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三個字,沈卿對沈洋的恨意就沒有那么強(qiáng)烈。
后來,沈洋上學(xué)都是住校,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放了寒暑假,他也會去報各種興趣班,少與沈卿碰面。
這個男孩子是懂事且敏感的,他是在照顧沈卿的情緒。
沈卿對他的感情也很復(fù)雜。
她知道,造成這些問題的并不是他的錯。
所以,對他也沒有那么大的情緒。
“擔(dān)心我做什么?”沈卿瞥了眼那輛電動車,“你無證駕駛?”
她記得他才17歲,還不到拿駕照的年齡。
沈洋見她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才稍微放了心。
解釋道:“我身份證上大了一歲,已經(jīng)拿了駕照了?!?p> 沈卿揚(yáng)眉,直勾勾的看著他,“敢開到這條路上來,膽子挺大的?!?p> 沈洋別過了視線。
他不會告訴她,這是拿了駕照后第一次開車。
一路上,他的腿都是軟的。
這條死亡公路,若不是小心再小心,真的會交代在這里。
他當(dāng)時把焦小媗送回學(xué)校,心里不安,就在學(xué)校門口開了輛共享汽車就找來了。
那個時候也沒想過這條路有多危險,也沒想過自己還是個生手。
就怕她一個人受了欺負(fù)。
現(xiàn)在見她無恙,被山風(fēng)這么一吹,那種害怕的感覺才涌了出來。
“上車?!鄙蚯渥今{駛室。
沈洋遲疑了一下,“你開嗎?”
沈卿睨他,“我不開,你來?”
他的腿有點(diǎn)軟。
上山比下山容易。
下去的速度和注意力更要集中,而且靠外面,他還是有點(diǎn)怕。
“趕緊的?!?p> 沈卿催促著他。
沈洋也不知道她的車技如何,但想著她敢來跟那幫人賽車,應(yīng)該不差。
坐上了副駕駛,剛系好安全帶,沈卿就調(diào)頭轉(zhuǎn)過來了。
動作流暢,一把就調(diào)了過來。
沈卿壓著剎車,車速均勻,不急不慢。
“你喜歡那個女同學(xué)?”她突然出聲。
沈洋下意識的坐直了,偏過臉看著外面,“沒有。”
“幫她純粹是為了同學(xué)友情?”
“嗯?!?p> 沈卿說:“高二,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就算有喜歡的人也很正常?!?p> “……”
“不過,要有分寸。你這個年紀(jì),思想單純,一切都想象的很美好。其實(shí)這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的年紀(jì)?!?p>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現(xiàn)在有很多話想說。
“其實(shí)一切的美好都是我們自己想象出來的。人性,也遠(yuǎn)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單純。社會,會教會我們識人,也會教我們這世上除了善惡,還有虛偽,善變……”
一陣狂風(fēng)吹來,車子停了下來。
沈洋還沉浸在她這些話中,一下子被拉了出來。
他不解的看著她。
沈卿下了車,站在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
這風(fēng)很強(qiáng)勁,從底下卷上來,如同無數(shù)冤魂在嘶吼。
她想起了她死的時候。
那風(fēng),比這都還大。
她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墜入了那萬丈深淵。
在最輝煌燦爛的時光里,她因為人性的丑惡,丟了性命。
不甘,仇恨,在她心里種下的那顆種子,仿佛被澆了生根水,正在拼命的生長。
“你在做什么?”沈洋上前抓住她的手往后拉。
他的手心都是汗。
沈卿回頭看到他臉上的焦慮和眼里的擔(dān)憂,笑著問:“怎么?你以為我要跳下去?”
他不是怕她跳下去,是怕她掉下去了。
那么危險,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這樣很危險?!眲偛潘焕且幌拢娴挠X得她會掉下去。
沈卿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很惜命的。走了。”
……
車子下了山,又停了下來。
沈卿捏了捏眉心,“沒電了。”
沈洋:“……”
怪他出來的時候急,沒注意電量。
現(xiàn)在下了山,可這里的也很難遇到車。
“我叫拖車公司來拖車。”沈卿打了電話。
“那我叫車?!?p> “不用。”沈卿說:“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沈洋有些茫然。
沈卿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
容恒拿著手機(jī),打電話的人很執(zhí)著。
起碼響了五遍了,還沒有放棄。
終于,安靜了。
安靜了幾秒,程哲的手機(jī)又響了。
這個號碼他沒存名字,也不熟,便接聽了。
“程哲,開免提。”
這個聲音,程哲是熟悉的。
他回頭看向容恒。
容恒沒說話。
“沈小姐有什么事,跟我說吧?!背陶苤溃斂隙ú幌肜硭?。
“跟你說?你是我未婚夫嗎?”調(diào)侃的語氣在寂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
程哲:“……”
手機(jī)現(xiàn)在像個燙手的山芋,他想丟了。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能還能說什么?
他開了免提。
“容恒,我現(xiàn)在在死亡公路山腳下,車子沒電了,你來接我。”不嬌柔,不和氣,甚至帶了點(diǎn)命令的口吻。
程哲皺眉。
這女人,越來越囂張了。
容恒看著手機(jī)屏幕上變動的通話時長,沒回應(yīng)她。
那頭似乎也知道他不會回應(yīng),又說了一句,“我有的是時間。你不來,我不走。”說罷,就掛斷了。
程哲收回手機(jī),“二爺……”
其實(shí)他知道,二爺早就準(zhǔn)備去接人的。
但走了一半路程,也不知道為什么停了下來。
難道是在等這個電話嗎?
容恒沒讓他動,他也不敢動。
坐了二十多分鐘,眼看晴朗的天空被烏云籠罩,大雨將至。
他才緩緩開口,“走。”
車子行駛在這寬敞的道路上,確實(shí)是夠僻靜的。
天邊一道閃電劈下,雷聲轟鳴。
黑暗來得比想象中的快。
……
沈洋看著這天沉了下來,心里有些著急。
車子已經(jīng)被拖走,一會兒下起雨來連個地方都沒得躲。
他看向沈卿,她比他淡定許多。
“急了?”沈卿問他。
“要下雨了?!本嚯x她打電話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了。
要是真有人來接,不可能這么久還沒影。
而且她的那個通話,似乎并不和睦。
沈卿看著前方,笑著說:“淋不到的?!?p> 沈洋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自信。
已經(jīng)有雨點(diǎn)打下來了。
“來了?!?p> 遠(yuǎn)遠(yuǎn)的,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過來。
車子停在他們面前。
沈卿笑著拍了一下沈洋的肩膀,“上車?!?p> “呃。”這會不會太隨便了點(diǎn)?
沈卿已經(jīng)拉開后座車門,看到里面的男人,她友好的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雨已經(jīng)下起來了。
沈洋沒敢管太多,坐上了副駕駛。
有點(diǎn)局促的和程哲眼神交流了一下。
一上車,他就感覺到了壓抑。
和外面陰沉沉的天氣比,相差無幾。
這股壓抑感,來自于身后。
他沒看到后座的人,但現(xiàn)在連頭都不敢回了。
“沈洋,叫姐夫。”沈卿的聲音打破了這深沉的氣氛。
銘希
二爺心里大概是歡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