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此世之惡

　　地獄的樣子也不過是火與冰，以及刺刀形成的山峰。

　　如果真的害怕被惡魔報復(fù)的話，還當(dāng)什么海軍呢，

　　不如回歸最初的家鄉(xiāng)，任由從海岸邊大航海時代之中席卷而來的潮水淹沒這片本該平靜祥和的小鎮(zhèn)，

　　是否就眼睜睜看著親人被屠戮，看著弱小的自己，那個躲藏在陰影角落的少年，流著淚，懦弱的哭嚎呢。

　　這個正確的答案是什么，赤犬心里很清楚，

　　在恩師澤法的家人被屠戮，在家鄉(xiāng)陷入火海時，深深烙印在靈魂中的無畏，使得現(xiàn)如今的赤犬，絕不會懼怕眼前妄想將自己的拖向地獄魑魅魍魎。

　　所以身體被從天而降的山岳佛掌壓住也好，腳下是血液匯聚的海洋也好，血海中該死的罪人想要拉扯自己去往地獄也好，這些都不能動搖最初堅定下來的正義念頭：

　　“別小瞧了一名軍人的信念……惡魔?！?p>　　從赤犬薩卡斯基參軍以來，便早已將這具軀殼的生死置之度外。

　　當(dāng)對于死亡的恐懼被復(fù)仇的怒火引燃，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信念，

　　那是本該被地面所遮蓋的滾燙巖漿，從海軍中將赤犬斯卡斯基的血液中迸濺而出。

　　本該浮尸千里的血海被熾熱的熔巖瘋狂加溫從而變得沸騰，刺鼻的臭味夾雜顏色鮮紅的煙塵緩緩升起，

　　是火山爆發(fā)前的寧靜，赤犬上身消融的衣服下面，是臂膀上繡有櫻花的紋身，因血液的浸染變得分外妖艷。

　　那是壓抑了許久的釋放，堪比霸王色霸氣的可怕氣勢，讓迷失在地獄的惡鬼，也會為之心悸的軍魂。

　　單膝跪地，血肉為燃料，持續(xù)的加熱，積攢著積攢著，最終伴隨著火焰的出現(xiàn)，轟隆的一下，迸發(fā)而出

　　這位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男人，此刻燃燒生命后，宛如骷髏一般的外表下，

　　胸腔蓄力爆發(fā)出了足以震蕩空間的音浪，就像往血海中投入了炸彈，隨著一聲巨響，浪花升騰，波濤洶涌，泛起層層漣漪向四周擴(kuò)散，

　　赤犬以身體為泉眼，迸濺爆發(fā)出來的巖漿，猶如井噴一般，源源不斷且一柱擎天，

　　狠狠貫穿了壓在脊背的山岳，將那只能夠掌控赤犬命運的巨大手掌，鑿了個大大的窟窿。

　　炸裂開來的巨大手掌，化為燃燒著火焰的流星，從空中一顆顆隕落，砸向一望無際的血海。

　　火山爆發(fā)了的地獄場景，

　　整片血海地獄，鬼怪們罵著娘，被海嘯般席卷而來的巖漿吞沒。

　　這時的赤犬學(xué)會了新的絕招“流星火山”，

　　將流淌著著巖漿的雙拳掄向天空，化為無數(shù)顆流星，從空中向血海砸下，殘忍虐殺著這群本就該死的鬼怪。

　　堪比小宇宙的燃燒，或者說是開了掛一般的憑借自身的意念，戰(zhàn)勝了心中的恐懼。

　　艾尼路抿了一口酒，有些驚訝僅僅只是憑借氣勢，就可以燒開血池使其沸騰的薩卡斯基。

　　這頭赤犬心中擁有很強(qiáng)的執(zhí)念，可以無視能夠混淆五感的六道幻象。將本該用來折磨他的血池，變?yōu)榱艘黄胫竽Ч淼膸r漿火鍋。

　　可怕的巖漿熱浪，直奔其它地獄幻象，看樣子似乎是要反客為主。

　　終究是小瞧了這個叫做薩卡斯基的偏癡狂啊，簡直就只天生的戰(zhàn)士，完美的寶刀，對于海軍的兩大鐵則的遵守程度，讓艾尼路不得不贊嘆道：“這是一個合格的鐵血軍人?！?p>　　作為長官在絕境中會毫不猶豫屠戮擾亂軍心的逃兵，面對手無寸鐵的老幼，也會極端遵守屠魔令的抹除命令，殺盡一切生靈。

　　然而人都是有欲望的，即便這頭赤犬也是如此。

　　——天道幻象，萬物不爭，極樂之宴，眾生平等?！?p>　　青雉內(nèi)心最渴望的就是和平，當(dāng)兵時苦修的一切紛擾疲憊，通通煙消云散，

　　不曾想，本該是注定奔波的一生，海上與海賊夜夜廝殺的自己，

　　竟可以在如此的人間仙境中暢快遨游，美人相伴美酒在手，仙樂渺渺，使人流連忘返。

　　然而所謂地獄便是這般無情，天界的天人，經(jīng)歷過世界貴族般的待遇之后，便要經(jīng)歷“常樂我凈”顛倒想，經(jīng)歷天人五衰。

　　身體不再潔凈，汗水從腋下流出，大小便失禁，渾身惡臭的老年青雉，衰老的感覺便是這般讓人不甘，慢慢感受著死亡的逼近，不舍的情緒充斥著腦海。

　　紅顏易老，我也不再年少，人生的苦痛，往往是在品嘗了幸福之后，隨之而來的絕望。

　　愛你的人將你遺忘，死在你的懷中，你何嘗不想隨她而去，只是身邊的家人還在鼓勵著你，

　　而你的記憶被不斷的剝奪，曾與摯愛的點點滴滴消散在空中，青雉的淚水打濕了臉龐，一道火光從眼前的綻放，那是魔鬼嗎？

　　那是在血池地獄中破繭重生，被怒火支配的赤犬薩卡斯基，

　　剛剛從阿修羅道中走進(jìn)天道幻象，心中的負(fù)面情緒被無限放大，即便云朵從阿修羅的地盤飄過，也會被撕扯成粉末的極端世界。

　　而青雉還在因自己的衰老自嘆自怨，被赤犬揮舞著的巖漿拳頭，用力的打入進(jìn)了人道幻象。

　　如果說，天人是享樂之后的思念不舍求而不得，

　　人道則是永不知足，終日忙碌只為饑，才得飽飯又思衣，綾羅綢緞買幾件，回頭看看房屋低。高樓大廈蓋幾座，又嫌金屋無嬌妻、迎娶嬌妻并美妾、恨無田地少根基。

　　人道幻象的世界，海軍本部，

　　因為抓捕海賊立功的赤犬中將，被升職加薪成為了海軍大將。

　　此時走上人生巔峰的赤犬要爭奪海軍元帥的職位，而現(xiàn)如今的青雉就是自己的擋路石。

　　青雉看著被赤犬活活燒死的家人，沉浸在絕望中的他，

　　發(fā)出絕望的哀嚎，就像曾經(jīng)的恩師澤法一樣，家人竟這般被小人屠戮，而身為海軍的自己，卻毫無辦法。

　　各種混淆五感的幻象，促使著精神狀態(tài)詭異的青雉，身體化為被冰霜覆蓋全身的冰雕，騰空而起，雙手化為冰錐，發(fā)誓一定要撕扯開面前紅魔鬼的胸膛。

　　頭戴海軍帽，身穿暗紅色西裝的赤犬，高聲呼喊著為了正義的理由，要擊殺面前的青雉庫贊以保證自己的海軍元帥位置萬無一失。

　　——（奧哈拉島嶼冰與火的地獄）——

　　人性的貪婪與復(fù)雜，在奧哈拉的島嶼綻放出罪惡之花。

　　那是這片海域陷入艾尼路六道幻境后慘死驚醒的倒霉蛋們，

　　最終蘇醒過來的一眾海軍中將，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

　　數(shù)十艘自相殘殺的海軍軍艦，炮火連天，殘骸漂浮在海面，每個人的眼睛都是嗜血的紅色，正不知因為什么而向曾經(jīng)的同胞揮刀相向。

　　好多可笑的原因，就只是爭奪一瓶酒水，一雙雙眼睛的對視。因為人群中你多看了我一眼，所以便要將你分尸丟入大海。

　　“咣當(dāng)~咣當(dāng)??！”

　　槍械丟在地面，手持菜刀的廚師抱著重傷垂死的摯友哽咽呼喊，這宛如地獄一般的景象，是在太過讓人恐懼。

　　而造成這個可怕景象的罪魁禍?zhǔn)装崧?，此時盤腿坐在螺旋紋的筋斗云之上，懸停在半空，宛如神明一般，面無表情，冷漠的嘲諷著身下這群可悲的海軍：

　　“我只是放大了你們的欲望，沒想到你們竟會做出這么讓人所不恥的行為?！?p>　　如果不是艾尼路討厭沒必要的殺戮，其實按照理查德的想法，在場海軍除了還在廝殺的赤犬青雉和自己，

　　這幫沒有覺醒霸王色霸氣的海軍主力們，估計全都會死在天舞寶輪制造的幻象空間里。

　　對了，那個閃光果實能力者黃猿，似乎沒有來。

　　“轟隆——轟隆——??！”

　　理查德回眸一望，百尺冰壁與爆出巖漿的流星雨惡狠狠的撞擊在一起，此時還在幻象中苦苦廝殺的兩個倒霉蛋，貌似艾尼路并不打算讓這兩個家伙好過。

　　此時的奧哈拉島嶼已經(jīng)可以說是人間地獄了，這一邊下著雪，那一邊地面迸濺出火花，巖漿從開裂的地面中汩汩而出。

　　二者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此時的青雉滿腦子都是曾經(jīng)幸福美滿的田園生活，一個女孩的一顰一笑，孩子三五成群，聚在父親的身邊嬉戲打鬧，那是多么的美好，

　　可惜啊，為什么想不起女孩的面容，想不出她的名字，并且回憶還在逐漸的從腦海中消散??！

　　最終的一切被火光吞噬，面前的紅魔鬼，燒毀了一切，

　　記憶中的一切都只剩下火光。

　　一聲聲響徹云霄，讓喉嚨不禁咳血的哀鳴嘶吼，青雉身體已經(jīng)完全化為透明的寒冰，唯獨留下了血紅色的雙目，任憑海域附近的海軍們怎么勸說呼喊，也無法阻止兩個自然系的瘋狂戰(zhàn)斗。

　　血液四濺，赤犬身體被巨大的冰錐刺透了手臂，咬著牙甩動滾燙的熔巖手掌用力抓扯住了青雉的小腿，

　　一聲聲咆哮，艾尼路終于從筋斗云上方站起身來，揮舞著手，叫停了這場無意義的戰(zhàn)爭。

　　那是何其荒唐的夢，卻又如此的真實。

　　青雉咳嗽著大口吐出滿是冰碴的血水，他斷掉了一只小腿，身體站不平穩(wěn)，披散著頭發(fā)，狼狽摔在滾燙的熔巖之上，脖頸發(fā)出刺耳的烤肉聲，

　　薩卡斯基悶哼一聲，忍痛將手臂上一根堪比腰部粗細(xì)的冰錐融化，

　　赤犬喘著粗氣，身體止不住的發(fā)抖，因為力量的透支，他的頭部沉重，有些眼冒金星:

　　“是夢——不對！

　　是幻象??！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忍不住大口咳血的赤犬，清楚知曉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從殺死那個女人，到面前這個踩在云上冷漠注視自己的男人出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著了他的道，淪為了欲望的傀儡。

　　“額啊啊?。。?！那個女人——她說……她是誰……是夢嗎……”

　　青雉無神的雙眼逐漸恢復(fù)了理智，從滾燙的熔巖之中狼狽翻滾起身，一瘸一拐，仰望著天空中神情冰冷的男人，虛弱的跪倒在地似乎在質(zhì)問上蒼。

　　艾尼路雙眸緊閉，歪著頭，有些疑惑：

　　“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我不可能知曉。

　　那個世界會投影出你最渴望得到的，擴(kuò)大你的貪婪，促使你因為欲望從而盲目的奔跑?！?p>　　理查德無奈看著身邊懵逼的海軍們，經(jīng)歷了另一種人生后，

　　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淪為欲望的玩物，這對于自認(rèn)為是正義一方的海軍們來說，實在是備受打擊。

　　為了財富，為了女人、為了權(quán)利，大家拼了命的廝殺，最終發(fā)現(xiàn)只有死亡是真實的，而我們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只是頭頂上方瞇瞇眼的怪物，所制造的一場夢。

　　奧哈拉毀滅了，赤犬傷了一臂，青雉則是失去了一條小腿，

　　此時還沉陷在虛假回憶中，無法自拔的青雉庫贊，忍不住向空中冷漠微笑的艾尼路開口詢問：

　　“您是為了那個女人，向我們實行的報復(fù)吧……你就是說要繼承薩龍意志的那個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