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明,狼崖山密密層層地林木間稀稀散散落下了幾道凌亂的光影,灑在高大樹木間的灌木與土壤上,彰顯著我們在狼崖山休憩的這一夜已經(jīng)安然的過去,新的一天正悄然來臨。
漸漸地我感到明亮的光線布灑在我的眼瞼上,我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一夜的夢境讓此時醒來的我感到頭昏腦漲,渾身酸軟。
懵懂之間,只見到一個人影印在我的眼前,恍惚之間,只感到一陣陣濕熱的氣息直撲到我的臉上,我猛然睜開雙眼,只見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距離我的臉龐只有咫尺之遙,而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中則流露出深深地擔憂、不舍和眷戀。
但是這樣的舉動對于剛睡醒的我來說,就是驚嚇和侵犯。我急忙坐了起來,一把將這張臉的主人推開,厲聲對著這張臉的主人說道:“鄂懷玨,你想干嘛?”
鄂懷玨見我醒來,臉上一陣歡喜,對于我剛剛打他的那一巴掌并不在意,反而神情激動地對著我說道:“洛兒,你醒了!”
“廢話,我不過是睡著了,當然會醒過來啊?!蔽乙贿呎砩砩系囊挛镆贿厡χ鯌勋k說道。
鄂懷玨眉心微蹙,一臉擔憂地望著我,伸出手來準備探我的額頭,我往后退了退,言道:“鄂懷玨,你干嘛?”
鄂懷玨說道:“洛兒,你知道嗎?你剛剛睡覺的時候呼吸沒了,就連心臟都停了。我真的好怕你醒不過來!你真的沒事了嗎?你活動一下,看你身體的其他部分有沒有問題?”
我一把推了一下鄂懷玨,不想理會他,真不知道這個人一大早起來抽的是什么風。明知道我看著他多多少少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還那么不自覺,一早上起來就離我那么近,搞得我一大清早就臉紅心跳、渾身發(fā)熱真是不知所謂。
我自然是知道這樣的感覺不好,心中對自己也是一陣惱羞,于是便起身站了起來,一面向洞口外走,一面對著坐在洞口的歐陽景說道:“阿景,我們走!”
歐陽景聽到我的話依舊坐在洞口一動不動,我抬起手推了推歐陽景的肩膀,卻見歐陽景順勢便躺了下來,此時的歐陽景臉色如素玉冰雕一般蒼白。我驚異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歐陽景,一手握住歐陽景的手掌,卻覺得他的手掌掌心毫無溫度,僵硬冰冷。
一時之間,我變得慌亂起來,我明明已經(jīng)用召喚器將他喚醒過一次,為何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和我第一次在冰窖里發(fā)現(xiàn)歐陽景時一樣的情景。現(xiàn)如今我手里的召喚器已經(jīng)因能量缺失自動關(guān)閉粉碎了,現(xiàn)在的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將歐陽景喚醒,我突然想起來,在這個世界里如果出現(xiàn)了和歐陽景一樣的容器兼容性問題,是可以找醫(yī)師的,上次鄂懷玨就是將我?guī)У椒黝佱t(yī)館才修理好了我所在的這個容器的問題。
我急忙回頭望著鄂懷玨說道:“我說這里哪里還能找到醫(yī)師???”
鄂懷玨一邊熄滅洞內(nèi)的篝火,一邊望著洞口邊的我和歐陽景,輕笑著說道:“就他這個身體,還找什么醫(yī)師啊,干脆死了算了,省得拖累了你我?!?p> “你說什么?”我微怒地說道。
“你又想拖著他走過著高聳的狼崖山???”鄂懷玨冷眼看著我,想起了那時候我在伏龍嶺拖著我的祖父洛塵的尸體倔強地死不放手的情景,那時候我保護的是我的祖父,如今我保護的卻是歐陽景,他心中自是不快。
不過那次滅門慘案以后,我便失去的記憶,行為舉止雖然說和原來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多多少少比原來的性情跳脫和開朗了許多。也許是因為我在小鄉(xiāng)村里待了三年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事情雖然說我忘記了,但是不代表他們都忘記了。只是他們都選擇了避而不談。當然這是題外之話,如今的情況是歐陽景的容器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兼容性問題,現(xiàn)在的我們必須立刻馬上找到一個修理容器的醫(yī)師,幫他修理修理。
就在此時,我想起了我和北基歷一起長大,一起進入雅木茶星球的軍隊,一起參加試煉,他一直都是那樣溫和的跟在我的身后,保護著我,守護著我,現(xiàn)如今來到了這個星球,我卻沒有辦法守護他,我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統(tǒng)領(lǐng),一時間哀傷和自責一起涌上了心頭,我低著頭看著渾身冰冷的歐陽景,對著洞口喊了一聲:“這里有醫(yī)師嗎?”
“擅闖別人的住所,卻在這里亂叫,你也太沒禮貌了吧!”突然之間,狼崖山叢林之間有一青衣男子緩緩地從山林中走了出來,只見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身上背著一個采藥用的背簍,再定睛一看,來人不是拂顏醫(yī)館的醫(yī)師遙天又是何人。
真的是要什么來什么,我欣喜若狂地望著遙天醫(yī)師說道:“遙天,你快來給歐陽景看看,你看他這個問題你能不能處理???”
遙天向洞內(nèi)看了看,他先是看見躺在洞口的歐陽景,后又看見站在洞內(nèi)的鄂懷玨,然后滿臉笑容地對著我說道:“洛姑娘真把我當神人了,在下的醫(yī)術(shù)多偏重于婦人容顏這塊,對于躺著地上的這位將士的病癥,恕在下醫(yī)術(shù)不精,恐怕無能為力。”
我急忙將歐陽景安放在一處,一手拉著遙天,一面對著他說道:“你怎么能束手無策呢?我臉上這么難治好的病你都治好了,你現(xiàn)在看都沒看,怎么能就此放棄呢,你還是醫(yī)師嗎?”
聽到我此言,遙天愣愣地望著我,任由我將他拉到歐陽景身邊,只見遙天醫(yī)師見到歐陽景先是一愣后又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我說道:“王妃娘娘,你是從哪里找到景王殿下的?”
對于遙天醫(yī)師突然換了口吻對著我說話,我先是一愣,后也沒管太多,對著遙天說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啊!”
遙天醫(yī)師神情凝重地對著我說道:“在下盡力而為!”
話說自從鄂懷玨帶著我到拂顏醫(yī)館里去見了這個遙天醫(yī)師以后,這個醫(yī)師從第一次見到我時候的欣喜和激動逐漸變成了冷漠和譏諷,雖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我又那么大的敵意,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有很多人對你會有莫名其妙的善意,也會有莫名其妙的敵意,當時的我并未思考太多,現(xiàn)如今看來,這個遙天醫(yī)師對我的態(tài)度很有可能于景王殿下有關(guān)。
話雖這樣說,但是遙天還是盡全力將我臉上的傷醫(yī)治好了,所以我相信他也可以將歐陽景的問題醫(yī)治好的。
陽光逐漸灑向了山洞之內(nèi),不得不說遙天在狼崖山所選的山洞確實是無可挑剔,在這個林木叢生的地方能找到一個讓陽光正好直射進來的地方確實不易。
我望著狼崖山上蒼翠的深林,林中彌漫著重重的霧障,光影之間,讓我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的那一場驚夢。
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府邸里,賓客云集,高朋滿座,衣著華貴的貴人們面帶喜色,穿梭其中,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少年站在迎賓處望著我深深鞠了一躬,笑盈盈地對著我說道:“母親可還安好?”
緊接著我又來到了一個盛夏的午后,只見那少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個布局精美的院子里,身上的衣服從宮廷華衣變成了素色常服,那時候的太陽正烈,少年冠帽整齊好像是在烈日之下站了許久的模樣,院內(nèi)的石板路上落下了一大攤汗?jié)n,少年見我從門外走來,臉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斂衿拘禮,笑著對著我說道:“母親,回來了?!?p> 突然之間疾風驟雨,漫天的烏云遮蓋了本是晴朗的天空,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寒光刺入了那個少年的胸口,少年應(yīng)聲落下,眼中充滿了擔憂,一個青年的醫(yī)師懷抱著那個少年,哭著對著我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醫(yī)師。”
緊接著我便看見那個少年獨自一人被囚禁在一個黃金打造的鳥籠里,滿眼是血地對著我說道:“母親,我救不了延國了。”
我伸出手去撫摸那個少年粉嫩的臉,只見那個少年越走越遠,時不時還回過頭來,含笑著說道:“母親,克兒走了,母親一定要好好珍重啊!”
這個夢凌亂而又真實,只是夢里的那個少年讓我感覺格外的熟悉。
然而夢里那個抱著少年的青年醫(yī)師居然和現(xiàn)在正在給歐陽景診脈的醫(yī)師遙天長得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