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jié)課著實(shí)了無生趣,只有宣長老一人沉浸其中,當(dāng)他放下書冊,在場緊跟節(jié)奏的只有三個人,其余人睡得睡,打牌的打牌,他老人家只是無動于衷的笑笑:“大家都在啊,今天就說到這里,都散了吧?!彪y怪人家都稱他為天池山彌勒佛,因為在管教徒弟這方面他真的很佛系。
在角落里如坐針氈的阿笙一聽“散了吧”立馬跑到聞人夜的案幾旁,她迅速感覺到這小子的氣息依然頭也不抬的整理自己的東西,直到阿笙怯怯的問她:“師姐,你不是說早上要去王府嗎?”
她理書的手停了下來,不僅手,她全身都停了下來,兩只眼睛特微妙的放大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覺醒。
“師姐?你是去了王府再回來的嗎?你動作真快啊。”
“閉嘴?!彼统恋穆曇艉孟褚匀?,阿笙不解的望著她,繼續(xù)挑戰(zhàn)她的耐心:“師姐,是不是王府里有動靜?”
“我沒去。”
“啥?”
“忘了?!?p> 說完她飛速起身,連書冊都不拿了直接沖出書院,最近這是怎么了?竟然連王府辦案這么重要的事都可以忘記,一定是阿笙把某些愚蠢的病傳給了她,所以才導(dǎo)致她成天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她一路飛奔至王府,抵達(dá)時渾身已濕透,扶著樹干大口喘氣時一塊帕子遞了過來,土黃色,還挺干凈。她順著帕子往上看去,結(jié)果是另一張汗噠噠的臉,臉上的血印格外明顯。
阿笙喘著氣對她說:“師姐你跑得可真快……給……給你擦汗?!?p> 她萬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一步不離的跟了過來,面對如此可靠的跟屁蟲她怎么能不給他一個白眼?
“拿開,我不要?!?p> “干凈的,我還沒用過?!?p> “留著自己用吧?!?p> “我用這個擦汗就行了。”他掄起袖子擦了擦濕噠噠的額頭,又道了句,“帕子給你?!?p> 她不屑的將他推開,這個動作正好被六皇子瞧見,他裝模作樣道了句:“喲,二位來的可真早,離晚膳還有一些時間。”
聞人夜在情理之中回敬他:“讓開,別耽誤時間?!?p> 阿笙臉上熱汗未干又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跟六皇子解釋:“師姐不是這個意思,師姐的意思是查案為重?!?p> “你就別替她解釋了,她什么德行我還不知道嗎?倒是余公子啊,你這臉是怎么回事?”他注意到阿笙臉上的傷痕,有意無意問道,這個問題被先走一步的聞人夜聽到,她雙眼立刻放出兩道冷箭,直指阿笙:“不查案就回去,別在這里礙手礙腳?!?p> “我查我查!六皇子,我是自己不小心劃傷的,這個以后再說,我先去了。”
“等等!我好像聽說你們玄武門那條喪家之犬回來了?他人呢?他為何不來?”
阿笙已經(jīng)跑出好幾步,聽到六皇子叫他只能停下腳步,回頭解釋:“燕師兄確實(shí)回來了,不過他被長老院禁足了,哪里也不能去。”
“哦?這是為何?難道柳吟兒確實(shí)與他有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
眼看聞人夜走沒了影子,阿笙急得要命:“這個以后再跟你解釋,我先去找?guī)熃懔?。?p> 看著這小子沒頭沒腦的跑走,六皇子似笑非笑的搖搖扇子,也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慢吞吞走去。
來到中堂,聞人夜直盯著門匾上的符,緊隨其后進(jìn)來的阿笙好奇問了句:“師姐,那道符有什么不對勁嗎?”
她一伸手,符紙便落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在指間,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說的:“有妖來過。”
“妖來了,符沒壞嗎?”
“正因為沒壞,我才確定妖來過。”
“是誰?柳姑娘?”
“不是她?!?p> 這時六皇子也慢悠悠走了進(jìn)來,看著聞人夜手里的符說道:“哦,有你聞人大小姐的致命符在此,哪個膽大包天的妖敢來鋌而走險???”
聞人夜自然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的:“這不是致命符,不知道就閉嘴。”
阿笙繼續(xù)賠笑道歉:“師姐不是這個意思,師姐……”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也別說話,站一邊去?!?p> 六皇子聽了仰天大笑,用手肘撞撞阿笙,還說:“這就是你看上的女中豪杰,惹不起,真心惹不起?!?p> 阿笙聳聳肩,不敢說話,眼睛只向聞人夜那邊瞥,見她又動了動懸掛在樑上的鈴,立刻明白了,也立刻忘了人家剛剛才叫他閉嘴這件事,開口說道:“??!真的有妖來過?!?p> “不可能,我天天派人守在這里,除了來過幾個捉妖師,哪怕一只蒼蠅都沒進(jìn)來過?!绷首邮趾V定的說著,聞人夜那雙銳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哎喲,你可別這么看我,我害怕……”
“有沒有青龍門的人來過?”她不顧他陰陽怪氣的動作問道。
“青龍門啊……是有一人來過?!?p> “誰?”
“就是我們天下第一的捉妖師,信游掌門啊?!?p> 聞人夜略有所悟的放下鈴鐺,這可把阿笙搞迷糊了:“師姐,信游師兄來過也很正常吧,他一定也是來查案的?!?p> “也許吧?!彼滢D(zhuǎn)身,突然想到什么又問他,“你會畫降龍符嗎?”
“降龍符還沒學(xué),我畫的可能不完整,不過燕師兄會,如果你想在王府下降龍符,我可以帶他過來。”
她想了想:“算了。”
“沒事的,只要對你捉妖有幫助,長老院肯定會放人的。”
“我不是擔(dān)心長老院不放人?!?p> “那你擔(dān)心什么?”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p> 這話一說六皇子再次爆發(fā)出哄堂大笑,還特嘚瑟的說:“原來不是我討厭他,我們天下第一的女捉妖師也討厭他,真是巧了。”
“別把我跟你扯在一起,今天就到這里,走了。”
她就是這么干脆利落,阿笙還在原地思索如何去長老院那里請求他們同意燕師兄下山,那邊聞人夜已經(jīng)帶著舊符出門,留下吃力不討好的六皇子滿臉尷尬的望著門匾發(fā)呆。
阿笙匆匆跟出去,緊追不舍的問:“師姐,你為什么會想到降龍符?如果你真的覺得降龍符有用,我真的可以去長老院求情的?!?p> “不必了,我只是隨口一說。”
“你這么說肯定有道理,如果你覺得去長老院那里替燕師兄求情太為難的話,我就說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會讓你難堪?!?p> “你說夠了沒有?打你一次還不行嗎?還想來一鞭子?”
“不是……”他舉起雙手護(hù)住臉,委屈的說,“我真的想幫你,彌補(bǔ)我昨天放走柳姑娘……”
這事不說還好,一說她更來氣,使勁克制著心里的怒火嗓音低沉的說道:“別再提昨晚的事,還有,別跟著我。”
說罷她利落轉(zhuǎn)身,萬沒想到敞開的王府大門竟走來一人,他的出現(xiàn)對別人來說是如沐春風(fēng),但對此刻的聞人夜來說卻如坐針氈,她甚至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全世界都靜如止水,只有阿笙的聲音在叩擊內(nèi)心。
“信游師兄,你也來了?!?p> “是啊,你們查到新的線索了嗎?”
“還沒,不過……”他話沒說完,聞人夜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笙,我想起一件事,你跟我來?!?p> “現(xiàn)在?”
“對。”
只有這樣才能強(qiáng)迫自己從信游的迷網(wǎng)里出來,阿笙二話不說跟著她來到街上,她回頭看了眼,幸好信游沒有跟上來,不過她如驚弓之鳥一般離開的模樣定讓他產(chǎn)生了懷疑。
太陽正在西沉,空氣也變得越發(fā)稀薄,她大口喘著氣,阿笙走到她前面,無不擔(dān)心的詢問:“你怎么了?”
她突然推開他,回道:“沒事?!?p> “你剛才說想起一件事,跟信游師兄有關(guān)嗎?”
“我不知道,先回天池山?!?p> 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過問,盡管他心里早已察覺到她的變化,以及剛才信游看到自己的時候,眼里閃過的不一樣的光。
彩虹咖喱
在前往無錫的特特特特慢列車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