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各論各的

　　回到村口，二傻一通喊叫，驚動了很多村民。

　　“啥，你們?nèi)チ藱鸦ü?，還打死了一頭野豬？”瘸子撇著嘴。

　　“吹牛逼不上稅是吧，就憑你們幾個小胳膊小腿的人，遇到野豬群還能活著回來，老子還不如相信公雞會下蛋呢！”

　　二傻口才不行，拉著陸離叫道：“阿離哥打死的，好大一頭野豬，頭上長著白毛呢……”

　　一個抽著旱煙的老頭子被嗆得直咳嗽：“咳……頭上長白毛的野豬，不就是野豬王嗎？咳，咳，阿離竟然打死了野豬王，怎么打的？”

　　“野豬王！”村民們異口同聲驚呼，抬眼看向陸離。

　　王玲玲說道：“事情是真的，今天多虧了陸離，要不然我們這些人全要遭殃。野豬王的尸體就在櫻花谷里，而且我們還有人受了傷，有必要說謊嗎？”

　　王玲玲是人民教師，又是村長的女兒，她說話可就比二傻令人信服多了。

　　人們先是面面相覷，又仔仔細細打望著他們。片刻之后，瘸子說道：“真是件稀奇事?。∥艺f老少爺們，要不咱們?nèi)グ岩柏i抬回來，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樣？”

　　“萬一遇到野豬群咋辦？”有人問道。

　　瘸子說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們多去些人，拿上鋤頭鐮刀，再帶上幾面銅鑼，一路敲著過去，嚇也能把野豬嚇跑了。要吃野豬肉的跟我走，不去的拉倒，野豬抬回來之后，可別流哈喇子！”

　　在瘸子的煽動下，村里的男女老少幾乎全部出動了，聲勢浩大直奔櫻花谷而去。

　　快到傍晚的時候，人們抬回來了野豬王和那一頭被楊曉天打死的小野豬。大家歡天喜地，整個桃花村像煮沸了的一鍋水，鬧哄哄的。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相信陸離赤手空拳打死了野豬王，圍著他詢問搏斗過程，聽到精彩之處，轟然叫好，啪啪鼓起巴掌來。

　　幾個小孩子湊到陸離身前，叫道：“阿離哥，阿離哥，我們可以看一看你的拳頭嗎？”

　　“砂鍋大的拳頭見過沒有啊？”陸離也很得意，將拳頭伸了出去。

　　一個小孩子小心翼翼摸了摸陸離的拳頭，無比崇拜地說：“阿離哥，你真厲害！”

　　抽旱煙的老頭子顫巍巍站到陸離身旁，很動情地說：“這些野豬一直是村里的禍害，每一年要糟蹋大伙不少糧食，這下好了，野豬王死了，其它的就好對付多啦！”

　　“阿離，你是村里的大英雄！我說桃花村的老少爺們，咱們出錢請個工匠，給阿離雕刻一尊塑像，供奉在村口吧！”

　　陸離急忙擺手說：“使不得，哪有給活人雕塑像的？會折壽的！”

　　瘸子笑道：“咋使不得？我看阿離長得還不賴，他的塑像往村口一放，白天辟邪，晚上避孕，準好使！”

　　人們大笑，陸離踹了瘸子一腳，笑罵道：“死瘸子，你不想落實國家二胎政策了嗎？”

　　村長王大海站出來說：“這兩頭野豬得有七八百斤，咱們分了吧，每家每戶都能分得不少呢。”

　　“好啊，好啊！”村民們更是高興了。

　　“野豬是陸離打死的，該怎么處理，得讓他拿主意！”王玲玲說道。

　　大伙便眼巴巴看著陸離，陸離想了想說：“給我留二十斤的豬后腿肉，剩下的就大家平分了吧。”

　　人們見陸離非常大方，又夸了他幾句，這才著手宰殺野豬，然后分肉。

　　分到最后，還剩下些骨頭和雜碎，村長雞賊得很，慷他人之慨說道：“剩下的不好分了，干脆在曬谷場上支起鍋煮了，咱們村今天來一個野豬宴，大家熱鬧熱鬧！”

　　村長的本意其實是要討好楊曉天等人，他覺察出楊曉天對自己的女兒有意思，想要撮合一下。

　　村民們有肉吃，自然沒有意見，分頭開始忙碌起來。

　　燒火的燒火，洗菜的洗菜，還有人大方地從家里抱來酒壇子。

　　曬谷場上充滿了歡笑聲，男男女女湊在一起說著些葷話，孩子們圍在鍋邊看野豬肉在水里翻滾，這情形比過年還要熱鬧！

　　陸離回家洗干凈身上的血跡，換了衣服，來到曬谷場上，天已經(jīng)黑了，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人們擺起了好幾張桌子，見到陸離，紛紛叫道：“阿離，來這兒坐，陪我喝兩杯！”

　　陸離成了焦點人物，他還從來沒這般受人尊敬過，心里非常受用，暗想：“人啊，還是得有本事，別人才瞧得起呢！以前我是村里最窮的人，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現(xiàn)在倒好，一個個倒像是我家親戚了！”

　　陸離也看出來了，村民們這一回對他的尊敬，與他出錢收購大家的蘑菇時不同，也跟他用計拿回自家房子時不一樣。

　　怎么說呢？前兩次村民們更多的是驚詫，更多的是因為勢利而討好奉承陸離。

　　這一次人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敬他，這種崇敬，只有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才能享有！

　　村民們爭著搶著來給陸離敬酒，倒把村長和楊曉天等人冷落了。村長心里酸溜溜不好受，感嘆桃花村要變天了。

　　尤其是看見女兒看待陸離的眼神很不一樣，臉上還帶著異樣的笑，村長心頭咯噔一跳：“不好，玲玲不會是看上陸離這個臭小子了吧？”

　　陸離喝了幾杯酒，暈暈乎乎的。他怕耽誤明天賺錢，離開了酒桌，找到二傻的父親說道：“以后讓二傻跟著我吧，我每天給他兩百塊錢，好不好？”

　　二傻的父親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回過神，站起來說：“哎呀呀，當真？一天兩百塊錢啊，我的親娘哎！”

　　算下來，二傻一個月能掙六千，比陸飛強多了！

　　“二傻，你過來，你給老子過來！”

　　二傻的父親是個木訥的農(nóng)民，一輩子沒見過世面，叫過來二傻后就要帶著他給陸離磕頭。

　　“不要這樣，二傻跟著我做事，不是吃白飯?！标戨x勸阻道。

　　“我……我不會說話，阿離，我們?nèi)齻€結(jié)拜兄弟吧！”二傻的父親說。

　　山里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這么樸素，一言不合就要結(jié)拜兄弟。

　　陸離愣了一愣，哭笑不得：“我們?nèi)齻€怎么能結(jié)拜兄弟呢？二傻是你兒子啊，以后怎么稱呼？”

　　“他叫我爸，我叫他弟，各論各的！”二傻的父親怕是腦子也不太好使。

　　說著，就要跪下去歃血為盟。

　　正鬧得不可開交，王玲玲走過來幫陸離解圍：“那個，我有話要說。”

　　陸離急忙跟著王玲玲走了，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多了一對異性父子兄弟。兩人一直往前走，遠離了曬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