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斷魂崖

　　順著階梯式上山小路，李正恩肩挑行李，一步一磴往上攀。他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一邊手背抹汗、一邊仰起臉網(wǎng)往上看。烈日當(dāng)空、熱氣逼人，斷魂崖直聳云天。正恩倒吸了口涼氣。換過肩，繼續(xù)往上攀。邊攀邊回頭順道往下看。半山腰兩個(gè)小人影兒，在不停地向上移動(dòng)著。正恩將擔(dān)子挑到路邊一棵榆樹下。放下?lián)?，只身往回返?p>　　小春仔渾身上下被汗水濕透，他一手抓著肩上包袱、另一手?jǐn)v架著正樂；正樂一手拄著折扇，匍匐著身體，兩人疲憊不堪地往上攀。正恩返回來，一手抓過春仔、一手拉起正樂，使勁拽著，三人來到榆樹下。正樂迫不急待地在樹下皮箱上坐下，一個(gè)勁地抹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小春仔連忙接過正樂手上折扇打開，沖著正樂使勁搧。

　　正恩從身后要帶上拿下煙袋，撐開荷包裝滿煙鍋?；沃鸺堻c(diǎn)著火，一邊吸著煙登高兩步，悠然自得觀風(fēng)景。突然興致一笑，從嘴邊移開煙袋，信口吟道：“六月暑酷難午休，結(jié)伙漫步出野遊；拂面楊柳花蔭路，槐下草茵斗舞蝸牛?！闭龢窡┰甑貑枺骸按蟾?。你還有閑情逸致作詩(shī)，不熱呀？”正恩笑：“熱。越熱、越想找一個(gè)泉水瀝瀝、綠樹成蔭之處，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頓，沖上一沖，豈不快哉！”春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貪婪傻笑地望著正恩。正樂搖頭苦笑：“大哥你想的可真美！如此人間仙境，這等荒山野嶺，上哪兒去找？”正恩又笑：“大人想不到吧？此崖頂之上，便有一處。”春仔驚喜問：“大老爺，這是真的？”正樂無奈地笑笑：“大哥。如此望梅止渴之奇思妙想，此時(shí)、此地，此情、此景，也只有大哥你能想的出來?！闭髡J(rèn)真道：“不是大哥奇思妙想，是大哥昨晚住店之時(shí)，向店家打聽過了。此處崖頂之上，確有一處。宛如人間仙境！”正樂欲喜又愣，將信將疑地問：“大哥。真有這般好地方？”正恩答：“大哥何時(shí)向你說過假話？大人倘若不信，咬牙堅(jiān)持一會(huì)兒，兩個(gè)時(shí)辰之后，定見分曉！”正樂興奮站起來，大手一揮：“那還等什么？”一把拉起春仔，催促道：“春仔?？熳咄?！”春仔合上折扇，交給正樂。兩人相互攙扶著，都一拐一拐，興奮地向上攀去。望著正樂和春仔二人，高高興興往上攀，正恩欣慰一笑，掖起煙袋、背好包袱，挑起擔(dān)子、鼓起干勁兒向上攀登。

　　黃昏時(shí)候，仰望崖頂、云霞纏繞；俯瞰幽谷、紫霧升騰。踩著云梯式小路，正樂和春仔相互攙扶著，咬牙揮汗往上攀。攀著攀著，正樂突然一屁股蹾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哎呀，不行了。我實(shí)在走不動(dòng)了！春仔，咱還是再寫會(huì)兒吧。”春仔趴在石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問：“老爺。大老爺說得人間仙境，為何還沒到哇！”正樂一邊擦著汗，扭臉往上看。泄氣地說：“恐怕，還遠(yuǎn)著呢！”春仔嘆：“唉！老爺。咱們恐怕，要在這路上，過夜了！”正樂沒吱聲，回頭順道往下看。看到下方遠(yuǎn)處，正恩一手抓著包袱、一手穩(wěn)著擔(dān)子，艱難地向上攀登著。正樂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能趕到崖頂露宿，就不錯(cuò)了！”說完，一手扯開衣領(lǐng)、一手打開折扇，使勁兒往懷里扇風(fēng)。春仔一聲長(zhǎng)嘆：“唉！”索性往地上一仰，滿臉的汗水，望著天上飄過的白云，直發(fā)呆。

　　正恩挑擔(dān)趕上來，正樂懶洋洋地對(duì)他說：“大哥。放下?lián)?，歇?huì)兒吧。這鬼天氣，又悶又熱，真要命！”正恩勸：“大人。如若再耽擱，今晚，恐怕真的就趕不到石馬寺了?！闭龢沸臒┮鈦y地：“趕不到、就趕不到吧。大哥。不是說崖頂有清泉嗎？”正恩點(diǎn)頭：“是?！闭龢啡の妒愕匦α诵φf：“泉邊露宿，體會(huì)一下人間仙境，豈不更好？”正恩無奈一笑：“既然大人有此雅興，在下豈有不從之理？”隨即放下?lián)?，摘下包袱，在?dān)前石階上坐下。手背抹把臉上汗，從身后腰帶上拿下煙袋。一手撐開荷包，裝滿煙鍋。煙袋叼嘴上，摸出火筒，抽出火紙?；瘟讼?，火紙滅了。掏出火鐮火石，“砰砰”幾下打著火兒，點(diǎn)著煙?；鸺堁b入火筒，收起火鐮火石和火筒。一手托著煙袋，一口接一口地吸起煙。春仔看了看正恩，疲倦地翻過身去，閉上眼睛，昏昏欲睡。正樂看看春仔、又望望正恩，索性也閉上眼睛，折扇慢了下來。正恩一袋煙下肚，精神起來。遙望西天，見夕陽(yáng)染紅了白云，景色美不勝收。又興致濃郁地吟起詩(shī)來：“日薄云擁西山下，疊峰奔涌崢光華；回首東方再眷顧，不吝余輝化丹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