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南池人沒想到城門突然打開,抱著攻城木的十幾個人猛地連人帶木頭的就朝前摔了進去,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被迎面而來的騎兵踏碎了腦袋,血漿崩裂。
陳真雖然沒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爭,但他是有血性的,他在羽林騎中摸爬滾打苦練自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大敵當前之時,自己能夠身先士卒。他舉著長刀,所過之處都是南池人的尸首分離。
隨著他帶著騎兵們逼著南池軍隊不停的后退,也不斷的有羽林騎將士被從馬上打下,跌落在地上仍舊與敵人拼個你死我活,城門在他們的身后被關上,城內(nèi)的人安全了,可這五千的羽林騎將士,將會同南池人拼殺到最后一個,除非,南池懼死退兵,否則羽林騎將無一人生還。
趙闊看著在敵人中拼殺的陳真,忍不住對東方昊道:“將軍,讓我也去吧!”
東方昊雖然也很想讓他去,但是不行,好不容易關上的城門不能再打開,陳真和五千羽林騎用性命換來的短暫安全,他們不能浪費,他們必須想出更好的對敵之策。
“不行,今日是陳都尉和羽林騎的五千將士,明日,就會輪上你我了!”
看著仍舊在敵人中奮力拼殺的陳真和羽林騎,他們已經(jīng)逼得南池人越退越遠了,城門安全了,可他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滿身是血的陳真第一次殺得這般痛快,陪伴他許多年的馬戰(zhàn)死了,他就站在地上同他們打,無數(shù)的鮮血噴濺,模糊了他的雙眼,有自己血,也有南池人的血,滿目的通紅,讓他不后悔出城迎戰(zhàn)。
他遙遙的望向站在城墻上的人,那里是他保護的朝陽皇城,那里面還有他年邁的父親,和在家中苦苦等待的母親兄弟。
他的父親兒子很多,他從來沒在父親眼中獲得過多的關注,因為他的父親希望他從文,但是今天他請命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父親對他關切的眼神,只是他再也沒法侍立在一旁了。
五千羽林騎慢慢的剩千人、百人、十人,最后只剩下陳真一個,被南池人團團圍住。
他們齊齊向陳真伸出刀劍,陳真只感覺腰腹之中的血在慢慢往外流,帶走了他的力氣,帶走了他的生命,但他的腦子還在想,他是為大盛而死,真好......
南池人因為大盛的這僅僅的五千騎兵,損失過萬,殺盡了最后一人,南池士兵頭也不回的撤退了。與其說是撤退,倒不如說是逃跑,丟盔棄甲的樣子真是白白浪費了羽林騎五千兒郎的以死相博。
白擎坐在中軍帳中,聽聞前方傳來的戰(zhàn)報,生氣的拍案而起,“退什么,不是都殺光了嗎,繼續(xù)攻城??!”
白璋站在一邊道:“不可啊父親,他們大盛士兵以死相博的氣勢,已經(jīng)將我們南池的士兵下破膽了,再攻城,恐怕我們的損失會更大?!?p> 白擎不聽白璋的勸阻,反倒覺得女兒家的就是膽小,“你懂什么,我們現(xiàn)在是兵臨城下,該害怕的是大盛才對,集合三萬大軍,再攻?!?p> 不是一萬,這次直接是三萬的南池軍,踏著整齊的步伐,往朝陽城下走來。
“報!”本以為南池暫退,今日便不會攻城了,怎料大家剛回到城中,就聽到守城的士兵前來稟報。
“距城五百米處,發(fā)現(xiàn)了南池三萬人馬,正準備攻城?!?p> 眾人臉色大變,剛才那一戰(zhàn),已經(jīng)讓他們大盛損失了五千兒郎,這次再來,還不知道要再犧牲多少人。
“這幫南池人怎么追的這么緊??!”
東方昊思慮了片刻,“我想應該是他們南池的糧草不多了,才會如此急于攻城?!?p> 南池士兵從南池遠道而來,并非徒步,而是用天神的翅膀神不知鬼不覺的直達朝陽城外的,而天神的翅膀的承受能力有限,他們又不可能帶很多的糧草,原本在行來的路上搶掠了一些,但在朝陽城外山林中蟄伏的那些天里,幾乎已經(jīng)消耗殆盡了,如果朝陽城久攻不下,不用被殺,整個南池大軍就會被餓死。
到那時候,不戰(zhàn)必敗。
東方昊能想到這一層,白擎自然也想到了,他們南池承受不起持久戰(zhàn),只能速戰(zhàn)速決,他們也沒了退路,畢竟南池王都都送給人家當誘餌了。
所以,他們必須攻,也必須勝。
遠在深宮坐鎮(zhèn)的劉蘭昭望著天空陷入了沉思,天氣逐漸變暖,已經(jīng)是六月的天了,忽的他腦中有了一個念頭,這么炎熱又干燥的氣候,想要取勝,也不是不可能。
當即轉身回到乾元殿,吩咐葉長思研磨,在紙上寫下一個字,立刻就吩咐人送到東方昊手中。
東方昊等人還在決定由誰出城一戰(zhàn),就接到了劉蘭昭的信,打開一看,信上簡短的一個“火”字,讓東方昊眼前一亮。
揮手制止了大家的爭論,“眾位都不用爭了,皇夫給我們想出了更好的法子?!?p> 接著,大家都聽從東方昊的吩咐,開始挨家挨戶的搜羅油和易燃之物。百姓們雖然都被送出了城,但是他們家中之物大部分都還在,像這種大量的油類是不會帶走的。
有了足夠的油和棉花,再配上早就準備好的箭矢,在城樓上一次排開,將士們聽從號令,只聽見東方昊一聲:“放!”
數(shù)千只沾了油包了棉花的箭矢從空中飛向南池士兵,落地便起火,落在人身上的就更別說了,整個人都被點著了,周圍的人一接觸也跟著燒起來。
天氣炎熱,又加上越來越臨近午時,太陽正是熱的濃烈的時候,火勢燒得愈加旺盛,一時之間,大盛未損耗一兵一卒,僅是幾枚箭矢和油料,就已經(jīng)讓南池人痛苦不堪,剩下的未被牽連到的士兵都趕緊退走了。
這一仗,大盛完勝。
接連打破了南池的兩次攻城,大盛的士兵們士氣高漲,一掃剛開始被圍困的苦悶情緒。但東方昊卻越來越擔心,南池人此行,不可能如此不堪一擊,他們兩次都借助了地勢和天氣的優(yōu)勢,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后面呢,南池人還會有什么花招。
接連吃了兩次敗仗,白擎在大帳中發(fā)起脾氣來,既怪大盛人的狡猾,也怪自己毫無防備。
受傷的士兵有些多,雖然經(jīng)過治療保住了性命,但很多人卻因此落下了殘疾,上不了戰(zhàn)場,白擎就下命令,將他們送至后方養(yǎng)傷,莫要耽誤前方的戰(zhàn)事。
軍中的將領們圍坐一團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了,他們不相信他們的王上會把領兵作戰(zhàn)的權力交個身為丞相的文官。
一個將領道:“我以為丞相大人是懂些兵法的,沒想到一開戰(zhàn)就露出了破綻,只會紙上談兵?!?p> “可他的紙上談兵卻要我們用命去換啊?!?p> “可是我們都親眼看了王上下的王令啊,不會錯的?!?p> 正討論著,外面就響起了騷動之聲,有士兵來報,說抓到了奸細。
幾位將領終止了討論出帳去看,果然見士兵抓住了一個人,看那人的衣著打扮,非富即貴,重點是,他是大盛人。
被抓住的人還在掙扎,說什么他是大盛的首輔大人,要見他們丞相大人。
幾個將領一笑,“就你,一個糟老頭子也想見我們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白宏業(yè)被這幾個人的粗魯無禮氣壞了,“你,你們,耽誤了大事,白丞相不會饒過你們的!”
一個將領歪著頭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今天他們剛吃了敗仗死了不少兄弟,心里正不爽呢,這個大盛人還敢在這里口出狂言,不讓他看清楚這是在誰的地盤上,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一巴掌就抽在了白宏業(yè)的臉上,白宏腦殼一懵,連掙扎都忘了,他作為內(nèi)閣首輔,萬萬人之上,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回過神來就愈加的生氣,只顧著大叫:“放開我!放開我!”
外頭的喧鬧聲終于還是被白擎聽到了,他讓白璋出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璋站在大帳的門口,看著幾個將領還有許多士兵圍在一起,好像在教訓什么人,遠遠的就問了一聲:“發(fā)生了何事?”
幾個將領一聽是白璋的聲音,趕緊轉過身拱手行禮:“回王后的話,沒什么事,就是抓住了一個奸細,正在審問,等有了結果,我等親自向丞相大人稟報?!?p> 白璋點了點頭,朝人群中望了一眼就進了帳去。
白宏業(yè)被扇了好幾個耳光,嘴角都流血了,身上也被拳打腳踢的挨了不少下,一副身子骨都快要撐不下去了,忽然聽見這群家伙恭敬的喊了一聲“王后”,人頓時就來了精神,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阿璋!阿璋!”
換來的是這些人更用力的拳頭,“王后的閨名也是你一個大盛人可以直呼的?!?p> 白璋沒有聽見有人喊她,她進了帳中,將抓了奸細的事情同白擎說了一下,白擎卻猛地坐起身來,“這是在十萬大軍中間,怎么會有奸細?!贝笫⑷硕级阍诔柍抢铮茉谶@個時候出現(xiàn)在他們軍中的人,就只能是后方南池方向來的人。
當機立斷,白擎起身就走出了帳外,白璋跟在身側,那幾個將領一看白擎過來了,都趕緊停了手拱手行禮,士兵們紛紛讓開,露出了中間仍舊被兩個士兵押著的白宏業(yè)。
白擎定住了。
白璋驚訝的開口道:“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