猛地沖了過去,同時還舉起了劍。
只聽見哐當(dāng)一聲,連人帶馬都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劍也滑向了不遠處。一翻身,阿三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就在剛才那一瞬,阿三的劍劈過來的時候,文重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要逃跑,而是雙手護向了她的小腹,這讓剛剛掀翻阿三的南齊姜看在眼里,不禁關(guān)心道:“怎么了,肚子疼?”
文重搖了搖頭,走到阿三面前,“我以為你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沒想到你還有這般魄力,真是低估了你。要不是看在當(dāng)初是你替我喝的毒藥,我現(xiàn)在就想殺了你?!?p> 阿三緩緩從地上撐起一半身子來,抬起和文重一模一樣的臉道:“你也知道我曾經(jīng)救過你啊,那我現(xiàn)在借你的身份用一用有何不可呢?我只是想活命,而且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不在朝陽城,朝陽城就要沒了?!?p> 阿三一邊咳嗽,一邊用極為嘲諷的語氣道,不停的有鮮血從她的嘴里冒出,剛才那一摔,南齊姜可是拼盡了全力。
“你什么意思?朝陽城怎么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文重揪著阿三軟弱無力的身子,略有些瘋狂道。文重擔(dān)心的,是還在朝陽城的劉蘭昭。
“呵呵,你沒覺得南池太空了嗎,南池的人都去哪了呢?”阿三一邊笑一邊說,這也是南齊姜和南齊玉回盛陽時候的疑問。
只聽阿三道:“南池所圖啊,是大盛,是整個大盛,他們才不稀罕這個只有金銀沒有糧食的南池呢,哈哈哈”。
一聲長笑,阿三突然靜住了,頸部一哽,一股血順著嘴角流出來,手緊緊的揪住了文重,“救......救救......劉蘭......”聲音戛然而止,手猛地垂在了地上。
阿三死了。
文重有些呆住了,看著阿三垂落的手,突然有些悲涼之感,那副和她一模一樣容貌的人死了。
曾經(jīng)她替她和劉蘭昭夜夜相對,也曾引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后來她替她被舅舅所抓喂下毒藥,再后來她將她棄于一旁不計生死。
文重以為阿三早就死了,死在聽說她逃跑的時候,那時候文重還在慶幸,那個她欠了救命之恩的人死了,她應(yīng)該就不用還了吧。
可是現(xiàn)在,文重覺得不是她不用還了,而是她還不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她又能給她什么呢,一副上好的棺材嗎?
文重站起身,身上沾了很多阿三的血跡,吩咐章乾道:“好好葬了吧?!?p> 章乾領(lǐng)命,看著文重也沒有要繼續(xù)打仗的意思,就帶著軍隊退到了城外扎營,等著陛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