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位凱子——巴菲門特

　　歐浩左爪搖著操控桿，右手使勁地搖晃許愿機，想看看抓鉤的移動和機身的搖擺會不會對機子內(nèi)的微縮宇宙造成影響。

　　“嘖，這里面的星體也太小了吧，完全看不出任何變化??！我搖娃娃機好歹娃娃也會動動的嘛…”某個素質(zhì)低下的幼龍吐槽道。

　　“看來是沒法物理作弊了，那就隨便抓次試試先把?！?p>　　小云龍搖動搖桿，隨意找了個自我感覺歐氣比較足的位置，心里默念：要求不高，來個善良陣營的大佬吧，還是守序陣營的就更好了。

　　一邊祈禱著，小云龍一邊用右爪拍了下?lián)u桿旁的“抓取按鈕”。而后玻璃罩內(nèi)的抓鉤緩緩地伸下，最后整只沒入了下方的漆黑星空內(nèi)，完全消失不見。

　　小云龍伸長脖子，整張臉都貼到了玻璃罩上，緊張地看著抓鉤消失的位置。

　　大約過了五秒，抓鉤從微縮宇宙中重新伸了出來，三根爪子微微并攏，里面還攥著個彌漫著黑氣的血紅球體。

　　當抓鉤回到頂部的位置，三只爪子也松了開來，血紅色球體自然而然地被釋放在了機子玻璃罩的頂端。

　　失去了鉤子的束縛和囚禁，血紅球體表面不斷扭曲變形，最后變換成了一只頂著碩大牛角，周身糾纏著濃厚毛發(fā)的威武肌霸牛頭人——雖然它只有10厘米高，看起來就像個手辦一樣。

　　“是哪個凡物如此大膽，竟敢無理地呼喚我——角之魔王，獸之君主，無盡迷宮的領主，無敵的巴菲門特！你這是在自尋死路！”那個“手辦”一塑性完成，就在玻璃罩內(nèi)發(fā)狂地大喊。

　　“哦，居然是一只罕見的云龍。你將是個合格的收藏品，就用你的靈魂來為無理的呼喚贖罪吧！”說著，手辦版巴菲門特便獰笑著向玻璃罩外的小云龍發(fā)起了沖鋒，嚇得小云龍是嗖地一下把臉從玻璃罩上挪開。

　　但當巴菲門特撞到玻璃罩的瞬間，許愿機表面的金光劇烈閃動了一下，碾碎了牛頭人領主的手辦版化身，又重新將其聚合為一個球體，丟回了玻璃罩中央。

　　金光的閃動只持續(xù)了一瞬，而后又平息了下來。沒有外力干預的情況下，血紅色球體也在巴菲門特的意念下再次變形為牛頭人本體的形狀。

　　“該死！這具化身的力量太弱了，或許我該向本體多調(diào)度些力量來………等等？！我居然感知不到本體和深淵！你這只該死的云龍，你到底把我弄到了什么鬼地方？！”不服氣的牛頭人想要從深淵調(diào)度更多權能以突破許愿機的束縛，卻遲鈍地發(fā)現(xiàn)，自己與深淵中的本體徹早已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剛剛被嚇到了的小云龍沒有回答巴菲門特的問題，而是躲得遠遠，抱著尾巴蜷縮在巖洞角落，一臉懵逼地看著許愿機內(nèi)不斷作妖的手辦版巴菲門特化身。

　　“我居然釣出了條惡魔領主？還是大名鼎鼎的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毙≡讫垥灪鹾醯?，感覺有點腦溢血。

　　他原本以為自己勾到的不是位面意志，秩序之源之類的非人格偉大存在，就是某位意識不顯的沉睡古神。萬萬沒想到最后釣到的凱子居然是一尊活躍在多元宇宙的深淵領主。

　　小云龍不禁感嘆道，“在下這運氣也太背些了吧……雖然按照許愿術的規(guī)則，位格近神的深淵領主也在能實現(xiàn)愿望的“未知存在”之列，但應該沒有施法者愿意和這幫脾氣暴躁又不講信用的大魔們打交道吧?！?p>　　同時，小云龍也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許愿機和一般許愿術相比，劣勢何在——正常許愿術是“匿名交易”，無論溝通到的是何等偉力存在，都不會影響許愿術的正常作用。

　　但許愿機的許愿是“面對面交易”，需要先把溝通的對象“釣”出來，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許愿交流。面對面的許愿本身就增加了變數(shù)，且如果釣到的凱子不太好說話，比如某位暴躁的惡魔領主，那么，下一步的許愿估計會有大麻煩。

　　小云龍一頭黑線地看向還在破口大罵中的巴菲門特，他敢用頭頂?shù)乃闹积埥亲霰ＷC，一但他把愿望說給這位惡魔領主聽，這個暴躁老哥絕對會竭盡全力地，尋找后果最惡劣的途徑來“滿足”他的愿望。

　　就在小云龍打算主動放棄第一次的許愿時，他突然望見了洞穴頂部掛著的蝙蝠，頓時心生一計。

　　小云龍后腳站立，抬起身子，仰著腦袋，向洞穴頂噴射了一次吐息。云龍的吐息全名叫“云霧吐息”，能噴出一團魔法云霧，在噴吐擴散波及的范圍內(nèi)可視為“云霧術（fog cloud）”，以阻礙視線，且魔法云霧還會自主凝結，擠壓范圍內(nèi)的敵人，造成物理壓力傷害。

　　雖然相比于紅龍，金龍的火焰??吐息，或是藍龍，青銅龍的閃電??吐息，云龍的云霧??吐息殺傷力弱了幾個檔次，但對付幾十只生命力低下的蝙蝠，那還是綽綽有余的——就算僅僅只是雛云龍的吐息。

　　云霧吐息快速擴散，把洞頂一半左右蝙蝠都囊括了進去，接著就看到一只只被云霧的壓力傷害折斷了翅膀的蝙蝠，像下餃子一樣地接連墜落到地上。

　　然后小云龍就抱著這群倒霉的蝙蝠，麻溜地跑到了許愿機前，對著仍在暴怒中的牛頭人之王化身，五體投地的趴了下去。

　　“尊敬的角之魔王，無敵的獸之君主，巴菲門特冕下，請不要發(fā)怒，我不是您的敵人，對您絕對毫無惡意。恰恰相反，我不過是一只渴望膜拜在您麾下的迷途羔龍?！?p>　　小云龍極盡恭敬地低下了頭顱，同時還順便遮住了自己偷笑的嘴角。

　　聽聞此言，許愿機內(nèi)的巴菲門特停止無用的怒嚎，狐疑地看了這只有些奇怪的雛龍一眼，抬了抬手，示意這只雛龍接著說下去。

　　小云龍看到計劃有效，組織了下語言，趕緊接著往下說，

　　“您虔誠的崇拜者呼喚您的分身降臨此地，是希望您能滿足鄙龍的小小愿望，賜予您卑微的崇拜者…嗯……一次“兇暴化啟蒙術”?！?p>　　說著，小云龍十分上道地把懷中的蝙蝠往前方推了推。

　　“這些蝙蝠的血肉與靈魂是我為您準備的甜點，能力有限，沒能為您捕獲更好的獵物，請您體諒?！?p>　　小云龍的思路很清晰，他想用這次許愿機會弄明白許愿機的一些機制：

　　偽裝信徒是為了安穩(wěn)這位怒氣沖沖的大魔，給接下去的談話制造機會；

　　進獻獵物則是信奉巴菲門特的邪教徒們的傳統(tǒng)血祭之一，供奉蝙蝠也是在為自己的“虔誠”信徒的人設再做上一層偽裝。

　　同時進獻蝙蝠也是一次試探——試探巴菲門特能否干涉許愿機外的空間！剛剛許愿機的金光對巴菲門特化身的攻擊，只證明被釣出來的強大存在無法對小云龍造成傷害，但這還不夠，他還需要進一步了解清楚許愿機對這些強大存在的束縛力度到底如何。

　　至于許的愿望為什么是一個六環(huán)的“兇暴化啟蒙術”？這純粹就是隨便許了個應景的無風險愿望。

　　首先七環(huán)的有限許愿術換六環(huán)通用學派法術在許愿黑話中屬于0風險愿望，其次選擇的“兇暴化啟蒙術”，則是為了契合巴菲門特具有的“野獸”權能，使愿望有跡可循，顯得偽裝更真實。

　　至于本次許愿的用途和成功與否，則早已不在小云龍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能用一次許愿機會就把許愿機的機制弄明白，也算不上浪費。

　　“……………”

　　意料之中的，巴菲門特被許愿機的金光束縛，絲毫不能干涉外界空間。祂沒有按照正常的血祭流程吸收蝙蝠的血肉，攝取其靈魂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但小云龍沒想到的是，其實在小云龍說出愿望的瞬間，巴菲門特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專屬于許愿類法術的氣息，同時祂還模糊感受到，這個許愿法術的祈求對象就是祂自己。

　　和機子外的小云龍一樣，機子里的巴菲門特也明白了些什么。

　　不等小云龍繼續(xù)試探，在許愿機內(nèi)，巴菲門特的化身極為果斷伸出粗壯的手臂，用手指了還在趴著的雛龍一下

　　“汝之愿，吾允之?！?p>　　說罷，許愿機周身的金光一閃，小云龍頓時感覺一股龐大而混亂的力量在意識海中出現(xiàn)，并快速凝聚成了一個玄奧的立體法術圖案。并且，許愿機內(nèi)的巴菲門特化身被金光牽引著，重新墜入下方的微縮宇宙中。

　　臨走前，巴菲門特平淡地望了小云龍一眼，最后留下了一句話：

　　“神秘的儀器，有趣的小龍。還有，小家伙，你剛剛的偷笑我都看到了，下次騙人前先多鍛煉下演技吧！”

　　聽到巴菲門特的嘲弄的話語和臨走前最后的那抹平淡目光，小云龍這才反應過來，是人是狗都在演——原來心機婊不止自己一個！那位看起來一直在無能狂怒的深淵領主之前也一直在演戲，祂根本不在乎自己那看似虔誠的拙劣演技或那幾十只可憐蝙蝠的弱小靈魂，祂真正在意的不過是一個脫身的機會。

　　巴菲門特的思路也很清晰，賜予一次六環(huán)法術就能換回一具化身的安全回歸，這筆買賣簡直血賺。

　　小云龍麻溜地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這次是不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作為一名資深dnd玩家，他很清楚，化身的回歸也意味著此間記憶的回歸。自己以及自己這臺神奇的許愿機恐怕是正式進入了一位深淵領主的視線，其中利弊可就不好評說咯。

　　“第一次許愿就整出個幺蛾子，真是晦氣！你這只臭牛頭，希望以后再也不見！”小云龍惡狠狠地揮了下拳頭，對著空氣罵到。

　　確定這位心機深沉的獸之主君已真正離開后，小云龍暫且沒有理會獲得的“兇暴化啟蒙術”，而是死死地盯上了許愿機里的微縮宇宙，緩緩自言自語道，

　　“能呼喚到角之魔王巴菲門特，這片星空中必定有深淵的存在……那么里面的某顆耀眼星辰應該就是“托瑞爾”（注1）了吧。”

　　小云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穿越的這片土地絕不是費倫（注2）了咯……那么，我究竟身處何方？”

　　一時間，思緒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