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軍營借兵

　　陸原愣了一會，這才想起雷夫是剛來縣衙那天任命的捕快。

　　“他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夫本是烏旗寨山賊，但他父親以前是名捕頭，因此他母親便一直威脅他退出山寨，否則便不認他。

　　那日雷夫得了捕快職位后，去山寨找大當(dāng)家裴世勇，想要退出烏旗寨，結(jié)果被裴世勇殺死，聽說死前還被折磨了好幾天?！?p>　　“他既退出山寨，為何又要去山寨？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陸原不解。

　　展元對黑道十分了解，說：

　　“這是綠林規(guī)矩，要退出山寨必須向大當(dāng)家當(dāng)面請辭，按規(guī)矩大當(dāng)家一般是不能拒絕的，否則其他兄弟會不服，但裴世勇說雷夫勾結(jié)衙門，背叛山寨，這才處置了他?！?p>　　陸原狠狠拍了拍桌子，怒道：“這些山賊實為可惡?！?p>　　展元趁機進言：“大人，長威鏢局和鐵槍門都找過屬下，希望替大人分憂?！?p>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退下吧?！标懺瓝u頭拒絕。

　　展元嘆了口氣，退出書房。

　　“秦師爺，你去后宅東跨院請單龍兄弟過來。”陸原終于決定去找李若真。

　　“屬下領(lǐng)命?！?p>　　秦禮剛出去，一名衙役跑了進來，說：“大人，門外有名道士求見?！?p>　　陸原大喜過望，跟著衙役快步跑出縣衙，只見王質(zhì)正站立在柳樹之下，雙手各牽著一匹馬。

　　“先生，您總算來了，我正有事想向您請教！”陸原急忙道。

　　“貧道知道附近有一處好風(fēng)景，大人可要隨我一觀?！蓖踬|(zhì)微笑著說。

　　陸原剛準備說：“我現(xiàn)在哪有時間看風(fēng)景?！痹挼阶爝呌质樟嘶貋?。

　　他素知王質(zhì)絕非無的放矢之人，如此說定有用意，于是微笑道：“如此有勞先生帶路了?！?p>　　“你官憑可帶在身上?！蓖踬|(zhì)問。

　　陸原心中一動，答道：“帶了?！?p>　　“甚好?！蓖踬|(zhì)點了點頭，牽著馬向東門而行，陸原牽著另一匹馬緊跟在后。

　　出了東門，二人騎馬向東一路急行，陸原騎術(shù)皆來自原主，并不高明，只能勉強跟在王質(zhì)身后。

　　如此騎了一個多時辰，王質(zhì)終于停了下來，二人站在一處山坡之上，王質(zhì)指著前方笑道：“相公可知前方是何所在？”

　　陸原向下望去，只見營帳連綿，哨塔林立，卻是一處軍營。他翻了翻腦中記憶，立知前方是寧國軍駐守邊境的軍隊！

　　他心念百轉(zhuǎn)，瞬間明晰王質(zhì)用意，問道：“先生莫非想讓我借助寧國軍之力剿匪？”

　　“相公果然是一點就透?！?p>　　陸原想了想，嘆道：

　　“沒有寧國侯手書，我如何能調(diào)動他們？我素知寧國候為人，他只愿歙州越亂越好，便能借口攻擊江槐，決不會同意我用軍隊剿匪?！?p>　　“相公可以直接繞過寧國候，達成此事?！蓖踬|(zhì)微笑道。

　　陸原見王質(zhì)成竹在胸，急忙道：“還請先生指教?！?p>　　“這是寧國軍右?guī)囊恢к婑R，名義上的都將是寧國候長子馮克全，但軍權(quán)實際掌握在副將張乾手中，此人貪財好利，相公只需用錢財賄賂于他，借用一營兵馬，他定不會拒絕?！?p>　　寧國軍編制為五萬人，正負長官為都指揮使和都虞侯，都指揮使正是寧國候本人，這些地方將軍持有朝廷旌節(jié)，所以才被尊稱為節(jié)度使，實職則是都指揮使。

　　全軍分左右?guī)?，一廂有十軍，每軍兩千五百人，廂長官為都統(tǒng)和副都統(tǒng)，統(tǒng)兩萬五千人，軍長官為都將和副將，統(tǒng)兩千五百人。

　　每軍又有五營，每營五百人，長官為指揮，分為步兵指揮和馬兵指揮，每營又分五都，長官為都頭和副都頭。

　　“衙門公款只有不到一百兩，我哪有錢賄賂于他？”陸原苦笑道。

　　“錢財并不需要相公來出，相公只需答應(yīng)剿滅山賊后，所獲財物分四成給他便是，山賊劫掠多年，所藏財富定然不少?！?p>　　陸原聽的茅塞頓開，在原地踱了幾步，有些擔(dān)憂的問：“那些山賊十分兇悍，官軍恐怕會有很大傷亡，只分四成只怕他不會滿意?！?p>　　王質(zhì)啞然失笑，問：“相公是正七品文官，他是正七品武官，不知相公為何怕他？”

　　見到這幾千人的軍隊，陸原心中確實有些發(fā)怵，覺得對方較自己要強，理應(yīng)多分。

　　“他沒有命令無法干預(yù)地方事物，而相公則可以名正言順的剿匪，唯一缺的是力量，你和他正可以合作，而且張乾此人性格狂妄自大，絕不會將山賊放在眼里，并不會覺得自己兵馬會有大的傷亡?！蓖踬|(zhì)分析道。

　　陸原很有些好奇，王質(zhì)明明和自己一同來的歙縣，怎會對張乾如此了解。

　　他第一次和軍旅之人打交道，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若是到時傷亡慘重，他豈肯干休？”

　　王質(zhì)心中一嘆，心想畢竟是個書生，說：“相公放心，他不會聲張的，若是讓寧國候知道他私自派兵剿匪，絕不會饒他?！?p>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标懺Φ?。

　　“相公這便去吧，我在此處等你?！?p>　　陸原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冷靜下來，反正自己有官憑在身，想來不會有人為難自己，說：“也好，先生在此等我好消息吧。”

　　走了幾步，忽聽王質(zhì)補充道：“對了，相公和張乾談條件時，可先說分兩成，之后再讓到四成。”

　　陸原聽的心中直打鼓，這樣說對方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自己砍了？

　　走到軍營門口，守門士兵立即圍了上來，一名士兵喝問：“你是何人？莫不是吳越來的奸細？”

　　“本官是歙縣縣令，有事見你們張將軍?！标懺舐暤?。

　　那士兵吃了一驚，問：“可有憑證？”

　　陸原拿著官憑讓他看了一眼，喝道：“還不快去，誤了大事拿你是問！”

　　那小兵只看見一塊象牙牌，上面字他雖半個不認識，但外形卻和他見過的官憑差不多模樣，不敢再問，說：“大人請稍候，我這便去通報?！?p>　　過了半晌，陸原在幾名士兵帶領(lǐng)下進入一間營帳。

　　帳內(nèi)上首坐著一名四十多歲軍官，面色堅毅，有些面熟，想來是在候府見過。

　　他一見之下只覺對方是名鐵血軍人，實難相信他會是貪財之人，帳內(nèi)左右還各坐著幾名軍官，他們桌前都擺著酒肉，想來之前在此飲酒。

　　然而當(dāng)陸原進來后，他們都停下動作，齊刷刷瞪著陸原，給他心里產(chǎn)生極大壓力。

　　幸好這時上首軍官開口了：“原來是陸先生，你被侯爺派到歙縣當(dāng)縣令了嗎？”

　　“正是如此，張將軍，久日不見，風(fēng)采依舊啊?！标懺笆值?。

　　張乾見是候府中人，以為是侯爺有什么吩咐，便說：“你們都下去吧?！?p>　　左右?guī)酌麑⒐俾勓远纪讼铝?，有人走前還拿了幾塊肉。他們走時腦袋緩緩轉(zhuǎn)動，眼珠子始終盯著陸原，仿佛他是什么珍惜動物一般。

　　霎時，帳內(nèi)只剩陸原和張乾兩人，張乾問：“不知陸大人找本將何事？”

　　陸原并不擅長談判，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借你一營兵馬，助我剿匪?！?p>　　“可是侯爺或長公子命令？”

　　“不是?！?p>　　張乾聞言放聲大笑起來，過了許久，他收起笑容，抓著盤前之肉食用起來，沉著臉道：

　　“陸大人是來消遣我來了，沒有侯爺和長公子命令，我怎能隨意調(diào)動兵馬剿匪?！?p>　　陸原心中有些緊張，表面卻裝的平淡，說：“不過借用幾日而已。”

　　“一日也不行，你走吧。”張乾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我去找別人，如此財富，將軍不取，自有人取。”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且慢?！睆埱泵Φ?。

　　陸原停住腳步，卻沒有轉(zhuǎn)身。

　　“什么財富？”

　　陸原轉(zhuǎn)過身，并不說話，用大拇指指了指營帳之外。

　　張乾走出營帳，在外面大喊：“百步之內(nèi)，不許有人！”接著走進來，笑道：“陸大人可以說了。”

　　他那張剛毅的面孔此刻笑成了一團。

　　“俗話說千里為官只為財，我眼下有一塊肥肉，一個人吃不下，本來想找將軍一同吃，不想將軍竟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