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一副落魄商人的模樣,肩上挑著兩只籮筐。一筐破被褥、一筐舊衣物。裝作一瘸一拐的樣子,攀上了斷魂崖。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好像是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泉水似地,驚喜萬分。一瘸一拐地搶了過去,撒手丟了擔子,撲到泉邊,趴下就喝。一邊喝水、一邊側耳注聽。臉上偷偷地現(xiàn)出了一絲神秘的笑紋。
泉邊樹上突然“噗噗”兩聲輕響,“疤臉”和“粉頭”彈身出枝。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雙雙落地。各執(zhí)刀劍,在徐靖身后拉開架勢。徐靖假裝一回頭,嚇得癱倒在地上。渾身哆嗦著跪倒在地,口吐方言:“好漢爺饒命、好漢爺饒命。俺是走親戚的,身上沒帶多少錢。就幾件破衣服,和兩床舊被褥。好漢爺要用,盡管拿去,可千萬別殺俺。俺是來找老婆孩子的,老婆孩子沒找著,可就死冤枉了。好漢爺,求你了、好漢爺,俺求你了!”他一邊哭訴、一邊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響頭。
沒想到,徐大人這一番可憐巴巴的表演,裝的可叫一個逼真。把個亦俠亦匪的“疤臉”,感動的淚流滿面泄了氣。他收起大環(huán)刀,一邊抹著眼淚說:“誰他娘的說過要殺你?”徐靖裝瘋賣傻地抬頭問:“好漢爺,你真的不殺俺了?”“疤臉”罵:“看你個熊樣,一看便知是個沒錢的主兒。好,俺不殺你、也不要你東西??赡愕脤嵲捀嬖V俺,大老遠的,到桃源干啥來了?”徐靖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翻了下眼皮說:“回好漢爺,俺是來找老婆孩子的呀。”“粉頭”急了,沖著“疤臉”嚷:“二哥,少聽他胡說。還是先搜搜他身上再說?!薄鞍棠槨鄙鷼猓骸八焉端??老三,不許胡來!你也不看看他那個熊樣,怪可憐的。聽口音,也是咱們山東人?!毙炀干敌枺骸昂脻h爺,你聽出來了?俺是山東新城的,是個買賣人?!彪S即,又咧開大嘴,痛哭流涕地說:“就在幾年前,俺還是個正經(jīng)八百的生意人。常來桃源,倒騰個十頭八頭的小毛驢兒,回家殺了賣驢肉。小日了兒過的不富裕,可也還算過的去。認識了一個桃源妹子,娶回家去做了老婆,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俺這心里,甭提有多美了!可沒想到,禍從天降。鄰居一家惡財,相中了俺家的宅基地,非要俺讓給他。俺不讓,他就買通了官府。誣告俺偷賣了他家的小毛驢兒。把俺送進了大牢。等俺出來的時候,家沒了,爹娘死了,老婆孩子也不見了。這不,俺找老婆孩子來了。”“疤臉”氣地暴跳如雷:“氣死俺了!”渾身哆嗦地指著徐靖說:“你告訴俺,那惡財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待俺連夜趕去,將其碎尸萬段、以解俺心頭之恨!你告訴俺、你快告訴俺!”“粉頭”丟了劍,抱住暴跳的“疤臉”,著急地勸:“二哥息怒,二哥冷靜、冷靜!”“疤臉”:“嗷嗷”暴跳,說:“俺冷靜不了。你叫俺如何冷靜?俺恨透了那些貪官惡財。俺冷靜不了!”徐靖裝出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心里卻在暗暗分析著“疤臉”和“粉頭”兩個人的性格與為人。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夜深了,滿天星斗。順著上坡的大道,“疤臉”和“粉頭”都心情沉重地低頭往前走。兩個人的身后不遠,徐靖身穿夜行衣,從路邊黑影中躥出,動作敏捷地跟蹤而來?!鞍棠槨焙汀胺垲^”只顧低頭往前走,兩人邊走邊聊?!胺垲^”抱怨說:“二哥,你也太不冷靜了!咱們放那人一馬也就算了,又何必氣成那樣?也真是的!”“疤臉”依舊困擾在適才的情緒中,他余氣未消地說:“老三,你也知道。二哥就是為了二畝菜園地,才被貪官惡財害得家破人亡。四處流浪,最后不得不上山入伙兒。適才,二哥一聽那人口音,就軟了心??吹剿话驯翘?、一把淚的樣子,爹娘和大哥慘死時的情景,又出現(xiàn)在眼前。一激動,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老三,別在意,二哥就這脾氣。沒辦法,改不了了?!?p> 徐靖一邊往路旁石后黑影中躲躲閃閃、一輕腿躡腳往前跟。前方不遠,“疤臉”和“粉頭”的對話,不停地傳進他耳朵里?!胺垲^”的聲音“二哥。干嘛要改啊?你知道嗎?兄弟最佩服的,就是二哥這脾氣!能和二哥做兄弟,是兄弟此生最大的福氣!”“疤臉”的聲音“老三,好兄弟!二哥這輩子,絕不和你分開!”徐靖一邊注耳細聽、一邊小心跟蹤。來到離石馬寺不遠,便匆忙躲進路邊的旁黑影中,注目往寺前窺視??吹健鞍棠槨焙汀胺垲^”走上臺階,來到山門前。兩人環(huán)首四顧,見無異常,“粉頭”上前推了下門:“二哥,門關了。”只見“疤臉”仰起頭朝門頂上方打量了下,說:“走!”兩人攜手一縱身,躍上門頂。徐靖見“疤臉”“粉頭”越脊而入,便從路邊黑影中走了出來。望著寺院琢磨了下,便順著院墻轉到寺院客房后,縱身躍上客房,臥身脊后,向里窺視。
“疤臉”和“粉頭”悠悠蕩蕩地走進后院,來到禪房門前。“粉頭”上前輕輕敲了下門,叫:“大哥?!辈欢嘁粫海U房內(nèi)燈亮了。吳良開門出屋,機警地往四下看看。將“疤臉”和“粉頭”讓進屋,然后回屋關了房門。
徐靖大吃一驚,心中默念“原來是他!”仔細琢磨了下,悄悄退至房檐,縱身下房,匆忙順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