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摯友
“淺淺,可都收拾妥當(dāng)了?”
澹臺緣淺放下手中的族譜?!昂昧?,你們過來吧!怎不見程楊,秦六?他們?nèi)ツ牧???p> “去選棺木了?!?p> 澹臺緣淺點(diǎn)頭,將那族譜遞給秦深?!澳憧纯催@竹簡可有蹊蹺?”
“嗯?白家族譜?”秦深眉頭微皺?!霸鯐谶@里?”
“這是在上官紅袖身上找到的。按說,她對白家恨之入骨才對,怎會將這族譜視為珍寶般藏在懷里?”
“你覺得這族譜之中暗藏玄機(jī)?”
“正是?!卞E_緣淺回頭看向那矮塌上的女子?!叭绯虠钏f,她被軟禁在佛堂里,又如何會葬身在祠堂?故而,我猜測她出現(xiàn)在祠堂的目的便在這族譜上?!?p> 秦深反復(fù)翻看手中的竹簡?!坝械览怼H舫虠钤鴮λ悦饕獙ふ覍毑氐南?,那她拼死得來的這族譜怕是當(dāng)真與藏寶地點(diǎn)有關(guān)。”
“你可看出什么嗎?”
“一時間還沒有頭緒?!鼻厣顚⒅窈嗊f還給她?!澳阆仁掌饋恚虠罨貋碓僖坏绤⒃??!?p> 澹臺緣淺才將竹簡收入乾坤袋里,便見程楊與秦六面色陰沉的走入庭院。
“這是怎的了?棺木呢?”
秦六忙上前行禮?!盎胤蛉?,棺木已經(jīng)訂好,片刻便會送到墓地去?!?p> 說罷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程楊,又語氣憤恨的說道:“我與程楊兄弟去了一趟城主府,原是想殺了那白成儒為上官小姐報仇的,
不想那府中奴仆竟哭嚎著說是上官小姐殺了他們城主還縱火燒了祠堂。簡直一派胡言,一個病痛纏身的弱女子如何能殺了那正直壯年的白成儒?”
秦六話音落下,卻見幾人皆是面色沉重的看向矮塌上的女子,不由得心中一跳。
“不會...當(dāng)真......”
程楊緩緩坐在矮塌邊上,眸光憐惜的看著那面目全非的女子?!笆撬龤⒌摹J撬辶税壮扇?,放她進(jìn)了祠堂。可她為何要如此決絕呢?
我說了,我會接她走的,她若是想要那白成儒的性命,我去殺了他便是。何苦要這般.....這般慘烈!”
澹臺緣淺亦是心中憐憫這個一生悲苦的女子?!澳?..可是對她說過,我們此行的目的?”
程楊渾身一僵,眸光慌亂的看向澹臺緣淺?!笆俏液α怂?!是我害了她是不是?她...她定是去找白成儒打探消息去的!”
澹臺緣淺將那白家族譜遞給他?!斑@便是她拼死得來的消息?!?p> 程楊雙手顫抖的接過沉重的竹簡,眼中的淚水再次滾滾落下。“我說了...不用她幫的..我再想法子就是了,何苦.....何苦搭上她的性命???”
“節(jié)哀吧!她早已是油盡燈枯的身子,這般苦熬著也是折磨。她如今報了仇,也還了你的恩情,想必...她也是得到解脫了。”
程楊胡亂抹了一把臉,又將竹簡遞過來。“便交給閣主保管吧!我去送她一程。”
程楊說罷,轉(zhuǎn)身抱起上官紅袖的尸首慢步走出庭院。
“秦六跟過去幫忙。”
“是,屬下這就去。”
秦六說著快步追上程楊,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他身后。
“那個...程楊兄弟節(jié)哀??!這...逝者已矣,你要想開些啊!”
“嗯?!?p> “你可不能胡來??!上官姑娘定也不愿你悲傷欲絕的,殉情什么的,那當(dāng)真不是大丈夫所為!”
程楊面色一頓,被他這么打岔,心中的郁氣倒是散了些?!澳愣嘞肓恕!?p> “當(dāng)真無事?”
“無事?!?p> 秦六松了口氣?!盀樾峙c你說??!人生在世,世事無常,生老病死,死別生離,皆是命數(shù),半點(diǎn)兒不由人愿。
又能如何呢?只能放寬了心,及時行樂,莫問前路罷了!人??!總得向前看不是?你說是不是?”
“是?!?p> “這就對了!你可得想開些,你與上官小姐今生雖是沒有緣分,可許是來生便能相守了呢?這兩情相悅的人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會相遇的!”
程楊深吸一口氣?!安皇悄阆氲哪前??!?p> “嗯?什么不是?”
“并非兩情相悅?!?p> 秦六眼睛猛地瞪大。“莫不是你單相思吧!可也不對啊?上官小姐為你做到這般地步,不像是對你無情???”
“你胡說什么?我二人只是摯友知己,你莫要胡亂揣測!”
“當(dāng)真?可我怎覺得并非如此呢?”
“你想多了。”
秦六撓撓頭?!芭?,那便當(dāng)我想左了吧!誒,棺木都送到了??!”
程楊快走幾步,將上官紅袖的尸身小心翼翼的放于棺木之中。
雖是閣主已然費(fèi)心整理了一番,可那被烈火舔舐過的臉頰卻再也無法恢復(fù)原有的光潔白皙,就連原本溫婉柔順的五官也變得猙獰可怖的很。
程楊幽幽一嘆?!傲T了...總歸你這輩子受盡磨難,也沒甚可留戀的,你便安心去吧!
來世尋個好人嫁了,莫要再顧念他人了,只為你自己痛快的活一次?!?p> 秦六拍拍程楊的肩膀?!白屔瞎傩〗闳胪翞榘舶?!白城炎熱,就莫要讓她死后再受炙烤了?!?p> 程楊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合上厚重的棺木,神色肅穆的將墳?zāi)固詈谩?p> 秦六擺上糕點(diǎn)水果,便坐在程楊身邊,陪他一道投放紙錢。
跳躍的火苗將一張張冥幣吞沒,一陣山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縷灰燼盤旋而讓,好似那凄婉的女子正在輕聲別話。
程楊眨了眨酸痛的眼眶,忍下的淚水仿佛倒流進(jìn)了心里,難言的苦澀瞬間溢滿胸腔。
“想哭便哭出來吧!為兄又不會笑話你?!?p> “沒哭?!?p> “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還說沒哭。”
“你看錯了。”
秦六一手?jǐn)堖^他的肩膀?!翱蘖吮憧蘖耍猩醪缓靡馑嫉??為兄知曉這滋味不好受,哭吧!哭出來便好了。”
程楊拍掉他的大手?!罢f了,我沒哭!”
“行行行!沒哭還不行嗎?走吧!莫要打擾上官小姐安歇了?!?p> 秦六說罷拉起程楊,也不顧他是否愿意,連拖帶拽的將人給帶出了墓地。
風(fēng)停樹靜,只余孤零零的墓碑矗立在林蔭下,那上書的摯友二字,不知是否足以慰藉那孤苦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