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中,一片狼藉之象。
遍地皆是各種名貴瓷器碎片。
太子蘇哲,怒不可遏。
如今的青州城之中,有關(guān)太子蘇哲遺溺的消息,真是越傳越甚。他都不用去想便能猜到,這個消息是誰最先傳出去的。定是三皇子蘇原,從中為他添油加醋。
如今的他,已經(jīng)淪為青州笑柄。
走到哪里,總是難免遇到一些異樣眼光。因為此事,他已接連杖斃數(shù)名宮女太監(jiān)。
暴虐非常,惹得朝堂之上彈劾他的奏折,裝滿了整整一個箱子。
朝中數(shù)名大臣不遺余力攻訐于他,想要趁此機會拉他下馬,不用想也能知道,這些人皆是三皇子蘇原的心腹。
真是萬般憋屈。
那個戴著面具之人,好似忽然人間蒸發(fā)一般,再也尋不到一點蹤跡。
青州府尹,同樣也是一個廢物。
追查,無果。
“啊?!?p> 蘇哲發(fā)出一聲大喝,嚇得候在門外的一眾宮女太監(jiān)趕緊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殿下,氣大傷身,適可而止?!?p> 一身華貴紗裙,盡顯萬分雍容。容貌靚麗的太子妃邁著蓮步緩緩走來,低聲向他勸道。
“本宮也是不想如此?!?p> “只是......”
見到來人,他的脾氣好似收斂不少。
“妾身明白?!?p> 太子妃輕聲打斷他的話語,扶著他的手臂落座。
拾起桌上茶具,為他煮起茶來。
她的一套熟練動作,賞心悅目。
一杯清茶飲下之后,火氣當(dāng)真降了不少。
太子之位,看似無比尊崇。可是只有真正坐上之后,才能體會其中各般苦楚,用以如坐針氈來作形容一點不為過。
暗中有著多少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這個位子,期盼著他快點從椅子上面跌落下來。
“哎。”
*
陽光明媚。
青州城外。
數(shù)量官家馬車停于此處,眾人翹首企盼,似乎是在迎接一位特別重要的人物。
其中為首之人,身穿正一品的官服,不怒而威。
此人便是總理大臣鄂親。
總理各國事務(wù)衙門,亦稱總理衙門,總署或者譯署。
掌管大齊所有外交事務(wù),派出駐外他國使節(jié)。并且同時兼管通商,海防,關(guān)稅,路礦等等事務(wù),專門設(shè)立的特殊衙門。
這個位置位高權(quán)重,必然是由圣上心腹之人親自擔(dān)任。
鄂親,便是。
“大人,是否先行歇息片刻,依照下官看來,恐怕他們怕是過了正午才會趕到?!?p> 鄂親畢竟已經(jīng)年近六十,屬下有些擔(dān)心他的身體,向他建議說道。
“如此,也好?!?p> 略一沉吟,鄂親輕輕點頭。歲數(shù)大了,他的身體的確有些扛不住。若是午時不作小憩一會,渾身都會感到乏力。
“大人安心歇息?!?p> “若是瞧見使團到來,下官定會第一時間叫醒大人?!?p> 屬下攙扶著他,小心翼翼上了馬車。
大人已經(jīng)升無可升,可他卻還想要再進一步,給他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才是最為重要之事。
溜須拍馬,機會不容錯過。
*
距離青州城還有不足五十里。
用不上一兩個時辰,大隊人馬便能及時趕到。
這一支隊伍看起來十分奇怪。
百輛商隊馬車旁邊,還有上百威風(fēng)凜凜的騎兵護在左右。一路行來,再也沒有遇到一個馬匪。沒有人有這膽子前來招惹他們,皆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隊伍的最前方,一名俊俏男子,一名靚麗女子,騎馬并肩而行。
真是羨煞旁人。
一路走來,相互之間多番交談,他們彼此也算十分熟悉。畢竟,這名男子曾經(jīng)救她一命,她的心中理應(yīng)感激。
“待到青州之后,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到林府一敘。林家定會掃榻相迎,恭候肖公子大駕光臨?!?p> 已經(jīng)到了將要分別之時。肖震乃是出使大齊,與之商隊為伍,被人看見總會說三道四。畢竟,士農(nóng)工商。商排在最后,總是上不得臺面。
“肖某心中記得了?!?p> “到時候可別讓我吃了閉門羹?!?p> 肖震聞言,幾分調(diào)笑向她說道。
“肖公子說笑?!?p> “豈敢如此?!?p> 林程程知道他是在與她開著玩笑,半點也不在意。
“如此,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p> 是時候離開了,肖震拱手向她告別。
“駕,駕,駕?!?p> 百名騎兵有如離弦之箭,帶著一路漫天塵土,幾分瀟灑馳騁而去。
商隊已經(jīng)被他們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
“大人,來了?!?p> 馬車的門被輕輕敲響,屬下小聲向內(nèi)喊道。
“唔?!?p> “知道了?!?p> 緩緩起身,濕巾輕輕擦臉之后。屬下扶著鄂親下了馬車。
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塵土飛揚。
上百騎兵,馬蹄之聲陣陣。
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可以看得出來這支騎兵,乃是十分威武之軍。北燕鐵騎,四國聞名。皆因北燕雖然苦寒,但是草場豐盛,最為盛產(chǎn)戰(zhàn)馬。
因而,北燕騎兵相比其他三國而言總是略勝一籌。
占盡天時,地利。
*
“吁。”
騎兵隊伍最前,肖震風(fēng)度翩翩。來到迎接隊伍近前,急忙利落翻身下馬。
此次他乃使臣,不能失了禮儀,丟了北燕的面子。
“北燕盛京肖震?!?p> “見過大人?!?p> 肖震微微躬身,抱拳向他行禮。迎接他的乃是一位老者,起碼的尊重還是有的。雖然不知他的具體官職,不過想來應(yīng)該不會太小。
“總理衙門,鄂親。”
“見過肖公子?!?p> “肖公子一路辛苦了?!?p> 鄂親面含笑容,顯得幾分和藹。只是他的周身氣場,卻是十分強大。就連自視甚高的肖震,也是難免受他影響。
“竟然是總理大臣在上?”
“肖某眼拙,還請大人勿怪?!?p> 肖震也是沒有想到,前來迎接他之人,乃是官居一品。由此可見,大齊對他十分重視。
“無妨,無妨?!?p> 鄂親輕輕擺手,表示毫不在意。
“肖公子,圣上怕您住在會同館有些不習(xí)慣?!?p> “特批一座院落給你居住,內(nèi)在所有裝飾,皆是北燕獨有風(fēng)格?!?p> “住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一些?!?p> 一邊同行往回走去,一邊開口向他說道。
“大齊圣上有心了?!?p> “肖某受寵若驚?!?p> “待到來日面見圣上,肖某定會當(dāng)面重重感謝圣上隆恩?!?p> 肖震拱了拱手,向著青州城的方向拜道。
“肖公子住的習(xí)慣就好。”
兩隊人馬,合二為一。
向著青州城的方向返回。
*
“父親。”
“您怎么親自來了?”
見到父親親自出城迎接,林程程顯得十分開心。
“為父心中總是放心不下?!?p> “不錯,不錯?!?p> “就是曬得有一些黑了?!?p> 見到林程程完好無損,林德明總算放下心來。自從女兒離去,他在家中總是提心吊膽。如今世道兵荒馬亂,若是女兒有了什么閃失,他們老夫老妻可要怎么活下去,他們可是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自小對她,萬般寵愛。
比之后宮公主。
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