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三王府。
“什么?!”宮中來了人,鳳奕這才得知欣然公主不見了,“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昨日。昨天早上婢女去服侍九公主洗漱時,在外面候了半天房間里卻沒動靜,等到發(fā)覺不對勁時,房間里就已經(jīng)沒人了?!蓖豕胤A道,“陛下的意思是,三王爺您平時最了解七公主,所以尋找七公主這件事還希望王爺您多費心了?!?p> “這是自然。”鳳奕說道。
“既然話已經(jīng)帶到,老奴便告辭了?!蓖豕辛艘欢Y便告退了。
王公公走后,鳳奕氣氛地一拍桌子:“這個欣然,總是把讓人省心?!?p> “王爺,現(xiàn)在該怎么辦?”追影問。
“還能怎么辦,派人去找啊?!兵P奕惱怒道。
“是?!弊酚皠傄讼?,又被鳳奕叫住了:“等等?!弊酚罢哿嘶貋恚骸巴鯛?,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鳳奕想了想,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對了,青城派新弟子入門就在這幾天。欣然估計是去青城派了?!?p> “這......”追影有些為難,“那咱么是直接去青城派要人嗎?”
“欣然一直都想去青城派,但是江湖和朝廷早就有言在先互不干涉,欣然要想混進去,就不會用真實的身份,就算我們?nèi)チ?,也找不到人?!兵P奕很是氣憤,“前幾日她來找本王時候本王就該猜到她不是省油的燈,幾個侍衛(wèi)根本困不住她?!?p> “那...人還找嗎?”追影問。
“人肯定要找回來的,不然沒辦法跟父皇交代,而且也容易引起江湖和朝廷的誤會。不過直接去找人肯定行不通,得像其他辦法?!憋L(fēng)衣想了想,問道,“這幾日夜閣主在做什么呢?”
“夜閣主?”追影想了想,“聽說夜閣主這幾日身體抱恙一直閉門不出的,有好幾日沒見到他了?!?p> “身體抱恙?星辰閣弟子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嗎?”鳳奕有些疑惑。
“王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星辰閣有大半弟子是軍中士族,夜閣主只有管理之名,其他的根本沒有太多交集的,夜閣主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知道了。”追影無奈道。
“不適還有內(nèi)門弟子嗎,他們是星辰閣的忠士,他們也不知道嗎?”鳳奕又問。
“星辰閣內(nèi)門弟子有個規(guī)矩,終身為閣主效力但從不過問閣主個人私事。所以......”追影無奈地回道。
“算了算了,本王再想其他辦法吧?!兵P奕擺了擺手。
“王爺,有些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追影突然說道。
“講!”鳳奕說道。
“王爺,您當真不知道九公主為何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嗎?”追影問道。
“喜歡自由,不想被皇室規(guī)矩束縛?”鳳奕想想了回道。
“王爺,咱們和西域的十年之約就快到了吧?!弊酚疤嵝养P奕。
鳳奕猛然想起還有西域這一回事。十年前鳳羽和西域談和,為求兩國友好和平,鳳天澤答應(yīng)將一女嫁往西域和親,以示鳳羽誠意。只是十年前幾位公主都還年幼,這才定下了十年之約,西域王和鳳天澤約定十年后攜子來提親。當時有三位公主,年紀相仿,當時年僅十六的西域王子一眼挑中了鳳鳴,西域王也看中了鳳鳴,當場便立下了婚約。只可惜后來鳳鳴遇難,原本西域王子是想要換成安平,只是不知何故,安平一場大病過后便成了人人笑話的草包廢物。西域王總不能讓自己兒子娶一個傻子回去,剩下的公主里唯一入得了眼的也就只剩欣然公主了。準確來說,欣然公主是替鳳鳴遠嫁。鳳奕覺得自己突然有些可笑,他竟然一直想找回鳳鳴,若是鳳鳴真的回來了,真正要嫁去西域的怕就是鳳鳴了吧??墒区P奕又覺得自己真的很自私,鳳鳴是他妹妹,欣然也是。他不想鳳鳴遠嫁,可是換成欣然他就真的能心安嗎?欣然是想幫著鳳奕找到鳳鳴不假,可是找到之后呢?或許說到底,欣然從始自終都不想嫁給西域王子。她對四姐姐的感情是真的,可她不愿遠嫁也是真的,所以逃離皇宮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如果欣然入了青城派,皇室為了維護清譽,除了和欣然斷絕關(guān)系不承認她這個公主以外,別無他法。青城派皇室招惹不起。
可是眼看著期限就要到了,欣然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了,豈不是要讓鳳天澤失信于西域嗎?若是欣然不能如約嫁給西域王子,西域和鳳羽兩國友誼便會毀于一旦。西域王若是認定鳳羽國國主是個不講誠信之人,兩國交戰(zhàn)便在所難免,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無辜百姓。
“犧牲一人可換來兩國和平,值得。生于皇室就要清楚自己肩上的責(zé)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欣然的胡鬧毀了這天下的太平,你隨本王即刻就啟程前往青城派,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將欣然帶回來。就當是為了那些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百姓。”鳳奕的話很沉重,他自己其實并不想這么做,可是他是王爺,他的父親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他有替父親守好這天下的職責(zé)。即便今日逃婚的是鳳鳴,他也會親自去將她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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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獨自一人上了青城山,然而青城山并沒有在招收門徒。山門只有兩個弟子看守。守山門的弟子見了欣然,立刻攔下了她:“你是什么人?”
“兩位大哥,我...”欣然公主想了想,回道,“在下是一介云游俠客,偶然間聽聞貴派在招收弟子,所以在下想來試試。在下記得貴派說的報名的日子是今日吧?”
“山下的告示你沒看嗎?”守門弟子狐疑,“延期了。”
“不好意思,在下來得匆忙,不知山下又貼了新的告示。只是什么時候可以來報名還望兩位大哥告知?!毙廊徽f道。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得等我們的大師兄回來。姑娘你還是請先回去吧。”守門弟子回道。
“不好意思,叨擾了,告辭?!毙廊恍辛艘欢Y,便離開了。她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偷跑出來了,現(xiàn)在青城派又不招收弟子了?;厝ナ遣豢赡艿模廊粵Q定先在山下找個地方住下,她可以等。不就是負責(zé)的弟子暫且不在門中嘛,早晚有一天他會回來的。向青城派這樣的仙門打派,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進,青城派的話都放出來了,相信以青城派的作風(fēng),不會讓江湖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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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清找回了記憶,慢慢恢復(fù)了,如今身懷天雪宮的功法也不知青城派能不能容得下她,樂清醒來一度自責(zé),在得知了是蘇凝雪冒險潛入天雪宮將她就出來,而且還找來了忘憂石助她恢復(fù)記憶后,樂清覺得自己就是個禍害,連累了身邊的人。
“師姐,你別太自責(zé)了,你看,我們不都沒事嗎?”沐元安慰樂清道,“對了,師兄,我們需不需要同掌門說一下師姐已經(jīng)救出來了?”沐元問鶴鳴。
“掌門和師叔原本就是在外尋找就樂清的法子,既然現(xiàn)在樂清救出來了,應(yīng)當通稟一聲,也好讓掌門放心?!柄Q鳴點了點頭。隨即鶴鳴又靈力幻化出一只靈鳥,低聲說了幾句話,靈鳥便飛走了。這是青城派專門又來傳訊的靈鳥,千里傳音也不過片刻。
片刻之間,靈鳥飛到了一個山清水秀之處,繞過高低的山丘,最深處有一個看上去十分古老的宅院。門邊上赫然印著“蘇府”二字。宅院的最深處,正堂之中,常青峰和竹葉青坐在客座上,一對中夫婦在上座坐著,看樣子是家主和夫人。幾人似乎正在商量著什么。靈鳥飛向常青峰,常青峰伸出手,靈鳥落在他的掌中央,幻化出幾行字。上座的夫婦二人看了一眼,家住調(diào)笑道:“看來二位這是白跑了一趟了。”
“兩位見笑了。”常青峰賠禮道,“看樣子門中弟子又惹了禍端?!?p>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們門下的那些弟子,我倒覺得很不錯,敢闖天雪宮,有魄力?!狈蛉诵Φ溃安贿^再厲害,終究也是我蘇家的血脈。”夫人指的是蘇凝雪。
“夫人見笑了,”竹葉青說道,“全怪我的疏忽?!?p> “你也是好心,當年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她能自己逃出來,證明她是個分善惡的好孩子,你收留他沒有錯,這次也是被利用了。”家主說道,“既然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那也就省得我們蘇家再跑一趟了。”
蘇家避世已久,只因與天雪宮是舊識,天雪宮多少也能賣蘇家家主一個情面,所以才來蘇家請求蘇家?guī)兔Τ雒婢瘸鰳非?。沒想到蘇家這邊剛答應(yīng),鶴鳴便傳信來了。
“此次冒昧前來,我還有另一事要與家主相商?!背G喾褰又f道。
“但說無妨。”家主說道。
“和凝雪有關(guān)?!背G喾搴椭袢~青相視了一眼,“我們找到她的生死劫了。”
“所以,你們當初冒險讓她去錦州,還惹上了紫冥劍,只是為了引出她的生死劫?”夫人問道。
“是?!敝袢~青回道,“如今生死劫已找到,二人最終必有一傷,但是我們青城派從不做逆天之事,所以這生死劫如何處置,還請家主和夫人定奪。”
“當初我們答應(yīng)過妹妹會護凝雪周全,迫不得已才將她送去你們青城派。如今生死劫出現(xiàn),能護凝雪平安的唯一辦法,便是除掉這個生死劫?!奔抑飨肓讼耄瑔柕?,“你們說吧,是誰?”
“錦州城,星辰閣,夜陌辰?!背G喾寤氐馈?p> “星辰閣的閣主?”夫人一臉詫異。
“言盡于此,怎么處理就是二位的家事了?!背G喾逭f道。青城派退隱江湖已久,絕不會為了一個弟子去殺一個無辜的人,更何況還是朝廷的人,而蘇家不一樣,蘇凝雪是蘇家血脈,蘇家護她周全理所當然,若是蘇家為了蘇凝雪去殺一個人,情有可原。況且,在世人眼中,蘇家早就已經(jīng)銷聲匿跡,只要不聲張,沒人會查到蘇家頭上。借刀殺人也是常青峰唯一能護住蘇凝雪的辦法了。
“當初清兒遇難就是星辰閣害的,現(xiàn)在又要來害她的女兒嗎?”夫人嘆息道,“孽緣,真的是孽緣。”
“凝雪雖是我青城派弟子,但是生死劫一事我們不便插手。該怎么做全在二位了。既然事情已了,我們就告辭了。”竹葉青起身行禮道。
“多有打擾了,還望二位不要見怪。”常青峰也站了起來。
“二位慢走?!奔抑髌鹕硐嗨?,親眼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中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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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清是沒事了,但是蘇凝雪卻一直昏迷不醒,而夜陌辰也一直在床邊守著。夜陌辰探過蘇凝雪的脈息,按理來說并無大礙,可她就是遲遲不醒。
鶴鳴見樂清沒什么事了,便囑托沐元好好安撫樂清,自己則去看看蘇凝雪。到了門口,鶴鳴敲了敲門。夜陌辰聽到動靜,看了一眼沉睡的蘇凝雪,起身輕輕走過去開了門,退出房間又將房門輕輕關(guān)上,并沒有讓鶴鳴進去看望。
“她還沒醒嗎?”鶴鳴皺了皺眉。
“沒有?!币鼓俺綋u了搖頭,“忘憂石呢?”
“在我這,怎么了?還有什么用嗎?”鶴鳴奇怪的問。
“你給我吧。”夜陌辰說道。
鶴鳴一臉疑惑地講忘憂石交給了夜陌辰。夜陌辰看了看,手中結(jié)印,忘憂石在他手中變得粉碎。
“你做什么?”鶴鳴一臉驚愕。
“這種東西留著也是害人,還是毀了好。”夜陌辰淡淡地回道。
鶴鳴想了想,夜陌辰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見不得人的記憶才需要封存。
“凝雪她......”鶴鳴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問道,“她怎么樣了?”
“按理來說她早該醒了,脈象一切正常。可她一直不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币鼓俺絿@了口氣說道,“可能她并不想醒過來。”
“你這話什么意思?”鶴鳴狐疑。
“什么意思你應(yīng)該清楚。你們打著為她好的名義,欺騙了她多少事情?如今真相卻是從敵人口中說出來的,換做是我,我也情愿一直昏睡著,因為一旦醒來就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些年謊言。”夜陌辰說得語重心長。
“你的意思是,凝雪她恢復(fù)記憶了?”鶴鳴大驚,“天雪宮的宮主對你們說了什么?”
“說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而已。凝雪有沒有恢復(fù)記憶我不確定,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很確定,那就是她寒月說得那些話都是真的,凝雪也信了?!币鼓俺降鼗氐?,“她情愿相信一個敵人,也不愿相信你這個大師兄,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這也正說明了她一開始就懷疑你們是在騙她了,不然也不會任憑寒月的幾句話就疏遠你們?!?p> 鶴鳴愣住了,他早該想到的,從第一次來錦州開始,蘇凝雪就開始心存懷疑了,寒月的那些話不過是沖破蘇凝雪心底那最后一道防線而已。沒有攢夠足夠多的懷疑,又怎么會輕信他人?
“你不會現(xiàn)在還想著帶她回青城派吧。”夜陌辰繼續(xù)說道,“你若不想讓她一直恨你,就等她醒來后跟她解釋清楚一切,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強迫不了她,是去是留全憑她自己選擇。她若是愿意跟你們回去,我自然會放手,但是若她不愿跟你們走,我也會護她到底?!闭f完夜陌辰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鶴鳴一人愣在原地,夜陌辰說得沒有錯,蘇凝雪想做什么沒人能攔得住她,別人也無法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鶴鳴看著緊閉的房門,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