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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演繹

第七十七章 回楚辯冤

戰(zhàn)國演繹 清嵐如水 2154 2020-06-17 21:21:41

  雖沒見過面,卻也聞其名。

  盡管在函谷關(guān)下有點兒過節(jié),但“大人大量”總不能讓人在你家中拜訪時受到報復(fù)。

  而且,雖然秦國已經(jīng)免去官職,終已是名人了,也不可輕視。

  所以一見面懷王便哈哈大笑:

  “張丞相嗎?

  不在咸陽運籌帷幄而榮臨鄙邦,有何以教寡人?”

  張儀一笑:

  “閑散之人,游山玩水而已,到楚只想了卻兩件心愿?!?p>  “什么心愿?”

  “大王乃前無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曠世圣明。

  所以想請王為臣洗白當(dāng)年‘盜璧之冤’。

  然后憑吊一位古人?!?p>  因“盜璧之冤”張儀受盡凌辱,幾乎被打死,對昭陽和楚國都懷著銘心刻骨的仇恨。

  以前沒機會,今日故地重游,他不能不翻舊賬!

  懷王略似驚訝:

  “盜璧之案?寡人年少,所聞甚少,然以先生之德,安能為財所動?

  絕對是冤枉,無須辯白也明于世。”

  張儀搖搖頭:

  “在大王這種明白人面前無須辯,但在世俗社會里,人不論貧賤富貴,都必須把是非曲直分辨清楚。

  張儀做了秦相,就是德高望重、絕非盜璧之人;

  而屈為昭陽食客時,就要首先懷疑我,貴國是以地位之高低來衡定人品?

  當(dāng)年貧賤,不許臣辯白;

  今貴為秦相,還不能與昭陽一論曲直嗎?”

  人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明白人,懷王也只得順勢當(dāng)一回“青天大老爺”,嘆口氣:

  “好,那您就說說經(jīng)過?!?p>  張儀邊說邊比劃:

  “參加宴會的有四十多人,臣因貧賤居于末位。

  當(dāng)大魚躍出時,寶璧才傳閱四、五人,離臣尚遠(yuǎn),而且臣靠亭欄最近。

  聞呼聲即轉(zhuǎn)身觀看,這時昭陽也正撲到臣的身邊。

  他完全知道臣所處的位置與寶璧相隔甚遠(yuǎn),根本沒有盜竊的機會。

  所以,誣臣者,只因失璧而難追,故鞭貧賤者以泄其憤耳!”

  懷王點點頭:

  “你說的很有道理,只可惜時過境遷,不能重做驗證?!?p>  張儀撇著嘴:

  “斷案只憑證據(jù),昭陽如拿得出證據(jù),不論臣曾有什么職位,都敢認(rèn)罪!”

  別說懷王現(xiàn)在,就是昭陽當(dāng)時百般拷問、搜遍全身也沒找到一點兒證據(jù)。

  懷王只得嘆氣:

  “先生之言,條理分明,就是不身臨其境,寡人也聽得明白。

  是昭陽誤聽門下的誣賴才讓您蒙受不白之冤。

  可惜昭陽已經(jīng)故去,去了,萬事皆了,就由寡人代他賠罪吧?!?p>  張儀兀自淚流不止:

  “皇天后土,上下明鑒。

  張儀絕非欺昭陽已死才跑到楚國來翻案!

  臣當(dāng)時雖貧賤,然堂堂大丈夫也!

  不愁日后無富貴,豈能忍恥為盜賊?”

  連懷王都奇怪:

  以張儀的身份,大老遠(yuǎn)跑到楚國來,就是為了這點兒個人恩怨,想洗刷幾十年前的清白而喋喋不休嗎?

  卻怎知張儀是要以此來沖淡自己入楚的政治目的。

  懷王見張儀動了真情,不愿在這件事情上繼續(xù)糾纏,就把話岔開:

  “您還要憑吊誰呢?”

  張儀的臉上,忽換上一絲笑容:

  “當(dāng)年伍子胥率吳軍攻入郢都報仇,淫遍楚宮女,鞭打平王尸。

  楚國之危,已如累卵。

  有一位申包胥七日七夜,淚盡繼血,做秦庭之哭。

  秦君受到感動做《無衣》之歌來表揚他,發(fā)兵擊吳,終復(fù)楚之社稷。

  楚昭王因此立誓:

  世世代代,北面事秦。

  對這位大賢人,臣?xì)J佩之至,所以要到楚國來憑吊他?!?p>  在楚國的歷史上,雖還記錄著申包胥的這段功勞,但事過百余年后,還往哪兒找申包胥的蹤跡?

  只怕連埋葬他的那一堆黃土,也都被風(fēng)雨消蝕盡了。

  但懷王卻不能對古代文物、功臣遺跡保護不力,連連點頭:

  “那是,那是!

  對他的復(fù)國之功,楚國人民千秋萬代也不會忘記,不過您要去焚紙燒香,還得容我們準(zhǔn)備?!?p>  張儀更加笑容可掬:

  “臣以為對前人的悼念,不必拘泥于形式,而更應(yīng)注重實際。

  ‘秦庭之哭’的結(jié)果,是秦、楚一家,抗強吳而霸天下。

  為什么今天秦、楚就不能棄仇怨而建新好呢?

  緬懷申包胥,不就應(yīng)繼承先輩的遺愿嗎?”

  懷王嘆道:

  “寡人豈不愿與秦結(jié)好?

  只因秦征戰(zhàn)四鄰,如虎狼之吞并,讓人不敢與秦親近??!”

  張儀道:

  “秦王所以四面樹敵,也是形式所迫。

  當(dāng)今各國,惟楚、齊、秦為最強,而楚、齊交通于中原,欲令秦被閉塞在關(guān)西,賤視為戎狄,不得參與中華。

  試問放在您身上,能忍受嗎?

  秦之所以出函谷關(guān)角逐中原,不過為爭一席之地而已。

  當(dāng)今的形勢是:秦與齊合,則齊之勢強;

  秦與楚合,則楚之勢強。

  但秦王傾向于楚而討厭齊,張儀來吊申包胥,其實是秦王要同楚恢復(fù)友好關(guān)系?!?p>  懷王還不傻:

  “齊、楚都與秦為敵,秦王如何獨愛寡人?”

  張儀笑笑:

  “俗話說,寧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與渾人說句話。

  齊王哪能同您并論?

  您聰明仁厚、慷慨仗義、目光深遠(yuǎn),是個辦大事的人;

  齊王愚魯猥瑣、扭捏小氣、又狂妄自大,貪利無義,不足與共事,秦王所以棄之。”

  從正反兩面,一褒一貶,張儀給懷王戴了一大摞高帽子,雖然沉點兒可挺舒服。

  張儀見他面現(xiàn)笑容這才切入正題:

  “最可氣的是,燕人我婿也。

  聯(lián)姻不到一個月,齊就發(fā)兵攻下燕十城,誠心往秦王眼里揉沙子,所以秦王恨之入骨。

  大王如斷齊向秦,秦愿歸還昔年商鞅所奪的商於之地六百里,并以少公主為王妃?!?p>  楚懷王終于大喜:

  “秦王果有結(jié)好的誠意,寡人可以考慮。”

  靳尚忙敲邊鼓:

  “張丞相是仁厚長者,德高望重,所說的話不會有錯?!?p>  但陳軫卻有不同看法:

  “秦乃虎狼之國,素?zé)o信義,張儀更是反復(fù)小人,專務(wù)詐騙,大王不可輕信他!

  常言說不見兔子不撒鷹,讓他們先把商於之地歸還后,再決定如何對齊。”

  三閭大夫屈原也認(rèn)為:

  “秦愿還侵地、結(jié)婚姻是好事,卻不一定必須與齊絕交。

  楚、齊、秦三國友好相處,豈不更有利世界和平?”

  靳尚卻一聲冷笑:

  “秦下這么大的本錢結(jié)交楚國,就是為了孤立齊國,而不是想促進世界和平!

  秦王一言九鼎,如果我們先要地,明顯是不尊重。

  惹怒秦王,不但不能得地、聯(lián)姻,還可能引發(fā)戰(zhàn)爭。

  大王,您可要拿準(zhǔn)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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