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不大不小的平房，蝸居著姐妹兩人，時而傳來倆人銀鈴的笑聲。
“姐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美馨擁抱著比自己矮半截的美亞歪著頭依儂道。
“什么事呀？”美亞小手靈巧的織補(bǔ)鞋墊，芳齡二十有五，手指同比古稀老者的糙手，她旁邊堆積了不少零散的鞋墊。
“我有男朋友了。”美亞羞澀的低垂腦袋小聲道。
美馨明顯聽到這句話拉下臉，然而只是簡單的問了一句：“你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嗎？”
“當(dāng)然了，他可傻乎乎了，姐姐，你會不會生氣呀？”美馨舍不得的握住美亞短小的手，坑坑窩窩的老繭很是扎手，“姐姐你看看你的手，以后我要養(yǎng)你?！?p> “傻妹妹，雖說長姐為父，但看到你很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不然我就拿鞋墊拍死他！”
后來。
“姐姐，他叫茭白，長得帥氣吧！”美馨雙手比作一朵花亮出身后站著的茭白說道。
茭白穿著酷酷的皮衣，濃眉大眼的彎腰叫道：“姐姐好！”
“是挺傻的?！泵纴喲凵衤詭訔?，可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
“姐姐，我可以救馨馨?！避淄儡笆掷锬弥牟∥Ｍㄖ獣?，心如絞痛。
美亞止住哭聲抓住他的手問道：“真的嗎？”
“姐姐，你聽過妖嗎？”
“妖，那不是電視劇才有的嗎？”美亞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問。
“姐姐，你別害怕我，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維持馨馨的壽命。”茭白說完，幻化自己的真實模樣。
美亞指著她驚恐的說不出話暈了過去。
……
“姐姐，茭白去哪里了？”美馨輕輕順了自己的頭發(fā)，總是能掉一大把下來。
“他……他，出差去了，很快就會回來?！泵纴嗠y以啟齒的胡亂編造了一個借口。
“姐，你從來都不會撒謊，你一撒謊就會緊張?！泵儡爸倍⒅龁柕馈?p> “他他……他拋棄你跑了！”美亞迫不得已的說出這句話。
豈料，美馨笑著笑著就哭了，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馨馨！”
……
“美馨，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避妆让纴喍及唤兀粚ΨQ的雙手刻意避開與她的接觸。
“傻瓜，我才不會嫌棄你呢。”美馨擁住茭白，仿佛想將自己融入其中。
回憶拉回。
茭白兩只短小的腿跪在十四面前，極為滑稽的模樣讓人心疼，“大人，只要能讓她安穩(wěn)一生，我愿舍棄所有?！?p> “茭白，是我害你受了這么多苦，我不值得?！泵儡罢f話都在不停喘氣，是她連累了最愛她的兩個親人。
“姐姐，不要因為我太傷心，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美馨很想撫去她滿臉的淚水，可她很累，累到連呼吸都很困難。
“茭白喊你一聲大人，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我只想讓我妹妹活下去，只想讓她活下去……老天為什么要收我妹妹呀，她明明可以有幸福的一生，為什么要去破壞她，為什么不讓我代替去承受！”美亞無力的嘶喊，并沒有讓十四產(chǎn)生憐憫。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tài)。若我都應(yīng)允你們的要求，人間的制度則會被徹底打亂，妖本就不該插手人類的事情，否則你也不會成為現(xiàn)在這般樣子?！笔牡膽B(tài)度不由讓茭白呵呵兩聲。
“大人無情無義，怎會懂得人與妖之間的情誼。不讓妖與人類有關(guān)聯(lián)，為什么要讓人間存在妖！這難道不是大人的私心嗎？明明自己貪戀人間，偏要用各種規(guī)則限制我們，憑什么！”茭白倔犟的擦了擦膝蓋的灰塵，“你不值得我跪！”
十四神情泛冷，云朝聽到這番言辭，下意識的維護(hù)十四說道：“如果沒有十四坐鎮(zhèn)，你們妖族說不定早就泯滅世間了?！?p> 十四看了眼云朝，五味雜陳。
“哼，你這個人類不過就是她的一條走狗！”
剎那，十四左手一抬，茭白被風(fēng)力卷住重重的砸在墻壁上。
“求求你，別傷害茭白，他說得只是氣話，并無惡意?！泵儡皯┣笫木o張道。
“不小了，不會說話可以去陰曹地府辯論?！?p> “十四，算了，他也是救人心切?！痹瞥瘬踝∷┓ǖ氖郑较⑺呐瓪獍矒岬?。
“茭白，別置氣了?！泵纴喨滩蛔窳艘痪洌吹贸?，對面女孩比茭白還厲害。
茭白緩緩從地面爬了起來，內(nèi)心的怨恨在無限放大。
“大人，我剛剛說得只是氣話，請您諒解?！避茁唤?jīng)心的態(tài)度，十四沒有置理。
“茭白，你能帶我去看看那片蘆葦蕩嗎？我一直想了解你的過去，都沒有機(jī)會?！泵儡皹O其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容。
茭白笑得比哭還難看，“當(dāng)然可以了，那里的日出可好看了，我這就帶你去?！避子贸鲎詈蟮撵`力維持自己變出人形，濃眉大眼的男孩再次出現(xiàn)在美馨面前。
他輕輕的雙手托住美馨，往那片充滿夢幻的蘆葦蕩走去，“茭白，答應(yīng)我好好活下去，忘記我吧……”
美馨緩緩閉上雙眸，倚靠在茭白的懷中。
美亞捂住自己的嘴巴，泣不成聲：“馨馨……你要好好的……”
茭白的眼角沒有一滴淚：“馨馨，蘆葦蕩快到了，我們可以一起看日出了?！?p> 云朝看見從美馨身上完全脫離的魂體，她溫柔的笑著對云朝擺了擺手，“再見?！?p> “大人，這恩德，我沒齒難忘?！避茁暼绾膶κ奈⑿φf道。
云朝顯然聽到了這句話，看向十四，只見她什么話都沒有說，走了出去。
美亞一人在那發(fā)呆良久，摘下那笑容滿面的照片，捧在懷中，“妹妹，姐姐一個人活著有什么意思，你可是我唯一的陽光呀，連陽光都沒了，活在黑暗里有什么意思?！?p> 她的手摸向被折斷的麻花床單，重蹈覆轍美馨的方式，一步一步讓自己走進(jìn)深淵。
“十四，她！”
“與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不如尊重她的選擇。”十四意味深長的話，似乎讓云朝重新認(rèn)識了她，她并非無情無義，只是她把那顆心藏的很深，連她自己都快找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