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蘇北解放區(qū)。
錢東來一家人經(jīng)過盤查,再加上有他堂兄錢東順和小姨子袁靜的擔保,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進入了解放區(qū),窮人的天堂,人民當家做主的家園。
緊接著,在一位叫葉華的連長無意的巡查中,三浦春馬被認了出來:“你是不是叫浦大山?”
三浦春馬則表現(xiàn)得一臉茫然:“請問長官怎么認識我?”
葉連長笑意盈盈:“呵呵,你小子怎么把我給忘了?”他假裝不高興的提起往事,“陌河記得嗎?快二十年了,陌河邊上的、‘射擊’比賽,你還有印象嗎?”
他說到這里,三浦春馬才恍然大悟:“什么射擊比賽!不就是比撒尿看誰滋的遠吧?我記得第一名的是華子,我是第二名……你是、華子!他們不是說你光榮了嗎?你小子還好好的~”
三浦春馬說著,就淚流滿面的抱著葉連長,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嗚嗚,華子,咱村子沒了,都讓小鬼子給燒了,很多鄉(xiāng)親都死了,小山的媳婦也沒了,他的眼睛也被炸瞎了一只,你要給他們報仇?。∵€有,那些丘八,簡直比土匪都惡啊,啥都拿,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只能找八路軍活命??!
嗚嗚,華子,我媳婦沒了,我也不敢告訴我閨女……”
葉連長心有所感的拍拍他的肩,語氣剛烈:“大山,既然到了解放區(qū),什么困難都會解決。之后,有我吃的,就不會少了你們吃的。”
“葉連長,保衛(wèi)科需要向他們了解一些情況?!币晃槐Pl(wèi)科戰(zhàn)士給葉連長敬了一個禮,“您可以給他們做擔保。”
“麻煩小夏同志?!比~連長狀似無意識的抹了一把眼睛,給那位戰(zhàn)士回了一個軍禮。
三浦春馬等三人也被保衛(wèi)科的幾位同志分別問話。
調查室里,兩張辦公桌前,擺放著一張木凳。
顯而易見,辦公桌后面的位置是保衛(wèi)科的戰(zhàn)士,辦公桌前兩米外的木凳屬于被調查的難民,門口還有兩位端著沖鋒槍的英挺戰(zhàn)士。
震懾!
赤裸裸的震懾!
在六位八路軍戰(zhàn)士的莊嚴注視下,估計除了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特工人員,能承受住這種壓力,其他的人,別說是孩子了,估計一般的成年人都會膽怵,害怕,還有什么問題是問不出來的。
“小同志不要害怕,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大家是一家人。”唯一一位穿著軍裝的年輕女戰(zhàn)士,好像為了寬慰緊張的木鈴鐺,語氣分外溫柔?!澳隳芨嬖V我們,你叫什么名字,是從哪里來的?跟你一起的是你什么人?”
坐在凳子上的木鈴鐺,攥著自己的小手,臉色蒼白的看著坐在兩張辦公桌后的四位八路軍戰(zhàn)士,門口端槍站崗的兩位戰(zhàn)士,聲音發(fā)顫的糯糯回答:“我叫浦梨花,我爹叫浦大山,小叔叫浦小山,老家是徽州,村子被小鬼子被燒了,爹娘就帶我去蘇州……”
“你們怎么會想到來我們解放區(qū)的?”女戰(zhàn)士繼續(xù)發(fā)問。
“前幾個月又打仗了,爹娘的廠子給壞人沒收了,實在活不下去了……”
“你爹娘是做什么工作的?”
“爹在廠里算賬,后來開車。娘燒飯……”
“聽說,你小叔叔不會說話?”女戰(zhàn)士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語調中帶著誘惑性的看著木鈴鐺,“他平時會和你說話嗎?”
木鈴鐺愣了一下,才慢慢回答:“我爹說,小鬼子的炮彈在小叔身邊爆炸,然后小叔瞎了一只眼,從那時起,他就不怎么說話了。”
“不怎么說話?那他還是有說話的時候,對嗎?”女戰(zhàn)士繼續(xù)追問,“他跟你說過話嗎?”
“說過,就幾個字?!蹦锯忚K咽了一口口水,低下頭小聲道。
“呵呵,你幾歲了,為什么要裝扮成男孩子?”女戰(zhàn)士出其不意的問題,使得木鈴鐺看上去更加緊張,她用顫抖的右手,摸了摸凌亂不堪的短發(fā),聲如蚊蠅:
“……十二歲,我、我、我怕!”
“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孩,知道怎么保護自己,我很喜歡你?!迸畱?zhàn)士笑了笑,接著問道,“你識字嗎?誰教你的?”
木鈴鐺抬頭看著女戰(zhàn)士的嘴,眨了眨茫然無措的雙眼,下意識的告訴她:“認識!我家隔壁的大姐姐說男女平等,女孩也比男孩有出息?!?p> “咯咯,你知道男女平等,不錯,等進了解放區(qū),你珍惜珍貴的學習機會,好好學習,一定會比一些男孩有出息?!?p> “謝謝八路軍姐姐,梨花記住了。”木鈴鐺一臉感恩與興奮,“我們以后就可以住在解放區(qū)了嗎?”
“嗯,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家人也沒有反動意向,你們就可以在解放區(qū)生根落戶。”說完,女戰(zhàn)士看了一眼邊上的中年男子,像是詢問他,還有什么問題要問的。
這時,門外進來一位八路軍戰(zhàn)士,遞給中年男子一份材料,他仔細的查看那份材料后,又翻閱了書記員的記錄,開始嚴肅的看著木鈴鐺,像是要把她給看穿了。
隨著他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面,木鈴鐺感覺自己的心臟再次被吊起~
“你看似很緊張,其實很鎮(zhèn)靜,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敝心昴凶拥哪樕蝗缓?,“說吧,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來到我們解放區(qū)有什么目的?”
木鈴鐺一愣,這次是真的被驚住了,一瞬間,很多念頭在她腦中快速閃過,好像過了很久,其實也就一兩個呼吸的時間。
她一臉愕然,眼眸中的疑問與恐懼快要溢滿整個眼眶:“……叔叔,我們不是白狗子,不是漢奸,你、你、你可以去問錢伯伯,還有花大娘,路爺爺,還有、還有……”
“如果只是認識幾個字,你的口齒根本不可能這么清晰。還有你的口音,有點偏上海話的味道,不像蘇州話?!敝心昴凶蛹怃J的提出了他的疑問。
木鈴鐺傻眼了:“……”這個她真沒注意到。
“……我的鄰居姐姐是上海人……上海話比蘇州話洋氣,所以,我就~”
木鈴鐺:真心祈禱希望這個借口有用!
中年男子再次查看材料,嘩嘩嘩的紙張翻閱聲,使得木鈴鐺渾身僵硬,還要假裝單純懵懂,真是太為難她了。
“你娘是什么不見的?”
果然……
“過江的時候,船翻了,大家都掉進水里了……我們在岸邊等了兩天都沒看到,爹只能帶著我和小叔跟著大家一起走?!?p> “你會水?”
“……呃,會!”
“船翻的時候,你沒有和你娘待在一起?”
“娘為了拿包裹……”
“你爹就沒有去救你娘?”
“救了!只是當時天色昏暗,水里的人也多,就……”
“當時,你小叔叔在哪個位置?想好了回答。”中年男子重點提醒了一下。
木鈴鐺被問的有點懵圈:“……不知道!我就記得我爹幫我搶了一根木頭,他去救我娘,然后,木頭被人搶了,我爹就過來保護我,再后面,小叔叔就出現(xiàn)了?!?p> “看來你真的很聰明,記憶也非常好!那你能告訴我,你們出發(fā)時身上帶了多少錢,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木鈴鐺再次眨眨無辜的大眼睛,眼神中滿是不解:“我爹身上可能還有兩百多塊,小叔叔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你爹最喜歡什么顏色?你小叔叔最喜歡吃什么食物?”
木鈴鐺:“……”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你真的是給人做丫鬟的?手怎么比一般的小姐還嫩?”
木鈴鐺:“……”你說什么,我怎么沒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