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新龍打了個哈欠,看了看飛行模式下的手機,2:25分。再有一個半小時左右就能降落了。
鄭新龍畢業(yè)后在T市的一所民辦中學當語文老師,妻子在市民政局做著朝九晚五的公務員,雖然都不是大富大貴的職業(yè),但小兩口的日子過的還算幸福。大兒子聰明機靈,今年剛上一年級,當初兩家老人為了讓他們的寶貝孫子能上個好學校還特意湊親給他們換了一套全是地段最好的學區(qū)房。
常年工作帶娃,生活的瑣碎讓鄭新龍和妻子的感情也慢慢變得淡如白水。這次他們?nèi)胰市,也是想借著這難得的旅游機會放松下心情,讓彼此的感情更加親密些。正好鄭新龍的大學同學有好幾個人在R市工作,畢業(yè)后就再沒見過,這次正好也能聚聚。想到當年一個宿舍的老同學吳山在他臨上飛機前還給他發(fā)微信說不管多晚都在機場等他,當年兄弟幾個青春無忌的時光又浮現(xiàn)在眼前,不覺間鄭新龍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天邊,一片深邃近黑的顏色,突然,閃爍起了猩紅色的光芒!
這光芒,猶如閃電,但比閃電更加光亮,照得整片天空都是血一樣的紅色,可以清晰的看到積雨云和天空在遠處的交際線,那條線的紅色更加奪目,像是霓虹燈光一樣。
鄭新龍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揉了揉眼睛再像窗外看去,紅色正快速褪去,云際線的霓虹燈也逐漸熄滅。看來,不是幻覺,是雷么?
幾秒后,一股無形的氣浪,卷著浮云,無聲的襲來。飛機開始劇烈晃動,機上各處警報開始鳴響,一些行李架上的行李紛紛落下。人們被驚醒,尖叫聲,哭喊聲,空姐無力的安撫聲,混在一起。有幾個人和鄭新龍一樣看到了剛剛的紅色光芒,其中一個人大聲的喊著是原子彈爆炸了,這讓原本就陷入驚慌的人群更加騷亂。此時,飛機的晃動更加劇烈,機艙內(nèi)的所有光源瞬間熄滅,黑色的機艙內(nèi)只能聽到絕望的嘶叫,微弱的光,透過飛機的窗戶反照進來,只能看到人影憧憧,亂成一片。
“爸爸,我們會掉下去么?”鄭禹繁從夢中醒來,似懂非懂當下的處境,身邊的鄭新龍手忙腳亂的哄著哭喊不停的小女兒。
“不會的,一會兒就好了…別怕…一會兒就好了…”鄭新龍騰出一只手,將兒子也護在懷里,并不忘握住了妻子的手。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后的幾秒鐘,飛機機艙內(nèi)的電力逐步開始恢復,劇烈的抖動也瞬間停止,若不是滿地狼藉的行李箱、空姐散亂的頭發(fā)、以及已經(jīng)落下氧氣面罩,根本不會想到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幕。
鄭新龍的手心出了很多汗,但依然死死的握著妻子的手,在黑暗中的某一刻,他甚至想的是飛機墜毀后,自己因為摟著兒子和女兒,又緊握妻子的手,所以很容易被識別出是一家人,不至于尸體被分開處理。小女兒的哭聲,隨著飛機晃動的停止也逐漸小聲了不少,而鄰座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此時卻趴在她媽媽懷里泣不成聲。驚魂之余,人們恐慌的情緒很難嘎然而止。
對了,那紅光還在么?鄭新龍好奇的看向窗外,又是一片黑寂,什么都沒有,仿佛那真的是幻覺一樣。
“這里是DN413,呼叫地面指揮中心,我們剛剛遭遇了強氣流!呼叫地面指揮中心!”機長用通訊設備反復呼叫著地面指揮中心,而通訊設備里只傳來了沙沙的噪音。
“也許是剛剛劇烈顛簸導致通訊設備出了故障吧?!备睓C長一邊調(diào)試著各種設備,一邊說。
“先按照既定航線計劃飛行吧。”機長不是第一次面臨這種突發(fā)問題,冷靜的判斷后決定繼續(xù)飛向R市。
凌晨3:50分,飛機成功抵達R市上空,機長再次嘗試聯(lián)系機場調(diào)度臺:“這里是DN413號航班,請求高度下降,準備降落?!?p> “沙沙…”似乎信號依然沒有恢復。
“這里…塔…重復…”似乎有了回應,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塔臺,這里是DN413號航班,請求降落。重復,這里是是DN413號航班,請求降落!”機長盡力咬字清晰,只盼望即便自己無法清晰收到對方的回復,也讓對方能夠聽清自己的信息。
“沙沙…”
“你說,你們是DN413?”通訊設備另一頭的信號好了很多,但說話人的語氣似乎很怪。
“是的,DN413請求降落?!睓C長再次重復。
“好…好的…請…請降落在8號…8號跑道?!钡孛嫒藛T說話磕磕巴巴。
自己常飛T市到R市的航線,可今天跟撞了邪一樣,先是不停的暴雨,再是莫名其妙的對流出現(xiàn)在了平流層,失去聯(lián)系,最可氣的是塔臺人員還是個結(jié)巴?機長心中咒罵著,副機長一邊搖頭一邊苦笑。而且,這大半夜根本沒有其他飛機降落,為什么要在離航站樓最遠的8號跑道降落?
DN413號航班平穩(wěn)降落在了8號跑道上,飛機在跑道盡頭穩(wěn)穩(wěn)停下后,機長剛準備將飛機滑行向航站樓,突然刺眼的白色燈光擋在了飛機前面,機長緊急制動。
此時,通訊設備里傳來了一個聲音:“請機上全部人員原地待命,飛機引擎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