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新局面
鄭有德和葉六一同上前查看。
“君上,溫惠公遇害了。”鄭有德的聲音不大,卻在猶如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個天雷。
皇貴妃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楚些,裕王攔住她,做了一個后退的手勢,然后大步上前,走到俞炯然身邊蹲下去,探了一下鼻息。
裕王站起來,回身對著觀望的皇貴妃搖了頭。
葉六給昏睡過去的竹心喂了藥,又扎了幾針,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竹心迷茫的看著四周,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鄭有德對著竹心問道。
竹心眼神漸漸清明,聞聲朝鄭有德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了身旁躺著的俞炯然,竹心瞬間就紅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伸手推了俞炯然一把。然而毫無反應(yīng),竹心臉上浮現(xiàn)出悲痛,緩緩的把頭低了下去。
我上次見到石恒,還是成德女帝在的時候,那年的春日宴上,他在年初剛打贏勝仗回來,整個人都洋溢著神氣,見到誰都笑嘻嘻的。
幾年過去,少年飛揚的神采早已變得淡漠,眼里再不見半分笑意。石恒被御林軍壓著帶進來,身上和臉上有血,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千里迢迢從兗州過來,淪為階下囚。這份厚禮,給朕送得真是貼心。”我看著石恒冷聲道。
石恒臉上神色變了變,最后笑了起來:“君上安好,可不是我朝的福氣。”
大約是覺得再無辯駁的機會,他干脆破罐破摔:“今日的事,是臣派人做的,君上要殺要刮,臣都沒有半分怨言?!?p> 我走到他面前:“朕何處薄待了你,以至于今日行此舉。”
石恒還是那幅不痛不癢的笑容:“臣就是覺得這天下不公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想拉上一兩個倒霉鬼。臣沒什么好辯駁?!?p> 祁萬犰大步走進凌喜閣,手里還拿著厚厚的一疊書信:“君上,查清楚了。這是石恒與他人來往的書信。”
我把手里的劍丟給一旁的御林軍,翻看看了幾頁,目光轉(zhuǎn)到焱戚王身上。
他坐如針氈,但又死死壓制住內(nèi)心的惶恐不安。感受到我的目光,他露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祁萬犰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君上,還有這個是從石恒身上搜出來的,是焱戚王府的郡主送的定情信物?!?p> 石恒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神里露出恐懼來。
祁萬犰高聲對著眾人解釋道:“今夜石恒與焱戚王勾結(jié),意圖火燒避暑山莊,行刺君上。此為不忠不義,反叛之舉。天佑我朝,
叛軍已被御林軍全數(shù)殲滅。其他,”
焱戚王激動的站起來打斷他:“胡說八道,本王什么時候勾結(jié)過叛軍?!?p> 祁萬犰把那玉佩往他面前一送:“王爺對此不眼熟嗎?這可是郡主的貼身之物?!?p> “本王從來沒見過這個玉佩,況且,小女向來恪守婦德,不與外男單獨結(jié)交,怎么會與兗州的石恒相識,祁大人,休要栽贓嫁禍?!?p> 聽見焱戚王的名字,竹心抬起了頭:“君上,還請您為溫惠公做主?!?p> 竹心站起來,一字一句的指著焱戚王道:“今夜那刺客對溫惠公下手時,奴才親耳聽聞他說是焱戚王下令清君側(cè)。還說,今夜之后,焱戚王就是新的君上。”
焱戚王激動道:“本王從沒有下過什么命令,也不曾見過什么刺客,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殺溫惠公?!?p> “刺客說的每一句話,奴才都一字一句猶言在耳,豈會空口污蔑?何況,溫惠公的尸體還躺在這里?!敝裥呐c焱戚王辯駁道。
我揮了揮手,打斷了焱戚王即將出口的話。
“信上有焱戚王府的印章,石恒身上有郡主的玉佩,你還能說跟這件事情毫無干系嗎?”
焱戚王痛哭流涕跪下來:“君上,臣冤枉啊,憑著這些莫須有的證據(jù),如何就能定罪了呢。”
我轉(zhuǎn)身看著他那幅丑態(tài)畢出的樣子,心中不斷冷笑:“莫須有?借著修繕墳?zāi)沟拿x,在京郊聚集人馬,又不斷和朝中大臣頻繁來往,還往朕的凌喜閣塞人放火。你當(dāng)這些,朕一點都不知道嗎?”
焱戚王抬起頭,眼神轉(zhuǎn)為陰冷,他的手在袖子里動了一下,一根銀針朝著我的面門飛來。
葉六在旁驚呼道:“小心?!?p> 我站在原地沒動,祁萬犰將手里的玉佩丟了出去,正好擋下。
焱戚王見一招不中,正欲再次動手,祁萬犰一劍將他胳膊斬了下來。他慘叫一聲,疼得滿頭大汗。
我回身,不再看他。今日種種,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把人交給刑部,卷宗直呈居興殿。”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鬧了大半宿,天都快亮了,晨曦一點點升上來,映照出凌喜閣被火燒過的斷壁殘垣。
在凌喜閣院子里坐著的王爺,公主們除了驚懼和害怕,各個都呈現(xiàn)出一副頹廢之色。
“君上,溫惠公無辜枉死,這身后事?!鼻f爾達眼下一片烏青,頭上的白發(fā)都多了幾根。
我扶額嘆氣道:“皇姐就立了這么一位皇夫,朕,也沒能將他護好,白白遭人毒手。朕實在是有愧啊?!闭f著說著,我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十分傷心難過。
眾人面面相覷,想起兩人之間的傳聞,皇貴妃的臉色有些難堪:“君上,縱然傷心,但如何處置后事,也是最重要的?!?p> 雖然夏季過去了大半,但氣溫任然不低,尸體放兩天便臭了。
我收了情緒:“成德女帝的中宮之位,遲遲懸而未決,便由溫惠公常伴左右?!?p> 成德女帝在的時候,俞炯然僅是換了一個名字,從俞清松賜名為俞炯然,并未有封號。溫惠公的封號,是南安女帝登基時,為了表示對成德女帝故人的尊榮,特意賜給他的。
如今溫惠公身死,又入主中宮之位,在皇貴妃看來,屬實有些逾越了。
她正欲開口勸誡,卻見裕王看著她,輕輕的噓了一下,仿佛是在提醒她不要多言?;寿F妃把即將出口的話,吞人腹中。默默的嘆了一口,說來說去,還是情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