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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個故事有點虐

第五章 背著棺材的大夫

聽說這個故事有點虐 不如歸去 3038 2020-05-27 08:00:00

  從張大郎所說的看,這案件的謎底似乎就這樣被紫璟誤打誤撞給破解了。

  相月城之所以會淪落今日這模樣,全因張大郎的一時貪念造成。

  可細究起來,又不似這般簡單。

  彩娟見她倚靠著墻壁,低頭沉默不語,連張大郎說完問她問題都沒發(fā)現(xiàn),知她失神的老毛病又犯了,便用喙子啄她肩膀。

  紫璟吃痛驚醒,望向張大郎道,“你說長生丹的煉制方法是從一本古醫(yī)書中得來?什么古醫(yī)書?”

  被這么一問,張大郎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仔細想了想,道:“是個背著棺材的大夫強行塞給俺的?!?p>  因其言行古怪,行為詭異,如今回想,依舊記憶猶新。

  也就大概一年前的某一天,回春堂忽然來了對男女,準確來說是一個男子。

  男子三十出頭,高高瘦瘦,算不上特別好看,卻自有一股白凈斯文氣,玄方帽,白袍黑褂,是典型的書生打扮,卻說自己是個大夫。

  說自己是個大夫也就算了,還讓張大郎給他女兒診脈看病,這話前后不是自相矛盾么。

  張大郎懷著滿腹郁悶將來人上下打量了遍,覺得他長得人模人樣,怎就糊涂了。

  他望向男子空寥寥的身后,擠出一抹自認恰到好處的微笑,“敢問,令愛現(xiàn)在何處?”

  男子指了指門口,笑,“這不怕嚇著您,讓她先在外頭候著么?!?p>  張大郎差點沒給他翻出個白眼。

  身為大夫,什么病人沒見過,要是輕易被嚇著,那回春堂也用不著繼續(xù)開下去了。

  心里雖是這么想,但說出口的話卻是極溫和的一句:“不礙事,醫(yī)者父母心,讓她進來便是?!?p>  男子頗感為難,“門口太小,她進不來。”

  進不來?莫不是個胖冬瓜?

  張大郎擰著眉頭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走到門口,往外一瞅,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診所門口正前方,赫然停放著一口烏油油黑亮亮的沉木棺材,而人來人往,叫賣聲連天的集市大街,似乎誰都沒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照常走路的走路,逛街的逛街,吆喝買賣一如平日。

  他轉(zhuǎn)身想逃,發(fā)現(xiàn)男子正站在他身后,陰惻惻看著他。

  那笑容,直到現(xiàn)在想起都還覺得瘆人。

  當(dāng)時的張大郎覺得自己攤上事了。

  眼前這看起來像人的人,說不定就是平日里老人家常說的地獄派來索命惡鬼所化,要來拘拿他的。

  他苦著臉把生平所做之事在腦海中閃電般過了一遍,覺得除年少輕狂罵父親唯利是圖、欺騙妻子嫁妝,偷了幾顆自家山頭的藥材外,并未想到自己還做過什么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事。

  這些年他幾乎每天都沉浸在醫(yī)學(xué)研究里,除看病救人,也實在騰挪不出時間做別的事情,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招惹上這玩意兒。

  男子見他面色煞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便伸手將他拉了出來,將棺材蓋子打開,和聲道:“這孩子近日身體出了點毛病,有勞大夫幫忙診治?!?p>  張大郎壯著膽子往里一瞅,禁不住暗吸了口冷氣,背后冷汗可謂是嘩啦啦地流。

  你們猜他見著了什么?

  一個妝容極度精致到令人恐懼的玄衣女孩!

  只見那女孩兒十三四歲的年紀,外卓一件金絲彩線繡制的華蟲黻藻紋袿?大衣,里面絲制內(nèi)衣層層疊疊起碼穿了三四層,胸前掛著明晃晃的金珞子,疊放在胸腹間的手戴滿了珍珠瑪瑙各色寶石戒指首飾,光是一只玉鐲子就已是千金之價,更別說其他。

  可她的妝容實在太厚,讓人覺得不像是人,倒像是具恐怖的人偶。

  因太過詭異的緣故,張大郎對女孩兒的妝容,倒也記得清楚。

  整張臉以慘白為底色,蛾眉櫻唇?;ㄢ?,加上緋紅的腮和眼妝,兩頰點著個紅豆大的笑靨。

  若妝容僅限于此,就是非常雍容好看的古代貴婦妝。

  可幫她畫這妝的人并不滿足于此,愣是在她臉上自承泣穴以下畫了好幾串腥紅詭異的水滴兒,一串串,一滴滴,延連至頜下,像極了血淚,大顆大顆地從眼中滑落,流滿了整張臉,流不完,哭不止。

  男子見他光盯著棺中人看呆了,遲遲不肯動手診斷,似乎很不高興,催促道:“大夫,怎么了?”

  被嚇傻的張大郎,被他的聲音叫醒,又掉進更深的恐懼之淵,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他,被他活吞了去,只好強裝鎮(zhèn)定,拿起棺中女子的手開始診脈。

  女子的手纖細柔軟,如常人無兒,皮膚卻是沒有溫度的冷。

  張大郎擰著眉頭琢磨了大半天,沒脈搏還是沒脈搏。

  也就是說躺在他面前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人。

  可他該怎么說呢?

  如實說,可男子那語氣神態(tài)分明沒把她當(dāng)成已逝之人。

  可撒謊又該怎么撒?

  說她得了什么病比較理想?

  借著診脈的當(dāng)兒,張大郎在被緊張與恐懼占滿的心里苦苦思索著應(yīng)對良策,不覺間脊背上的冷汗早已濡濕了整件汗衫。

  男子未等他開口,便自顧自地述說起來。

  他說他與孩子自北商皇朝逃命而來,得知這附近有種叫血吸蟲的藥材。

  那蟲子本該生長在地獄之淵,靠吸食妖精鬼怪精血為生。

  前兩年被一些藥材販子搜羅到,拿到這里販賣。

  而這玩意兒的母蟲擁有極強大的繁衍能力,能快速修復(fù)妖怪因打架斗毆而受損的身體,許多妖魔鬼怪為提升自身防御能力以它們?yōu)槭场?p>  只要喂飽它們,在打斗決殺中,無疑給自己增添了活命的保障。

  要是能將它從藥材商手中要來當(dāng)長生丹煉制的引子,說不定就成了。

  只是,天公不作美,兩天前,走山路的時候,忽然遇上了暴風(fēng)雨,遇著了水。女孩兒嘛,身子弱,容易得病也是正常。早上起來就厭厭地,怕是得了風(fēng)寒,才過來的。

  北商皇朝。

  這個名字于張大郎而言跟對他說來自地獄沒什么區(qū)別。

  那是一萬年前就已滅亡了的古皇朝,現(xiàn)存關(guān)于它記載的古書典籍少之又少,除非是史學(xué)家,否則普通人連它存在與否都不敢確定,更何況是張大郎那樣只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的醫(yī)癡。

  不過男子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風(fēng)寒,那就按風(fēng)寒的法子治好了。

  反正順了他的意,自己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大。

  他小心翼翼將女子的手放回原位,故作淡定,道,“令愛所得并非大病,俺這便給她開幾副發(fā)散風(fēng)寒的藥,早晚一副,過兩天就好了?!?p>  男子欣然應(yīng)允,跟著他回到診所,趁他抓藥的空檔,四處觀看。

  忽在一笸蘿尚未來得及入柜的藥物前停下,拿起一只,仔細觀賞,良久,道:“你們家蟬蛻還真齊整,別人的到大夫手中,頭上觸須大多都已被擠壓粉碎,惟你家,竟都保存下來了。“

  “咳,那是俺這些天在后院桑樹上搜羅來的。都是將將蛻下就被俺撿了,沒經(jīng)過風(fēng)吹日曬,自然就沒有掉落的機會。若是靠藥農(nóng)采集,自然沒法保全的。不過,這也不影響它的功用?!睆埓罄烧f著,將已包好的藥交到他手中。

  男子欣然接過,準備付錢時,卻發(fā)現(xiàn)錢袋不見了。

  雖說張豐年下了死命令,只要用藥就必須要錢。

  可這次情況顯然跟平常不一樣,張大郎一心只想著盡快把他打發(fā)走,見他沒錢,一幅為難的樣子,便說罷了,權(quán)當(dāng)是結(jié)個善緣,送與他們亦無所謂。

  男子執(zhí)意不肯,從懷里掏出一本足有一寸厚,舊得發(fā)黃,邊上甚至還發(fā)黑變霉的古醫(yī)書,煞有介事地說這書價值千金,如今也是沒法,不能白拿了他的東西,就先把它寄存在此,權(quán)當(dāng)是幾副藥的抵押,將來他還是會回來贖的。

  張大郎聽他這么個說法,更是不敢要。

  可男子態(tài)度非常堅決,執(zhí)意將書留下才肯離開。

  此后一個多月,隨著天氣逐漸炎熱,中暑病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張大郎每天都忙得團團轉(zhuǎn),不是給病人看病,就是到各個山頭搜羅消暑降暑的藥物,壓根兒抽不出時間想其他,漸漸地也就把書的事給忘了。

  可忽然有一天,極少來的文武兄弟不知怎的,竟跟著他們的母親一起來到診所里探望他。

  兄弟兩東瞅西找,就把他忘了的東西給倒騰出來。

  兩小子湊一塊,樂呵呵地看著,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寶貝,嘻嘻哈哈,津津有味。

  正在跟妻子談話的張大郎一開始并沒覺得什么,只是不知怎么的,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月前的場景,被嚇了一大跳的他,覺得那是本不詳?shù)臅銡夂搴迨樟嘶貋?,將兩兒子呵斥了頓,轟走了。

  兄弟兩討了個沒趣,被父親罵不打緊,一路上又被母親數(shù)落了頓,灰溜溜地回了家,且不提。

  而那時恰好回春堂沒病人,人一旦得閑,好奇心也就跟著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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