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母豬上樹

　　“阿離，我到底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呼，頭好疼，腿上還有些麻……”

　　陳曦意識還不太清醒，她的眼神有些空洞，記憶出現(xiàn)了斷片。

　　“你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陸離暗想遭了，藍蛇的毒性強烈，不會腦子壞了吧。

　　要是留下什么后遺癥，這么一個大美人，豈不可惜？

　　急忙用桃花眼觀瞧，發(fā)現(xiàn)陳曦并無大礙，不過就是有些虛弱，休養(yǎng)一兩天也就沒事了。

　　陸離放心了，口吻中帶著幾分責(zé)備和愛憐：“我說陳姐啊，遇到天大的困難，你也不能想不開嘛，人活著才有希望。你看我以前窮得就像小蔥拌豆腐，如今不也熬出來了……”

　　“你說啥呢，我咋想不開了？”陳曦仍舊一臉茫然。

　　“村民們都說你跳河……難道不是這么一回事？”輪到陸離搞不清楚狀況了。

　　陳曦騰地坐起來，又好氣又好笑：“我好端端的跳啥河??！對了，我記起來了，我昨天晚上聯(lián)系了一個老板，他收購蘆葦席，所以我到河邊去看一看那些蘆葦，不小心跌進河里去了?！?p>　　陸離隨即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陳曦去河邊察看蘆葦，被那一條藍蛇咬到，栽進了河里頭。

　　村民們以訛傳訛，說她想不開尋短見，這才鬧出一場風(fēng)波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陸離撓撓頭，正色問道：“王玲玲說你跟瘸子那些人吵架，有這么一回事嗎？”

　　陳曦嘆了一口氣，情緒低落下去：“我不許村民們賭博，也不許他們扎堆閑聊，就是想改變一下這種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村風(fēng)，沒想到他們的意見還挺大?！?p>　　“今早我從村口路過，瘸子沒好氣地說了些風(fēng)涼話，他說編織蘆葦席掙不到幾個錢，讓我別瞎折騰了。難道他們以為我受不了要自殺？”

　　陸離罵開了：“一群混吃等死的王八犢子，還他媽有臉了，讓他們一輩子窮下去吧！”

　　桃花村的村風(fēng)極其不正，陸離深有感觸。大老爺們農(nóng)閑的時候，不搞副業(yè)，只會聚賭，或者蹲在墻根下吹牛皮，插科打諢混日子。

　　一群連縣城都沒去過幾回的山里人，吹起牛皮來震天響，談?wù)摰倪€他媽全都是國際形勢，凈說大話，一個個就跟聯(lián)合國秘書長似的。

　　自己都窮得叮當(dāng)響了，還成天做夢，等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要去解救全世界的勞苦大眾呢！

　　至于那些娘兒們，更是可惡，東家長西家短，嚼起舌根如同嚼檳榔，壓根停不下來。

　　誰家的豬生了崽，誰又半夜打老婆，哪個女人屁股上長了瘡，哪個男人兩三下就萎靡了，沒有她們不知道的，也沒有她們不議論的。

　　陳曦要整頓村風(fēng)，陸離舉雙手雙腳贊成。墻破鳥做窩，人窮閑話多，是得好好整治一番了。

　　“姐，以后誰再敢來你面前聒噪，你告訴我，我打不死他！”陸離拍著胸脯。

　　“哎，也不怪村民們有怨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讓他們立馬改變以前的生活習(xí)慣，確實挺難的。是我操之過急，也低估了扶貧工作的難度。”

　　陳曦掙扎著要從床上下去，嘴里急切地說：“我得去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可別嚇壞了村民們，鬧出亂子來?！?p>　　陸離更加欽佩陳曦了，多好的人哪，多么盡職盡責(zé)的干部啊，自己分明才死里逃生，可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要安撫村民們。

　　桃花村的人啊，你們上輩子修了什么福，遇到這樣的好干部！

　　“陳姐，你現(xiàn)在還不能走動，身體里還殘留著毒液呢?！标戨x制止了陳曦，柔聲說，“你也得為自己考慮考慮，這么拼命，身體遲早會垮掉的?！?p>　　“其實我也有私心，我來桃花村扶貧的原因有些復(fù)雜，另外我的孩子剛?cè)龤q，我想著早些完成任務(wù)，能回縣城照顧孩子?！标愱匾锌吭诖差^，心酸苦澀地說道。

　　“啊，你有孩子了？”陸離一驚一乍，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不好受。

　　“怎么，不像嗎？”陳曦看向陸離，噗嗤笑了，“我結(jié)過婚，但已經(jīng)離了，孩子歸我撫養(yǎng)?！?p>　　陸離的心情莫名松快了一些：“喔，原來如此。姐，你也真夠不容易的！既然你一個外人都能為了咱們村操心操肺，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p>　　“你打算怎么做？”陳曦問道，她其實早就想跟陸離好好談一談脫貧致富的事情了。

　　兩人在臥室里談了很長時間，定下了計策。陳曦暢快地笑了，有陸離幫忙，扶貧工作大有希望。

　　“姐，我?guī)湍惆茨Π?。”陸離抱起了陳曦的腳丫。

　　……

　　第二天一大早，陸離打發(fā)瘦猴運送泥鰍和黃瓜去縣城，他則留在了村里，今天有大事要做。

　　陳曦讓村長把全村人召集到了曬谷場，等人到齊了，朗聲說道：“父老鄉(xiāng)親們，咱們開會……”

　　話沒說完，會場上嗡的一聲，村民們吱吱哇哇吵了起來。

　　“開啥會，這段日子開了多少次啦，有個屁用！”

　　“我說陳科長，你的心思咱們能理解，也非常感激，但桃花村就是這個鳥樣，甭折騰啦。”

　　“是啊，山里路不通，想致富哪有那么容易呢？”

　　“就算修好了路，咱們村也沒什么稀奇的土特產(chǎn)可以拿出去賣，怎么賺錢啊，土地里刨不出金疙瘩的！”

　　瘸子揮舞著手臂，唾沫星子亂噴：“陳科長，我這個人呢，有什么說什么，你可別放在心上。但有些話不是我一個人說，大家都在講，桃花村要想富，除非母豬會上樹！”

　　人們笑著嚷著，就連在場邊拱土的母豬也抬起頭，鼻子里直哼哼，似乎很贊成瘸子的話。

　　“都給老子閉嘴，聽我說！”

　　陸離跳到一座石磨上，等人們安靜下來，罵道：“我說桃花村的男女老少們，陳科長為了帶領(lǐng)咱們脫貧致富，那是傷精費神想盡了辦法。你們就這樣冷嘲熱諷的，還不愿意配合，你們丟不丟人，要臉不要??？”

　　“脫了貧，致了富，到底是誰有好處？難道大家真的想一輩子窮困下去，然后自己的子子孫孫也是個窮鬼？”

　　王玲玲站在遠處，看著陸離慷慨陳詞，撇了撇嘴，心里想他真是變了不少。

　　“話是這么說，但凡有法子，誰不想發(fā)財，誰不想過好日子??？關(guān)鍵沒辦法嘛！”有人叫道。

　　瘸子又在陰陽怪氣地說話了：“就是，我們的地里又沒有泉眼，種不出好莊稼，哪能跟你比！”

　　“瘸子，你總是怨天尤人，這種態(tài)度可不對?！标戨x看著瘸子，瞇起了眼睛，“咱倆打個賭吧，你剛才說了，桃花村要想富，除非母豬會上樹。要是陳科長讓母豬上了樹，你怎么說？”

　　“啥，母豬上樹？”瘸子哈哈大笑，眼淚都快飚出來了，“陳科長有這個能耐嗎？別說讓母豬上樹了，她能把場邊的母豬叫到身邊，那就不錯了。”

　　村民們也跟著起哄，紛紛看向陳曦。原以為陳曦會臉紅，會否認陸離的話，沒想到她往前走了幾步，目光閃閃地盯著那一頭母豬。

　　“去，爬上那一棵樹去！”陳曦指著場邊一棵歪脖子樹。

　　村民們心里納悶，陸離胡鬧，怎么陳科長也跟著胡來？怕不是昨天被蛇咬了，腦袋不靈光了！

　　人們正想譏嘲幾句，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一頭母豬跑到了歪脖子樹下，哼哧哼哧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