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住在附近嗎?”賣貨郎很是熱情,看起來也是個健談之人。
“家離著遠(yuǎn)著呢,女兒遠(yuǎn)嫁到這里,騎著毛驢走了數(shù)百里路來看一眼,斷斷念想,免得再也見不到咯?!彼蛎崩险撸捳Z間氣虛咳嗽,葉天也能聽出來,正如他所言,怕是已經(jīng)時日不多。
“哎呦,長途顛簸,依老哥你這身體怕是吃不消,敢問老哥家住何方,我是個云游四海的貨郎,若是方便,這回鄉(xiāng)路上我與你結(jié)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yīng)?!边@賣貨郎不光熱情,心腸也是極好,想要幫助老者。
“不敢勞煩,不敢勞煩,這人是生是死聽天由命,這次我來天樞城心愿已了,就算是死在半途上,也沒留下遺憾,看你也是個心地純良之人,我這枯木之軀哪敢給你平添煩惱,罷了罷了?!?p> 蓑帽老者聽其談吐,還讀過不少的書,想必年輕時也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讀書人。
“這說的哪里話,人在江湖中,若是不能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哪有算得上哪門子的江湖兒女呢。我拉著一車貨,去哪都是生意,說不定送老哥這半道上,我還能發(fā)一筆橫財不是?!?p> 賣貨郎幽默的話語徹底的博得了老者的信任。毛驢顛簸,賣貨郎便讓老者上了自己的驢車,有那么多的貨物壓著車子,總歸是平穩(wěn)一些。
這一切,葉天都看在眼里。這也正是葉天一直想看到的江湖,也是葉天心目中真正的江湖。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門派爭斗,更沒有朝廷與江湖之間的明爭暗斗。
江湖就應(yīng)該像這樣的美好,每一個江湖兒女都應(yīng)當(dāng)有一個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的初心,這樣的話,偌大的江湖才會有一絲人味。
看著那輛漸漸駛遠(yuǎn)的驢車,葉天看的入了神,一不小心騎馬撞倒了官道旁的一間茶鋪。
直到將那簡易的茶鋪?zhàn)酉品?,葉天才回過神來,看見面前的這一片狼藉和那老板鐵青著的臉,葉天扶著腦門,喊了一聲倒霉。
向老板賠了錢,看到那老板的臉上眉開眼笑的樣子,葉天才轉(zhuǎn)身離開。
葉天給的錢是這個茶鋪?zhàn)影雮€月甚至是一個月的營生,只是將鋪?zhàn)幼驳沽司陀羞@么多的賠償,那老板自然是十分的開心。
“也不知道李萬福有沒有通知沈清,這距離北燕城大概也還有半個多月的路程啊?!比~天嘴里嘟囔著,推算著自己到達(dá)北燕城的時間。
這北燕郡城這些年在沈清的經(jīng)營之下,變得繁榮了許多,官道修的規(guī)模極大,可容得下十馬同行。
雖說投資很大,但對北燕的老百姓來說確實(shí)是得利眾多。俗話說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這北燕雖只是一個郡城,但如今的繁華程度已經(jīng)完全不亞于大漢的帝都了,而這些也都是這個北燕的無冕之王沈清的功勞。
雖說沈清在大漢朝中沒有掛一官半職,但在漢皇的眼里,沈清的威脅絕對不亞于南方的齊王,都是有著虎狼之心的圖謀不軌之人。
確實(shí)這些年北燕郡城在大漢眾多郡城中變得越來越突出,太白山上源源不斷的木材和鐵礦一批一批的運(yùn)入帝都,甚至成為了大漢最重要的一條商道。
看著自己的命脈被別人捏在手上,漢皇怎能不著急,于是他想盡了辦法來給沈清找麻煩,他雖說昏庸,但在這勾心斗角、玩弄心術(shù)方面,這位漢皇可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大師。派了足足二十五萬大軍駐扎在太白山西側(cè),虎視眈眈的盯著沈清的地盤。
面對漢皇這么多年的打壓,沈清倒是不懼,守著自己的太白山,規(guī)規(guī)矩矩的鞏固著自己的地盤。
趁著齊王反叛,齊漢開戰(zhàn),漢皇的大軍全都調(diào)到了南方迎戰(zhàn),無暇顧及沈清,這才給了沈清徹底壯大自己的機(jī)會。等到漢皇騰出手時,北燕已經(jīng)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弱小郡城了。
沈清組建的北燕軍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發(fā)展算得上是兵強(qiáng)馬壯,再加上充足的軍費(fèi)支撐,十萬北燕軍已經(jīng)像是一把懸在漢皇脖頸上的利劍,只要漢皇敢對北燕有想法,這把劍就會瞬間劃開大漢的喉嚨。
有了軍隊(duì)撐腰,近兩年沈清的生意也往外擴(kuò)張了不少,和朝廷的各個部門也都有了生意上的往來,徹底的將大漢和自己綁在了一起。
葉天看不懂這其中的算謀,他只知道這些年沈清發(fā)展的不錯,真的像兩人年少相交時所說的那樣,沈清實(shí)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護(hù)一方百姓平安。
走在這北燕官道上時,葉天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齊國。
路兩旁的百姓們臉上的表情能說明一切,輕微的賦稅讓他們挺直了腰板:官府的扶持讓他們填飽了肚子;和平的生活讓他們有了過日子的盼頭。
而這些在曾經(jīng)的那個腐朽的大漢是完全看不到的。
一周的路程,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終于讓葉天看到了北燕郡城的界碑所在。
看著面前這兩丈高的界碑,葉天樂了起來。因?yàn)楫?dāng)年他和沈清兩人辭別就是在這界碑處,在界碑的左側(cè)還刻著當(dāng)初留下的一句話:“從此你往南,我往北,看誰先娶到媳婦。”
這是沈清拿著小刀花了兩個多時辰才在這巨石上磨出來的一句話。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句話就像是詛咒一般,兩個三十好幾的人竟然連媳婦都沒娶過。在尋常人家,四十歲都有孫子了。
說起娶妻,葉天也是想起了那個在大漢皇宮中的紅顏知己辰平公主。正如李萬福所言,那段時間是葉天一直都懷念著的。
那時的自己年少輕狂,絕世劍法威震天下;而她正值青春,曠世書畫名揚(yáng)四海;就這樣一對神仙眷侶被漢皇的猜忌給拆散了。
這或許也是葉天這一輩子對大漢朝廷唯一的眷戀。
感受到那宏偉的城墻帶給自己的安全感,葉天感嘆著北燕這些年的發(fā)展。
剛一入城門,守城的士兵就認(rèn)出了自己。葉天很是驚訝,直到看到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張自己的畫像,才恍然大悟。不一會兒,沈府的下人就過來接葉天進(jìn)府了。
“葉天大人,小人魏虎奉老爺令來此接大人回家?!?p> “你們沈大人現(xiàn)在在府上嗎?”葉天問給自己牽著馬的魏虎。
“老爺出門了,現(xiàn)在不在府上,但是他聽說大人要來,已經(jīng)把一切都給大人安排妥當(dāng)了,說讓您在府中修養(yǎng)幾日,等老爺回來?!蔽夯焉蚯鍑诟赖脑捯晃逡皇娜几嬷巳~天。
“出門?你家老爺也舍得出門?”葉天很驚訝,在他的印象里沈清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宅人,沒有大事絕對不會離開他那個舒適的房間的。
“最近這幾月老爺出門出的很勤,但是府內(nèi)也只有那幾位主事的大人知道老爺為何出門,小的也很好奇。”來接葉天的這個魏虎也是跟隨沈清多年的忠仆,但也還是不清楚自家老爺?shù)降自诿κ裁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