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卿推門進去就看見屋里的書紙散了一地,溫景汐手插著腰怒氣沖沖。
“鉏麥家家趁晚晴,筑陂處處待春耕。這是你寫的?”
溫景卿見張墨滿身書生氣,人又生的俊朗,若是出身好些必定是位翩翩公子。
“景卿,你怎么來了?”
溫景卿在溫景汐頭上點了一下,“我不來你是不是要把張公子的家都拆了?”
“哪有!我將這些東西摔了是想讓他跟我們回羽淵城讓爹爹給他謀個好差事,可他不識好歹,說我多管閑事?!?p> 溫景汐怒指著張墨,“他還說討厭我,讓我不要再來煩他。”
張墨沒有回溫景卿的話,自顧自地收拾地上的東西。
溫景汐一把打掉張墨手中的書卷,“你收拾這些東西干什么,你說,為什么討厭我?”
張墨頭也不抬,“討厭就是討厭哪有什么為什么。”
喜歡也是真的喜歡,從第一眼看見時就刻在心里,可是不能說也不敢說。
溫景汐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滾落,“可我就想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張墨你是第一個?!?p> 張墨低頭目光正對著她腳上粉紅珍珠繡花鞋,珍珠已經(jīng)蒙上了灰塵。
屋中簡陋,四處生塵,再美的珍珠放在這也會被泥土掩埋。
“景汐,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和張公子說?!?p> 溫景卿將溫景汐推到門外,俯下身子幫他拾地上的書籍,“你真的很討厭景汐?”
張墨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討厭?!?p> “我們再過幾日便走了,景汐以后不會再來找你。”
溫景卿將手中的字畫交給張墨,“你們以后不會再見面了?!?p> 張墨不知道為什么聽見溫景卿的這句話心頭有一種失落感,就像被人挖走了一塊,茫然若失。
“景汐砸壞的東西明日我會讓人送來,我代她向公子賠個不是,請公子見諒?!?p> 張墨看著溫景汐的背影,她就像一件精美的玉器,讓人舍不得摸舍不得碰,矯揉卻不做作,嬌憨又有幾分機敏,能聽見她的一句喜歡,此生不敢再有所奢望。
可他心中卻想著,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陪在她身邊,看著她笑,陪著她哭,以她的快樂為快樂,以她的悲傷為悲傷。
他怎么會討厭溫景汐呢?
他討厭的是自己,一生貧窮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他最后的尊嚴就是拒絕溫景汐給自己開的后門。
“景卿,你覺得張墨怎么樣?”
“有志氣,有才華,很好啊!”
溫景汐面向溫景卿倒退著走,“我也覺得,不僅有才華,長的也好看?!?p> “你為什么喜歡他?”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了吧!就那么一瞬間,我就覺得就是他了,你說這算不算是一見鐘情?”
“見不到他的時候就在想他在干什么,見到的時候心跳的特別快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聽見他說討厭自己特別難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腦海中記得特別清楚。”
溫景卿記得上一世自己對皇甫昱就是這樣,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都牽動著她的情緒。
不過在聽溫景汐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腦海中卻沒有浮現(xiàn)皇甫昱的影子,也許她對他早就只有恨沒有愛了。
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天邊的云霞一片嫣紅,田坎上的農(nóng)戶趕著耕牛回家,地里的種子冒出綠芽。
溫景汐的笑容就像是盛開的太陽花,對未來渴望,對愛情期望,入目之處,皆有暖陽。
溫景卿不忍心告訴她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合不合適又是另一回事。
也許張墨的討厭,恰恰就是喜歡她的唯一表達方式,愛一個人是會自卑的,即便是滿腹經(jīng)綸的才子也不例外。
有的人生于云端,有的人生于泥沼,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是星辰大海,而是世俗理法,綱教倫常和亙古不變的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