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過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街道,馬車徐徐拐進一條僻靜清幽小巷,這里,便是臨安城之中一眾達官貴人所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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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回來了?!?p> 大學(xué)士府,門口之處,家仆見到王凌之的馬車自巷口而來,急忙快步上前,等候迎接。
馬車吱悠,緩緩?fù)O?。馬車之上,走下來一襲官服的王凌之,卻是一臉陰沉,心事重重。他目不斜視,一言不發(fā),徑直向府邸之內(nèi)快步走去。
門口一眾家仆,望著王凌之一閃而過的背影,雖是心中有些奇怪,卻也是無人膽敢議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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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p> “怎會如此之快便從宮中返回?”
前廳之中,王凌之端坐椅子上,沉默不言。他的手中端著茶盞,目光緊緊盯著茶盞之中,懸浮飄舞的綠葉,不知道究竟是在思考何事。
一位身著素青色衣衫,氣質(zhì)高貴的美婦,看見前廳之中端著茶盞心不在焉的王凌之,走上前來低聲詢問。
“夫人?!?p>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王凌之沉思。他尋聲抬首,入眼可見一張俏麗臉龐,雖已是年近四十,卻是風(fēng)韻猶存。這便是與他走過一路風(fēng)雨的結(jié)發(fā)妻子,林若寒。
“老爺之前在此想些什么?”
王凌之今日之面色很是奇怪,她望向他,輕聲問道。
“哎?!?p>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伸出手來拉住林若寒的手。
“你們先暫且退下吧?!?p> 林若寒十分善解人意,她輕輕揮了揮手,將候在前廳的一眾小婢,趕了下去。
“是,夫人?!?p> 小婢們躬身福禮,競相退出前廳。前廳之中,一瞬之間,感覺變得安靜許多。
“老爺,究竟發(fā)生何事?”
“為何今日如此心事重重?”
林若寒輕身落座,望向王凌之,柔聲問道。
“哎?!?p> “為夫今日,險些永遠無法踏出宮門?!?p> 王凌之此刻,仍然心有余悸,后背發(fā)寒。御書房之中,楚文帝那一雙半瞇眼睛,他記憶猶新。
“???”
“這又是為何?”
聞聽王凌之所言,林若寒一聲驚呼。她伸出手來輕輕掩嘴,有些難以置信。
“老爺,不是一直以來,很是深受圣上信任嗎?”
“圣上正值壯年,且不年老糊涂,他又怎會?”
林若寒微微有些奇怪,王凌之自從入閣拜相以來,做事兢兢業(yè)業(yè),為了南楚嘔心瀝血。他為官不貪,做人不迂,一直以來,深受楚文帝信任,算是楚文帝心腹之臣。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王凌之從無結(jié)黨營私,對皇權(quán)沒有半分威脅,這也是沒有一點道理?
那又究竟是何原因?林若寒面色有些陰晴不定。
“無需再做其它猜測?!?p> “一切皆是因為,你那個寶貝女兒?!?p> 望著面色十分震驚,陰晴不定的林若寒,王凌之,有些許無奈,他緩緩出口,道出原因。
“若曦?”
“她?”
林若寒震驚無比,她心中卻是從未想過,此事竟然與他們的女兒,王若曦有所關(guān)聯(lián)。
“這又怎么可能?若曦又做了何事?”
“怎么會引起圣上震怒?”
她想不明白,也是有些不敢相信,此事當(dāng)真與自家女兒有關(guān)?
“呵呵?!?p> “她?”
“還不是你們所有人對她過于溺愛?”
“從而導(dǎo)致她小小年紀(jì),便如此無法無天?”
“還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敢做?”
王凌之十分震怒,胡子翹起,一抖一抖。他的一雙眼睛,十分凌厲,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林若寒。
“老爺息怒,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p> 她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王凌之胸口,對他勸說道。
“息怒,我看,我還是早些被她氣死為好?!?p> “如此也算是省心?!?p> “你且看她,哪里有一點像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
“整日不在府中,拋頭露面?!?p> “我王凌之的這一張老臉,已經(jīng)叫她丟盡,這臨安城之中,誰家女兒又是有如她一般?”
“嗯?你倒是給我說說?!?p> 王凌之此時簡直越說越氣,若是僅僅拋頭露面倒也罷了,可是如今,卻是為他們王家招惹而來如此禍?zhǔn)隆?p> “消消氣,消消氣。”
“若曦究竟做了何事?”
“竟然會如此嚴(yán)重?”
“就連圣上都會因此驚動?”
林若寒有些想不通,女兒雖是頑皮一些,喜歡四處交友,吟詩作對,可是她的脾性卻是萬般好的,她又怎會做出太過于出格之事?
“你可知圣上有何心結(jié)?”
王凌之有些答非所問,他看向林若寒,沉聲發(fā)問。
“這......”
林若寒微微皺眉,思考一番。
“康親王?”
圣上心結(jié),這在南楚某些人眼中,并非算是秘密之事,只是彼此皆是心照不宣而已。
“若曦與安康郡主乃是閨中好友?!?p> “就算如此,至于會惹到圣上不快?”
林若寒未作他想,女兒與安康郡主,自小起便是玩伴,一直以來,關(guān)系也是極好??墒蔷退闳绱?,便會遭到圣上有所猜忌?圣上總不至于如此糊涂吧?
“你倒是想的夠簡單?!?p> “若是僅僅如此,我焉能如此后怕?!?p> “你又可知,若曦她已經(jīng)踏足軍中?”
王凌之輕輕搖了搖頭,婦道人家,總是會將事情想得如此簡單。
“踏足軍中?”
“先鋒黑營?”
林若寒也并不蠢笨,經(jīng)過王凌之稍稍提醒,她也是瞬間想到。
“你的寶貝女兒,現(xiàn)在便是先鋒黑營參軍事?!?p> “也就是所謂的軍中軍師?!?p> 王凌之輕輕錘了錘他的額頭,這個寶貝女兒,簡直令他頭疼無比。
“這?”
林若寒此刻,啞口無言,她的寶貝女兒,竟然會踏足軍營之中,與一眾壯年男子為伍。
“可是,康親王又怎會同意若曦如此胡鬧?”
林若寒看向自己夫君,好奇問道。若曦如此胡鬧,可是康親王卻是為何縱容于她?
“他又為何會不同意?”
“若曦雖是胡鬧了些,可是若曦之才,金陵城之中盡人皆知?!?p> “她若是男兒之身,金榜題名,拜相封侯,也是手到擒來?!?p> “她自幼苦讀,兵法戰(zhàn)陣了然于胸,雖然多是紙上談兵,但是對黑營來講,也算是錦上添花,有所幫助?!?p> “更何況,許了軍師之位給若曦,更多是為了......”
王凌之話語說道此處,欲言又止。
“為了拉攏捆綁老爺?”
林若寒若有所悟,一時脫口而出。
“哎?!?p> 王凌之重重嘆了口氣,盡是無奈。
康親王老謀深算,王若曦入了先鋒黑營,他卻是有口難言,百口莫辯。如此之事,定然會遭到圣上猜忌。
自古以來,兵者皆乃利器,更何況,還是威名赫赫的先鋒黑營。一直以來,這一營兵馬,都是當(dāng)今圣上,心頭之上想要拔去的毒刺。
如今,他簡直是有些進退兩難,就好似夾在石縫之中,危機重重。
“若曦此時,可在府中?”
將腦中的一團亂麻,暫時拋去,他向林若寒問道。
“你前腳剛走,她便也出了府。”
王凌之聞言,面色陰沉無比。
他這一次欽差出巡,數(shù)日之后,再次歸來之時,萬事,皆已變幻莫測。
究竟,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