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過了幾分鐘吧,顧九傾才緩緩地開口道:“那天修爵赫打電話給我…”
顧九傾那年才18歲,正是盲目相信愛情的年齡。她不相信遠距離戀愛會是她和修爵赫的絆腳石,也不相信修爵赫有可能并不是真的愛她。
那時候修爵赫基本上不會主動給顧九傾打電話,一般上都是顧九傾給他打,而修爵赫主動打電話給她的那天正是學(xué)校剛好放假的時候,就像是算好的一樣。
電話里沒說什么,就只是和顧九傾確認了他放假會回來。
當(dāng)時的顧九傾自然比誰都高興。
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顧風(fēng)眠剛好和藍澈正通著視頻會議,她因為高興還大聲地對著顧風(fēng)眠喊了句:“老爸!我男朋友過幾天要回來了!”
現(xiàn)在想來,藍澈大概也聽到了。
修爵赫回來的那天,藍澈剛好在顧家吃飯。
知道她一個女孩要在晚上出去接人,即使千百個不愿意,藍澈為了她還是做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的男朋友的司機。
而當(dāng)時的她怎么會蠢到認為這個生人勿進的高冷男做這些事情只是為了討好顧風(fēng)眠?
她還對他說:“藍澈,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爸很看好你,我也覺得你挺有能力的,所以就算你不做這些,我爸還是幫你和你的公司的?!?p> 當(dāng)時的藍澈只是坐在駕駛位上,手握著方向盤,頭轉(zhuǎn)過來看了顧九傾一眼,什么也沒說。
那個眼神現(xiàn)在想起來,好像挺…寂寞的。
那一路便再也沒有任何對話。
她的記憶便是從這里開始模糊的,包括這段記憶里的藍澈。
從修爵赫在天陽和她說起,她一點一點的想起來,藍澈的無奈,掙扎,憤怒,隱忍。
一直到了機場,顧九傾怕修爵赫認不得藍澈的車,電話也打不通,所以下車在出口處等他。
顧九傾先下的車,藍澈去停車。
等藍澈找到在機場出口處等人的顧九傾時,顧九傾全身都是僵硬的。
順著她的視線,映入眼簾的是她很熟悉的那個男孩,只是旁邊多了一個牽著他的女孩。
顧九傾不知道藍澈就現(xiàn)在一旁,她當(dāng)時很慌,但她記得她的第一個想法便是不能讓藍澈看到這一幕。
只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一轉(zhuǎn)身便看到藍澈原本就沒有表情的那張臉,當(dāng)時好像還多了一層黑霧。
她想如果不是她在,他好像會殺人的。
不夸張,那層黑霧,是殺氣。
藍澈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壓制了那股殺氣,牽起她的手腕,說:“走。”
“等一下,”她說,“我們走了,他怎么回去啊?”
顧九傾記得,當(dāng)時的藍澈瞬間沒有了剛剛的殺氣,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她當(dāng)時沒看懂的心疼。
藍澈深吸了口氣,可表情卻像窒息了。
過了幾秒,然后他說:“在這里等我?!?p> 說完,藍澈做了一件顧九傾以為她不可能會忘記的事兒。
可她還是忘了。
藍澈放開她的手腕,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朝著修爵赫走去。
顧九傾知道藍澈過去一定會傷害修爵赫,可當(dāng)時她卻也莫名地相信眼前那個男人。
不出所料,藍澈走過去什么話也沒說,給了修爵赫兩拳,大概用了八分力。
還沒等周圍的人反應(yīng),甚至修爵赫好像都沒反應(yīng)過來,藍澈竟然拿出了錢包,拿了一貼錢,大概有四分之一個顧九傾的小指頭那么厚。
然后不知道對著修爵赫說了什么,便轉(zhuǎn)身走了。
也不管修爵赫在他背后嚷嚷什么,他只是向著顧九傾走了過來,牽起她的手腕,走了。
顧九傾不記得當(dāng)時周圍的人是什么反應(yīng)了,反正這一系列下來,他們大概連拿起手機拍的時間都沒有。
后來藍澈送她回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里,躺在了床上的。
但她最后的記憶大概是藍澈往她坐的副駕駛看了一眼,然后她便睡著了。
那一天,她真的很累。
隔一天早上,顧九傾一醒來便收到了修爵赫發(fā)來的道歉和解釋,說是那女孩自己牽過來的,和他沒關(guān)系這樣的鬼話。
可當(dāng)時的顧九傾信了,還赴了他的約。
現(xiàn)在想起來,她是真的蠢。
只是沒想到這個蠢行為,竟然就像那蝴蝶的翅膀一樣,引來了龍卷風(fēng)。
那一天,藍澈的車很早就停在了顧家門口。當(dāng)時的她根本看不出來藍澈是在那里待了一個晚上。
但看到他,還是怔了一下。
車的玻璃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顧九傾看了眼,猶豫了一下才走上去。
車窗很黑,顧九傾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一直走到車邊,車窗才緩緩被搖下來。
藍澈的臉有些憔悴,但也絲毫沒有減少他的戾氣。
“藍澈,你怎么那么早就過來了?找我爸嗎?我爸剛醒,你要不要進去?”說著顧九傾便從包包里掏出鑰匙給了藍澈,“我要出門了,鑰匙給你?!?p> 藍澈怔怔地看著她,然后顧九傾聽到他說:“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為什么顧九傾有些心虛,眼睛飄忽不定道:“去找朋友?!?p> “誰?”藍澈問。
顧九傾看了眼藍澈說:“就朋友啊,說了你也不認識?!?p> 藍澈吐了口氣說:“我載你去?!?p> 顧九傾擺了擺手,搖了搖手上的鑰匙:“不用了,我叫了車,你進去找我爸吧?!?p> 說完,藍澈并沒有馬上接過鑰匙。顧九傾看到他似乎皺起了眉頭,十幾秒后才接過鑰匙,顧九傾中間還搖了幾回。
丁玲玲,丁玲玲的。
藍澈接過鑰匙之后,顧九傾叫的車也來了,她和藍澈揮了揮手便上車了。
藍澈知道顧九傾在說謊,她要去見的人,他認識的。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許是不想再作繭自縛,他沒有跟上去。
而這個沒有跟上去,便成為了他人生迄今為止,最后悔的事。
顧九傾坐上的那輛車,沒有什么問題,有問題的是一直跟著那輛車的另一輛車。
他們約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很有情調(diào)的咖啡館,但位置卻非常偏僻。
司機沒有進不去那個小巷,只好把顧九傾放在了巷口。
顧九傾始終記得,那小巷大約只有半輛車的寬度,左右都是墻面和一些街燈柱,只是往遠處看微微能夠看得見咖啡館的招牌。
那咖啡館的名字,顧九傾不記得了,她當(dāng)時只是覺得這么偏僻的咖啡館,修爵赫是怎么找到的。
那小巷不長,顧九傾走到了咖啡館門口,與平常的咖啡館不同,它的門不是玻璃制的,是木制的,門上寫著“往左推”。
顧九傾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只能從外觀判斷咖啡館很小,大概只有普通店面的三分之一。
九月里的晴天
幾年后 “所以藍澈,你那時候到底和修爵赫說了什么???”顧九傾躺在床上問。 藍澈一邊看著手上的書,推了推眼鏡問:“什么時候?” “就那時候你帶我去機場接他,然后現(xiàn)場撞見劈腿那次?!鳖櫨艃A說。 藍澈聞言,蓋上手里的書,拿下眼鏡說:“我讓他…拿錢去打車。” 顧九傾一驚:“打車?” “不然你以為呢?”藍澈說,“當(dāng)時你不是問我,我們走了他怎么辦嗎?” 顧九傾笑了笑,從被子里拿出手,豎起了大拇指說:“藍總,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