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箱里只有裝著雞血的罐子安靜的躺在那兒,其他的全被傅柒柒用了,臥室里貼了好幾張符紙。
嗯,她一點都不怕。
看著手里剩下來的符紙,想了想,若是她冒然給人家送符紙,會不會被當做神經(jīng)?。?p> 正當她糾結(jié)送還是不送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嚇得她握著符紙往后退了一步。
“誰?”音色中帶著些許顫音。
門外過了許久回應,“柒柒,是我?!?p> 是對面的容卿。
她打開門看到他小小的松了口氣。
他穿著家居服,帶著白日里從沒見他戴過的金絲邊框的眼鏡,藏在鏡片后的眼神里滿是擔憂。
“柒柒,中元節(jié),我有點怕,這兩天可以陪我嗎?”
傅柒柒低頭看著手中的符紙點點頭。
她讓人進門,關上門貼上符紙。
容卿回頭瞧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眼角微彎。
等她轉(zhuǎn)身,雙手放在身側(cè),有些不知所措。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p> 傅柒柒信誓旦旦道,就算有什么東西,憑她的功夫,也會打的它親娘都認不出來。
容卿似乎笑了,很淡,是在她說完之后笑的。
他有些高興,柒柒說會保護他。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各自呆了沙發(fā)一角,客廳里不時傳來咔嚓剝殼的聲音,是傅柒柒。
秦允給了她很多,她帶了些回來吃,茶幾上都是她咬的栗子殼留下來的碎片。
容卿捻著桌上的糖栗子,一個一個的剝好。
像在店里一樣,只剝不吃。
“容卿,你為什么不吃?”
一直剝手會疼的。
他停下手中的栗子放下,從碗里捻了一顆放進嘴里,起身去廚房,說是栗子太干想喝水。
到了廚房背對著吐出嘴里的栗子碾碎沖走。
若是咽下去,他又要吐了。
喝了兩杯清水后,傅柒柒也來到廚房,打開冰箱踮著腳想要拿最上面的牛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動作。
她扭頭不解。
“吃了栗子不要喝牛奶,會脹氣?!?p> 他倒了杯清水遞給她,順帶關上冰箱。
她沒有再去開,接了那杯清水。
晚上剛過九點,困意陣陣襲來,她打了個哈欠,晃晃悠悠的去衛(wèi)生間刷牙。
容卿從睡衣兜里掏出半片藥丸,走到窗邊開了一絲縫隙扔出去。
等人刷完牙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更是困的不行。
他走過去,彎著腰手覆上她的臉,眼鏡背后,鳳眸往下壓了壓,“柒柒困了就去睡吧,我在客廳沙發(fā)上就行?!?p> 她抬頭想了很久,一點一點,點著頭,支撐不住直接睡了過去。
容卿接住人圈在懷里,擰著眉,他下的藥量是不是大了?
女孩睡得很沉,他抱著人往臥室走去。
手上的重量很輕,被他養(yǎng)著的這些時日,身上還是沒長肉。
他不禁懷疑,那些被她吃下去的東西究竟都去了哪兒?
將人塞進被子里裹好,雙手撐著床看著身下的人,俯身親了親額頭,順著往下,在嘴角停下。
拉開床頭柜的最下層,里面放著她平日最愛吃的奶糖。
撕開一顆將糖紙收好,塞進嘴里,甜味充斥著整個味蕾,讓他發(fā)膩,俯身湊了過去。
只有才會讓柒柒自己主動湊過來,床單上的手慢慢縮緊。
柒柒,你要替我擦掉別人的印記。
容卿摘下眼鏡,一雙好看的鳳眸里紅的讓人害怕。
一顆奶糖吃完,容卿下床,靠著床邊坐下,不敢走遠。
柒柒,其實很膽小的。
“容卿,你真的要去?”
云祈放下手中的酒,眉頭緊鎖,不是很同意他的做法。
他和容卿一起從牢籠中逃出來,早已厭倦了這個世界,現(xiàn)在他竟然跟他說,要去尋一個人。
他看過那個女孩的資料,只覺得容卿真的瘋了。
像他們這種臟的不能再臟的人,何故去沾染那么干凈的人。
或許,是他嫉妒,容卿還有個念想,而他什么都沒有。
“云祈,沒有她,我會死的?!?p> 母親死前跟他說,讓他一定要活下去,活著才能看見希望。
現(xiàn)在,柒柒就是他的希望,是滿身泥濘也想握住的光。
“喂,臭小子,這是我們先發(fā)現(xiàn)的位置,給我滾開。”
三個衣衫襤褸的人在橋洞下圍毆一個看不清臉的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顏色,頭發(fā)很長,被打了也沒有還手。
陰雨連連,天都似乎在哭。
藏在碎發(fā)下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三人。
“住手!”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很熟悉,他抬頭望去,看清了女孩的臉,是兩年前打的他趴在地上的女孩,那時她給了他一顆糖,那顆糖紙,他還留在身上。
她叫什么來著?兩年,僅僅只過了兩年,他好像忘了。
“你們?nèi)齻€人打一個人好像打的挺歡??!不如我陪你們玩玩?!?p> 女孩的聲音很清脆,帶著童音。
一拳兩腳,將三個人給踹趴了,三個人捂著痛連滾帶爬的離開。
女孩看著他,走近。
“你也真是的,他們打你,怎么不知道還手?”
她在笑他。
她不知道,他若真的想還手,那三人只會變成三具尸體。
他手下沒有輕重。
“疼嗎?”
他搖頭,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額前的頭發(fā)很長擋住了眼睛,饒是如此,還是看見了女孩伸出來的手,手心里和兩年前一樣,放著一顆糖。
他不敢拿,他的手是臟的。
不久前剛剛和野狗搶過吃的。
河岸上停著一輛看起來很貴的車,后車窗搖下,露出一張長相和女孩有些相似的臉,是個少年,在喊她,喊柒柒。
女孩兒拉過他的手將糖放在他手心,又從隨身掛著的小包里,將里面的錢都給了他,“這里看起來不能睡人的,你還是拿著錢住酒店吧?!?p> 說完,女孩兒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你叫什么?”
好多年了,他頭一次開口,聲音很啞,像一把生銹的鋸子,磨得他自己耳朵都疼。
女孩兒背著手轉(zhuǎn)身略帶嬰兒肥的臉咧著笑:“我叫傅柒柒?!?p> 岸上的人又喚了一聲柒柒,女孩兒擺了擺手趕緊跑過去。
車,很快開走。
柒柒,傅柒柒。
他口中默念兩聲,緊緊握著手心里的糖,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一雙高跟鞋并著幾雙皮鞋朝他走來,一個戴著墨鏡男人蹲下,撩開他臉上的頭發(fā)。
那雙高跟鞋的主人扔掉手中的煙,紅唇微揚,“看起來是個好皮囊,帶回去給我好好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