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北江王
這番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神職公會一直把不參與權(quán)勢爭奪掛在嘴邊,但實際上只要遇到權(quán)勢爭奪了,這個強(qiáng)大的組織怎么也逃脫不開的。
漫雪城那次騷亂就可以看出,無論神職公會怎樣置身事外,最終都是要被強(qiáng)行牽扯進(jìn)來的。
既然逃不開,為什么不把他們爭取到自己這邊?上次沈路就是這么做的,這次當(dāng)然也可以。
徐遠(yuǎn)威補(bǔ)充道:“之前收到消息,總部會在最近幾天調(diào)一個新任會長過來。這其中的變數(shù),或許對我們不是件壞事?!?p> “總部?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鄙蚵泛么鹾颓陉P(guān)系不錯,說不定真能混個順?biāo)饲椤?p> 沒必要的時候,沈路不會麻煩神職公會,因為不想和神職公會牽連太多。但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了,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當(dāng)然,神職公會只是其中之一的選擇。這城中還有另一股極強(qiáng)的勢力,甚至能撼動皇室的地位。若你能得到他們的支持,說不定真能和皇室掰掰手腕。”
……
凌晨,天未破曉。
長歌城永安神廟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今天是正月初一,大家為了燒這每月的第一柱香,差點擠破腦袋。
最終,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人,是一個面容和善的老者。
他穿著粗布麻衣,身形也略帶佝僂,外表就像個極為普通的農(nóng)夫。
但所有見到他的人,都對他客客氣氣,甚至主動將這頭香給讓了出來,讓他排在最前面。
不為別的,正因他是這城中的第一大財主,更是第一大善人:北江王凌退邪。
此時隨著一聲雞叫,神廟大門敞開,凌退邪邁步進(jìn)入廟里,極為熟練的開始參拜行禮。
燒香、上供、三拜九叩、祝禱、求簽,一系列繁瑣的禮節(jié),他都做的絲毫不差,而且神情態(tài)度極為嚴(yán)肅,看樣子是用了十二分的真誠心意在祈求神明。
大半個時辰后,他才從神廟中心滿意足的走出來。
“王爺請留步。在下沈路,唐突求見,還請借一步說話。”
在廟外等了半天的沈路,終于等到凌退邪出來,于是急忙攔在了他面前,抱拳說道。
凌退邪倒是沒有吃驚。他上下打量了沈路一會,突然笑道:“原來是沈城主,久仰久仰。不知沈城主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是為了什么?”
沈路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在下本不想插手長歌城的事,卻因二皇子的陷害而被卷入其中。如今想請王爺出面,幫我解開這道難關(guān)。”
“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雖然大家都叫我什么王爺不王爺?shù)?,但這只是隨口叫叫罷了。我只是個很普通的生意人,和皇室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哪有資格插手皇室的種種糾紛?”
沈路卻不依不饒道:“正因為你和皇室沒有關(guān)系,卻還能自稱為北江王,自然說明皇室對您極為忌憚,甚至要默認(rèn)您再他們眼皮底下稱王的事實?!?p> 正如沈路所言,這凌退邪極有來頭,因此才能在長歌城稱王稱霸。
在馬賊禍亂時期,永安國所有大大小小的門派幫派都在全力對抗馬賊。
這其中最讓馬賊聞風(fēng)喪膽的,卻是一個叫做北江幫的小幫派。
這幫派只有七個人,卻可以輕松沖散馬賊的百人騎兵小隊。真可謂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但在馬賊禍亂后期,北江幫卻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之后,北江幫出現(xiàn)在了長歌城里,并且開始迅速崛起。他們仿佛有用不完的錢財,不光瘋狂擴(kuò)張著自己的勢力,更是大做善事,在民間累積了極高的聲望。
除了錢財之外,他們也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奇珍異寶。
有人曾經(jīng)打過比方,假如此時此刻,皇宮里有三張五星卡,那北江幫里就有至少三十張五星卡!皇宮里有五張,北江幫就有五十張。
強(qiáng)大的財力和寶物,讓他們迅速崛起。等到皇室發(fā)覺不對勁,想要針對他們的時候,長歌城已經(jīng)離不開北江幫了。無論是商業(yè)還是民間,都被北江幫滲透得極為徹底。
若是強(qiáng)行針對北江幫,甚至可能爆發(fā)極為嚴(yán)重的叛亂,到時候百里家族的皇位可能都保不住。
無奈之下,皇室只能做出妥協(xié),冊封凌退邪為北江王。
而幸好這個凌退邪并沒有什么爭奪皇位的野心,所以雙方也算相安無事的共存了下來。
所以,真論身份的話,凌退邪確實只是個很普通的生意人。但實際上,他的生意早已經(jīng)代表著整個長歌城的根基。
如果說方佑榮倒下,會讓整個漫雪城經(jīng)濟(jì)癱瘓的話。那么凌退邪如果倒下,整個長歌城將不復(fù)存在。
沈路也正是從徐遠(yuǎn)威口中知道了凌退邪的逆天身份,所以才會在這里守著他。
只要爭取到他的幫助,自己就有了反擊的能力。
凌退邪似乎很不情愿和沈路合作,但又似乎想和沈路聊幾句,于是和沈路一起來到了一處窄巷里。
沈路繼續(xù)說道:“王爺,我此舉并非是要把你直接牽連進(jìn)來,而是希望你能出面為我說幾句好話,至少不要讓其他人覺得我和二皇子是一伙的?!?p> 凌退邪此時也不再裝弱勢了,而是很直白的說道:“我?guī)湍愕脑?,對我有什么好處??p> “我有信心讓你徹底架空整個皇室。到時候百里家族的人就是你的傀儡,而你才是這座城市正在的城主,永安國真正的皇帝。”
權(quán)勢永遠(yuǎn)是最好的引誘手段。沈路設(shè)身處地的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能夠掌控整個永安國,那感覺應(yīng)該也挺不錯的。
可凌退邪卻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沒什么興趣。管理這個小小的北江幫都讓我忙得焦頭爛額,哪里還有心情去管整個永安國?!?p> 沈路失笑道:“如果王爺你真的這么公事繁忙,又怎么會抽出這么多時間來祭拜呢?”
“祭拜神明是我凌退邪的頭等大事,當(dāng)然要抽出時間來做?!?p> “???這個也能當(dāng)成頭等大事???”
沈路疑惑的撓著腦袋,不解問道。
在沈路心里,這種祭祀典禮也好,參拜神明也好,頂多就是走個過場,加強(qiáng)一下儀式感而已。
真遇到了權(quán)勢糾紛的時候,誰還有這個閑心去參拜神明。這么多年來,也沒聽說哪個人依靠拜神而得到神仙保佑,從而當(dāng)上皇帝的。
看到沈路表情里的不屑,凌退邪表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冷冷道:“沈城主,我這老家伙平生沒別的心愿,就是希望得到神明庇佑,保我家人一生平安順利。若你覺得這件事是個笑話,那我們只能算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聊下去我非但不會成為你的盟友,更有可能會成為你的對手。”
他這番話說的非常強(qiáng)硬,頓時臉沈路都傻眼了。
沈路萬萬想不到這么一個身份地位的人,卻如此的迷信求神拜佛這一套。
看樣子自己剛才不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得罪了他。既然已經(jīng)在對方心里留下極差的印象,再聊下去可能真的沒啥意義了。
但沈路還是不想就這么放棄,直接說道:“長歌城馬上就要變天了,北江幫也難以置身事外。既然躲不開,為什么不早點參與其中,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呢?”
這句話是沈路偷徐遠(yuǎn)威的,立刻就被他拿來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了。
果然,徐遠(yuǎn)威看著沈路道:“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選你,憑什么你就是那條正確的道路?”
“憑三皇子百里一鳴已經(jīng)站在我這一邊了,夠不夠?”
凌退邪搖頭道:“不夠?!?p> “那憑我是公主獨孤依依的老相好,夠不夠?”
“依然不夠?!?p> “憑我是量刑官徐遠(yuǎn)威的女婿,夠不夠?”
凌退邪果然有些動容,看著沈路道:“你身份倒是挺多的。但這些還不足以讓我支持你去對付二皇子?!?p> 沈路知道時機(jī)成熟了,松了口氣道:“那加上最后一條,我可以救你兒子脫離火海,夠不夠?”
凌退邪一聽到這話,頓時瞳孔放大,眉頭微皺問道:“你是說,大椿也被牽連進(jìn)來了?不可能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令郎已經(jīng)和二皇子聯(lián)手了。我記得當(dāng)年北江幫被封王的時候,曾經(jīng)明令禁止過北江幫的任何人與皇室有密切來往吧?”
沈路一直觀察著凌退邪的表情。
剛才說了那么多,凌退邪都沒有放在心上,一直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而一提到他兒子凌大椿,他就立刻緊張了起來。
沈路心道果然沒有賭錯,凌退邪的最大弱點就是他自己的兒子。
于是沈路乘勝追擊道:“王爺請放心,如果王爺肯稍微對我有所支持的話,今后我做任何事都會以保護(hù)凌少爺為前提。”
凌退邪眉頭久聚不散,看上去心態(tài)已經(jīng)亂了。
沈路體諒說道:“王爺你不用急著給我答復(fù),待你想清楚之后通知我一聲就可以。在這期間,你可以去查查許婷這個人,就知道我所言非虛?!?p> 說完后,沈路主動退開,讓凌退邪一個人在那糾結(jié)。
剛準(zhǔn)備離開窄巷,凌退邪卻忽然叫住沈路道:“難道沒有一個和平解決的方法嗎?我不想和皇室起沖突。”
“王爺,別那么天真了。其實你心里最清楚,皇室只要一有機(jī)會,就一定會將你們北江幫斬草除根的。你們太招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