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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女帝退休記

第五十四章:逼迫

南安女帝退休記 KC執(zhí)冥 2031 2021-04-15 14:13:49

  雖然在宮里長大,但仔細想來,很多地方我都沒有去過,如今走在南苑的宮道上,我恍惚之間,生出特別陌生的感覺。

  從前,孫姑姑管得嚴,一來沒什么機會出西苑,二來,我和葉六不敢闖禍,即便是偷偷摸摸的在宮里閑逛,也只敢去西苑附近的宮道,或者沒有人住的地方。

  現(xiàn)在政務繁忙,我很少來后宮,即便來,也多數(shù)是去皇貴妃和溫惠公宮中。

  而西苑從我搬入居興殿開始,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說起來,竟有幾分唏噓。

  南苑從前是皊妃住的,荒廢好些年了,此次新人進宮,皇貴妃特意重新修葺了一番??瓷先ミ€算還可以。

  門口站了兩個小太監(jiān),見著我的儀架,立刻對里面通傳了兩聲,然后跪下迎接。

  南苑里種了許多青竹,走進去一條宮道幽幽深深的,頗有些與世隔絕的味道。

  這青竹原是皊妃在的時候種的,她這個地方,夏季幾乎是暴曬,原想著種些青竹,夏日能涼快些,卻不想青竹長成,人卻半途沒了。

  青竹在南苑這些年,默默瘋長,竟有成林的趨勢,皇貴妃本想讓內務府全砍掉,又想到夏日酷暑,便是稍稍清理了一番。待到入秋之后,再重新翻種上粗壯的桂花樹。

  步入其中,微風吹過,遠比御花園的風更清涼些,身上穿的薄,我竟生出幾分寒意。

  我來得突然,長玉公子正在午休,在外殿等了一會,他才姍姍來遲。

  我放下茶水,抬頭看著迎面走來的人,如同當頭棒喝般,怎么會是他?

  那長玉公子,哦,不對,易拓冷冷的瞪著我,沉默不語的行了個禮。

  他比在公主府見到時,消瘦了不少,原本就不愛笑的臉,越發(fā)緊繃。

  早晨的紅腫的手臂仿佛突然疼了起來,我坐立不安,神情局促:“你,怎么?”

  我想說些什么,看著他那越發(fā)冷冽的眼神,漸漸沒了聲音。

  我心中充滿了懊悔,謝遠春當初遞折子的時候,我怎么就不看一眼呢。

  如今他既入宮,那在公主府對我信誓旦旦說的一切,豈不是一場空。

  在他心里,此刻定然覺得我是個偽善的,表面上鼓勵他,背地里卻讓人把他選成了皇夫,從此遠離朝堂,成為我的裙下之臣。

  他別開了眼,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君上稱心如意,何必又當著我的面,裝出這幅懵然不知的樣子?”

  若是我當初發(fā)現(xiàn)進宮的人是他,在沒有賜封號之前,尚且尋個理由將他退回,雖然會平白落人口舌,被嘲笑一番,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再無轉圜的余地。

  我百口莫辯,卻無從反駁,誰會相信其實我沒看過進宮的名單呢。

  “還習慣嗎?”我關切的問他。

  少年信誓旦旦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如今他收了曾經露出來的那點真心實意,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見我發(fā)問,嗤笑了一聲:“習不習慣,也不是臣說了算的?!?p>  “君上大筆一揮,臣還能說什么?”他又補充了一句。

  在他眼里,大約是我點了他的名,他才被迫入宮。

  雖非我本意,但選皇父這事,確實我同蔣太傅點的頭,沒有什么可以辯駁的。

  他字字帶刺,仿佛在用這樣的方式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南苑宮里的太監(jiān)和宮女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我生氣遷怒于他們。

  鄭有德也是知道內情的,想上前勸慰兩句,我對他看了一眼,攔住了他。

  易拓心里有氣,縱然因為這件事情痛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我稍稍用心,便可以避免這場意外。是我的疏忽。

  我拂袖站起來,面上并無揾色,聲音淡漠了些:“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內務府說?!?p>  來時悠然,走時步伐匆匆,經過那片竹林時,身上的寒意更重,一瞬間竟跟墜入冰窖似的。

  到了南苑門口,我禁不住回頭往里面瞧了一眼,竹林幽深,不見里面端坐著的公子。只有無限延伸的青色。

  當年的悲劇,在我手中重演了。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的。

  等人都散了,半晌,那位長玉公子才起身站起來,默默的回了房。

  他心境荒涼,宛如行走在茫茫大漠的旅人,怎么走,都看不到盡頭。

  上位者一句話,就能毀掉他半生的希望和努力。

  他見到君上的那一刻,心仿佛在烈火上反復灼燒,想著易家深院快半瞎眼的娘親,他才稍稍冷靜些。

  可即便是這樣,聽聞她的問詢,他仿佛被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嘴里還是忍不住嘲諷了兩句。

  不知是她心中有愧,還是當著他的面又繼續(xù)裝出一副偽善的樣子,君上并未計較他的失禮,匆匆說了兩句話便走了。

  長玉公子把床頭的意蕪拿起來,放在手里端詳。

  手里拿著天下排名第五的名劍,若是以前,他定然欣喜,發(fā)誓要闖出一番天地,與它共負盛名。

  可是,如今這劍,竟要跟一起默默在宮中消磨度日。跟活死人墓有什么區(qū)別。

  他指尖順著劍身滑了一下,血立刻就在雪白的劍身上滲了出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低聲笑了起來,聽上去甚是悲涼。

  回居興殿的時候,我再沒了半點愉悅之色,天色也變得黑沉沉的,頗有風雨欲來的意思。

  我按了按隱隱作痛的手臂,讓鄭有德傳葉六進宮。

  葉六雖在太醫(yī)院做事,但無需聽從太醫(yī)院主事調配,平日里在幾乎是自由來去。傳她倒是省了皇貴妃的問東問西。

  手臂比早上腫了許多,甚至開始出現(xiàn)紫青色,葉六屏氣施針,然后涂了些藥膏。

  “沒什么大事,就是被壓傷了,還被毒蟲咬了一口?!?p>  壓傷?我睡覺把自己手臂給弄傷了?我疑惑的皺眉,鄭有德在旁提醒道:“許是昨日云鵠公子醉酒鬧事,傷到了君上。”

  葉六聞言愣了一下,隨后發(fā)出一聲悶笑。

  “你這個皇夫,屬實有點兇猛啊?!彼{侃道。

  我把衣袖扯下來,遮住傷口。臉比外面的天色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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