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肆兒那白嫩的肌膚,玲瓏有致的身段,曹春生都恨不得立刻洞房,將生米煮成熟飯,看她還跑不跑得了。
曹張氏繼續(xù)道:“這都是命,既然來到我們老曹家,那就是老天爺安排她來給你當(dāng)媳婦的?!?p> “嘿嘿,娘,你說這好事兒怎么讓我們給碰上了呢,簡直是天上掉餡餅?!?p> 說這話時,曹春生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臉上堆積的橫肉配上他此刻的表情顯得格外丑陋。
可惜,現(xiàn)在是半夜,屋子里又沒點燈,沒人看得見他這副丑陋的模樣。
“娘可跟你說,白日里裝的像些,別讓她發(fā)現(xiàn)什么。等房子修好了,你們就成親。成親以后你也別出去賭了,好好在家過日子。”
“嘿嘿,放心吧娘?!?p> 曹春生立刻滿口答應(yīng),可實際上根本沒把曹張氏的話往心里去,他現(xiàn)在只想著趕緊娶媳婦,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母子倆的對話被躲在窗外的肆兒一字不落聽進耳朵里。
來不及傷心難過,趁著曹張氏還沒出來,肆兒躡手躡腳回到床上。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咯咯咯!”
隨著一聲響亮的雞叫,村子里開始了新的一天。
肆兒起床,拿了幾件臟衣服準(zhǔn)備去河邊洗衣服。
邊走邊想,她必須盡快想辦法離開這里。
可是,肆兒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到底有多無助。
村子里的人她都不熟,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敢冒然去倚仗任何一個陌生人,她不敢尋求村子里其他人的幫助,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迎面走來一個人。
這人國字臉,濃眉大眼,是個粗壯的中年漢子,肆兒記得,曹春生欠了這人十兩銀子,約著今天還來著。
天無絕人之路,這要賬的來的正是時候,肆兒心生一計。
“王大哥,這么早就來了?!?p> “喲,曹姑娘,你也這么早就出來洗衣服啦,我待會兒還有點事,只得早點過來,你哥哥在家吧?”
“在呢,我?guī)闳フ宜?。?p> 肆兒二話不說十分爽快地將人帶到家,只是一回到家就將曹春生拉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討債的來了,可我手頭上的錢前兩日咱媽生病都拿去抓藥了,眼下實在拿不出那么多錢來。”
前兩日曹張氏生病,確實花了不少銀子。
“那,這怎么辦???”曹春生聽到?jīng)]錢頓時急得眼睛直打轉(zhuǎn)。
他欠錢遲遲不還,王大早就不樂意了,別看這王大看起來憨憨的,真要是惹急了那也是個不要命的主。
肆兒忙道:“別著急,辦法倒也不是沒有,我以前宮里有個朋友還欠我正好十兩銀子未還,眼下那朋友正在丞相府干活呢,你去找他,他定有錢還我。”
“真的,在丞相府?”曹春生有些猶豫,那可是丞相府啊,他哪敢去要債。
“真的,大哥不必緊張,那朋友同我關(guān)系很好,我們有難處你去要錢他定不會拒絕?!?p> 曹春生還是拿不定主意,可是這要債的在外邊等著了,他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曹春生按照肆兒的吩咐出了門,傍晚的時候,果然帶著十兩銀子回來了。
肆兒松了口氣,唐專根本不欠她錢,卻還是給了曹春生銀子,希望他能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對勁,早日尋來。
當(dāng)然她也不確定唐專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再等上幾日,若唐專沒來,她就只能自己想辦法離開這里。
離開不難,難道是離開以后怎么辦。
她身上的銀子所剩無幾,不認(rèn)路,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若選擇獨自一人離開是十分危險的。
晚上王大來拿銀子,曹春生非要留人家喝幾杯,兩人喝到很晚,都喝的醉醺醺才作罷。
這夜,曹張氏睡得正香,就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娘,醒醒啊,娘。”
曹春生眼神迷離,面色潮紅,一看就是還未完全醒酒。
“哎呀,你醉成這個樣子不睡覺來干嘛?”曹張氏一睜眼,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兒子在叫自己。
“噓,娘,你去我屋睡去?!辈艽荷÷暣叽俚?。
“你個臭小子?!?p> 曹張氏會意,暗罵了聲臭小子,又看了眼身邊熟睡的肆兒,竟真的往外走去。
臨走,還不忘幫人把門關(guān)上。
屋里只剩下曹春生和肆兒兩人時,肆兒緊張到了極點。
尤其是聽著耳邊傳來的關(guān)門聲和曹春生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她知道不能再繼續(xù)裝睡了。
“哥,你怎么在這兒?”翻了個身,裝作被忽然吵醒的樣子,肆兒睡眼惺忪地問道。
“咳咳,你醒了啊?!辈艽荷嫔W過一絲慌亂。
“嗯,剛醒,娘呢,去哪里了?”
肆兒極力表現(xiàn)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在屋子里掃了一眼,沒見到曹張氏,便開口問道,仿佛絲毫沒有意識到三更半夜哥哥出現(xiàn)在妹妹房間有何不妥。
“哥,我出去小解,你等我一下啊。”
曹春生喝了酒,本來腦子就不太清醒,還以為肆兒是真的內(nèi)急,也沒意識到她此刻的反應(yīng)有些太過淡定,真就給她讓了路讓她出去。
茅房的位置離門口***日大門里邊都是落鎖的,多虧肆兒今日留了個心眼,特意沒鎖,只是關(guān)了門栓,眼下正派上了用場。
肆兒故意似有些迷迷糊糊般慢吞吞出了屋門,瞥了旁邊的屋子一眼,有個人影,想必應(yīng)該是曹張氏在偷看。
確保那母子二人都在屋子里,肆兒走到茅房旁,忽然一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跑去。
等曹春生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跑出門看不見蹤影了。
“跑,跑了。”曹春生瞪大了眼睛。
“還傻愣著干什么,追啊?!辈軓埵蠌奈葑永锍鰜?,氣急敗壞道。
肆兒出了門,就拼命地往前跑。
沒想到曹春生這么快就對自己下手了,幸好昨日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否則今日恐怕是兇多吉少。
一開始,只是曹春生一個人在后面追,后來,人越來越多。
那些人是村子里的村民,曹張氏半夜挨家挨戶去敲門說女兒跑了,這些人也不問緣由就幫忙來追。
村子里的人就這樣,不論平時他們有多瞧不起曹春生,遇到這樣的事,他們還是會幫著他。
肆兒覺得自己快喘不上氣了,她不記得跑了多久,躲躲藏藏,不論躲到哪兒這些人總是有本事找到她。
等天亮了,她就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了。
不久前在宮里,她也差一點兒丟了命,老天爺是想讓她死吧,所以才一次次安排這樣的事情。這次,沒有人能救她了!
“哼,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放開我,我不跟你回去,你放開我?!?p> “這是怎么回事?”有村民問道。
“沒事兒,我妹妹不聽話,回家管教兩天就好了?!辈艽荷l(fā)狠道。
在這種與世隔絕的村子里,人口買賣都是常有的事,經(jīng)常有買來的媳婦兒偷跑被抓住,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雖然不清楚肆兒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面對肆兒的反抗所有人都表現(xiàn)出了一樣的冷漠和無動于衷。
“行,人抓回來了,大家伙兒散了吧啊,回去睡覺了?!庇写迕窈暗?。
“走吧,走吧,困死了?!?p> “你們看,那是什么?”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聲。
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一眨眼的功夫,一隊官兵忽然出現(xiàn),將這些人圍了起來。
葉筠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縮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肆兒。
那些剛才還兇神惡煞的村民被突然出現(xiàn)的官兵團團圍住,瞬間嚇破了膽,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們好大的膽子,丞相府的人也敢動,全都抓起來?!碧茖V笓]后面的官兵。
“是,大人!”
白天里有人來向他討債,細(xì)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肆兒的哥哥,唐專是個一根筋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事,拿了銀子就讓曹春生走了。
得虧葉筠回來得知這件事意識到事態(tài)不對急忙連夜趕來,這才救下了肆兒。
……
丞相府后院,昏迷許久的肆兒悠悠轉(zhuǎn)醒
“姑娘,你終于醒了?!?p>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肆兒睜眼,就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你要坐起來嗎?我扶你?!?p> 說話的是個看著年紀(jì)不大的小姑娘,臉圓嘟嘟的,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
小姑娘眼疾手快,將肆兒從床上扶起,轉(zhuǎn)身倒了杯水,遞到她嘴邊。
“渴了吧,先喝杯水潤潤喉?!?p> 肆兒接過水,一飲而盡,雙手捧著水杯,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這是哪里?
“姑娘,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就是頭有些暈,你是誰?”
“我叫小粥,是大夫,你睡了一天一夜,頭暈是正常的,沒關(guān)系,休息會兒就好了。”小粥道。
“嗯。”肆兒點頭,接著目光不停向門口張望,似乎在找誰。
“姑娘,你是在找大人嗎?”
“我在找我娘,姐姐,你看見我娘了嗎?”
娘?姐……姐?
小粥聽了有些委屈,她明明比肆兒姑娘還小兩歲呢。
“姑娘,我今年才十六歲?!?p> “嗯,姐姐,我娘呢?”肆兒繼續(xù)一臉天真無邪道,她好想快點見到娘啊。
憑借身為大夫的直覺,小粥漸漸發(fā)覺不太對勁兒,肆兒姑娘的行為舉止,怎么像個孩子?
“姑娘,你別嚇我,你告訴姐,呸,不是,你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姐姐,我今年十歲啊,你怎么了?”
十……歲?
“那,你記不記得這里?記不記得葉大人?”
“姐姐……,你在說什么啊?”
嗚嗚嗚,小粥欲哭無淚。
是她用錯藥了嗎,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失憶了呢?
葉筠回來就聽到肆兒失憶的消息,頗為詫異。
這姑娘是什么體質(zhì),動不動就失憶。
如此奇特的體質(zhì)。
葉筠來到屋子里,只看到床上那一團高高鼓氣的被子。
“在里邊呆的悶不悶,要不要出來透透氣?”
被子里沒回應(yīng)。
肆兒依舊縮在被子里,這些人都是周人,她不相信他們。
嗚嗚嗚,她要回家。
爹,娘,哥哥,你們在哪里?
葉筠站在房間里,見床上的人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他從不是良善之人,救人也只是無心之舉,只是沒想到會出這么多岔子,眼下有些麻煩了。
暫且在這里養(yǎng)著,由她自生自滅吧。
葉筠這樣想著,剛跨出門口,就聽到身后被子中的哭聲越來越大。
葉筠的性子就是如此古怪,正如他上一刻還想撒手任由這姑娘自生自滅,此刻聽見她哭得如此凄涼就又覺得管管也無妨。
“聽說你一直在找你娘,你娘叫什么名字,是何許人,你可記得?只要你記得,本官便幫你找到她?!?p> 唐專已經(jīng)親自審問過曹氏母子,宮中記載有誤,肆兒并非曹二丫,不過如今她既然記起了以前的記憶,找到她家人應(yīng)該不難。
“真的?”被子里的人終于給出了回應(yīng)。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比~筠道。
“那我們拉鉤,你不準(zhǔn)騙我?!币恢恍∈志従弿谋蛔永锷斐觯┌椎氖滞笊宵c綴著一枚淡青色的梅花狀胎記。
肆兒勾起小指,等著葉筠同她拉鉤。
葉筠冷眼瞧著這幼稚的舉動,心下又想反悔了。他是吃錯了什么藥,同個心智不全的人在這里浪費時間。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迸旱纳ひ糗涇浥磁吹?,像極了長安街雨后的桂花,隨著兩人大拇指相觸,約定完成。
罷了,就當(dāng)她是個十歲的孩子吧。小孩子嘛,相處起來總要簡單些。
“和我說說,你記得的事情?!?p> “不可以,不可以告訴大周人?!彼羶侯^搖的像個撥浪鼓。
“你不是大周人?那你是哪兒的,蒼離?”葉筠詫異。
“啊,沒有沒有,我才沒有說。”肆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驚慌失措地捂住嘴巴。
葉筠失笑,果然是孩子心智。
不過,蒼離人啊,這就有點意思了。
“別怕,我不會因為你是蒼離人就違背之前的約定。”
“為什么,大周討厭蒼離,蒼離也討厭大周。”
“各有各的苦衷罷了?!比~筠正色道:“不過你的身份要繼續(xù)保密,不能告訴別人,懂嗎?”
“我當(dāng)然知道,我又不傻,小粥問我,我也沒說。”
“那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百里……?!?p> 糟糕,一不小心把真名說出來了。
百里,蒼離的國姓!
百里嗎?
“往后在人前,你還是繼續(xù)叫肆兒,別人問起什么,你都說失憶了,記不得了,懂了沒?”葉筠叮囑道。
只要曹氏母子在他手里,就沒有人知道肆兒不是曹二丫,也就沒有人會追究她的出身。
“嗯,謝謝叔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