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落地,早已經(jīng)有車子侯在機場,文屹親力親為,把林晏舒抱上車,對司機說:“去醫(yī)院?!?p> 林晏舒其實想回家休息,當即出言阻止:“文總不用了,我這皮外傷,之前在柬國也看過醫(yī)生了,回頭我自己去醫(yī)院換藥就好了?!?p> 文屹深看一眼林晏舒,“還是去吧,我已經(jīng)背上文扒皮的罵名了,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責怪了?!?p> 林晏舒只感覺車里的暖氣太足了,渾身的血氣往腦門里沖,這算不算秋后算賬。
文屹不再理他,轉向裝聾作啞的司機:“去醫(yī)院。”
車子緩緩啟動,去了文屹的慣常去的私立醫(yī)院。
他的多年好友兼主治醫(yī)生賀建凱親自接待了,把林晏舒親自送到整形外科主任的辦公室前,還十分貼心地道:“這是我嫂子,請陳主任務必盡心。”
林晏舒正要反駁,被賀建凱一手壓住肩膀,緩聲道:“別動啊嫂子,等下留疤就不好了?!?p> 陳主任戴上眼鏡,親自給林晏舒換了藥,“這傷口應該捂了一段時間,不過沒什么大礙?!?p> 陳主任交代了一番,順便幫她預約了后面換藥及護理的時間。
從頭到尾,賀建凱都親自陪護。
文屹倒是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清淡然,從下飛機開始,他的電話就沒斷過,如今人雖然在醫(yī)院,不過依舊是通過手機處理著各種事務。
反而是林晏舒這邊已經(jīng)處理完畢,還要坐在輪椅上等他打完電話。
賀建凱倒是好性子,盡管林晏舒對他的搭話興致乏乏,他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在旁邊作陪。
讓林晏舒不由地產(chǎn)生疑問,這私立醫(yī)院就比公立醫(yī)院閑那么多嗎?
文屹掛了電話,打量了林晏舒一番,對賀建凱問:“完了?”
“你再打一會兒電話,可能就趕上換藥了?!辟R建凱笑嘻嘻地搶白。
文屹點點頭,對著賀建凱說了聲:“走了?!?p> 走過去推起林晏舒的輪椅就要出去,讓賀醫(yī)生在背后一直追:“哎哎哎,你這過河拆橋,我連一頓飯都不配嗎?”
回答他的是文屹毫不留戀的背影,比直接說一句你不配還要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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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慶東其實并非有意不回家陪奶奶用餐,皆因他那天入院之后,診斷為胃出血,雖然不用手術,但是卻被要求住院觀察。
每天的藥水不斷地輸入他的身體,他只能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發(fā)呆。
這段時間他居然產(chǎn)生了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雖然人是病了,胃里偶爾還會一抽一抽地痛。
但是于他而言,卻難得放了一個悠長的假期,什么事都不用管。
方穎每天都過來陪他,帶著親手燉的湯湯水水。
在國外這幾年,她從一個只會基本蛋炒飯的小姑娘,成長為一個料理高手。
她燉的雞湯味甘醇厚,卻一點不油膩,倒是比他家的慶豐記大廚都不差什么。
但是徐慶東卻感覺有點苦澀,這些年她在國外應該受了不少苦,從一個會對著自己撒嬌的小姑娘都成長成一個獨立的女性了,而這些過程,他居然全部錯過了。
覺察到他的異常,方穎放下手中的工作,問道:“怎么了?”
那天他給自己打電話,說進了醫(yī)院,她趕到的時候,他修長的身軀蜷縮成一團,躺在病床上睡著了,手上正打著點滴。
護士看到她過來,忙招呼道:“家屬你去哪里了?要看著這點滴啊?!?p> 突然又不確定地問:“你是二十三床的家屬嗎?”
方穎點點頭,姑娘再看了她一眼,推著車出去前叮囑再不能走開了,不然那針要回血的。
方穎聽著奇怪,再不能走開,剛剛陪著徐慶東的是誰。
但是徐慶東不說,她絕不會開口問。
畢竟過去那四年的分離,如果每一刻都要計較,那干脆還是不要一起過了。
只是徐慶東從住院開始,整個人都懨懨的,有時候看著她,那目光卻沒法聚焦,明明就在眼前,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觸摸不到一般。
徐慶東笑了笑,“你的手藝倒是好,比我家黃姐燉的湯還要好喝。”
方穎本想趁機問,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嘗一嘗黃姐的手藝。
但是話頭剛起,卻讓她堪堪拐了個彎,只笑著說自己燉的排骨湯也不錯,明天可以燉來給他嘗一嘗。
他們的對話讓站在門口的徐奶奶全部聽在耳朵里。
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一眼杏嫂,后者馬上把房門打開,口中說道:“慶東,奶奶來看你了?!?p> 徐奶奶本來只是想證實一下這些天她聽到的傳聞是不是真的,誰料到不僅傳聞證實了,還得到了徐慶東從那天晚飯之后,就住院至今的消息。
當即也顧不上生氣,直接就殺到醫(yī)院。
徐慶東這次病了,想著問題也不大,就沒有告知家人,方穎對他這個做法不是十分贊同,但是還是尊重他的決定,請了陪護,自己白天還會過來作陪。
雖然工作耽誤了一點,但是還是在她可以處理的范疇。
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徐奶奶。
這也不是第一次見徐奶奶。
她與徐慶東從高中開始相識,那個時候也曾一群同學到徐家老宅摘荔枝。
記憶中這位奶奶不茍言笑,也不甚愛熱鬧,只和眾人打了招呼,就遠遠避了去。
當時還有膽小的女生悄悄問徐慶東,“我們是不是吵到奶奶了?我好慫啊?!?p> 徐慶東雙手一攤,一副深有同感地笑道:“我也慫?!?p> 不過到底年輕,徐家老宅依山傍水,可以玩的地方很多,他們一下子就忘記這些不快,瘋玩了一整天。
所以留在方穎記憶中的徐家老宅,是溫暖明媚,鳥語花香的。
徐奶奶和她記憶中倒是也沒變化,大概情緒穩(wěn)定的人都不易老,嚴肅的情緒也算是一種穩(wěn)定的情緒。
所以眼前腰背筆直的老人家迅速和方穎記憶中那位老人吻合,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雙手放在身前,微笑著道了一聲:“奶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