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陸綿綿下了班回到公寓，才貼上面膜，準(zhǔn)備休息一會兒，門鈴就響了起來，她從貓眼看清了來人才打開門。
幕天鑫面前呈現(xiàn)出一張貼著面膜的臉，他倒是沒想到會碰到陸綿綿隨意的這一面。
他道：“陸小姐，《何去何從》的殺青慶祝會，你能否幫我弄來一張請?zhí)?？?p> ……
陸綿綿藏著掖著問了一大圈的人，仍是沒有找到請?zhí)?p> 她細想，一個與警界不沾邊的聚會，幕天鑫竟要去，想來這個晚會不簡單，要是鬧出命案……所以，這個請?zhí)且欢ㄒ降摹?p> 無奈，在拖了很多關(guān)系依舊找不著的情況下，陸綿綿打算將自己的給他。
她想，不管怎么說自己也是陸氏經(jīng)理，身份在這兒，沒有請?zhí)蟾乓膊粫婚T衛(wèi)攔著不讓進吧。
殺青慶祝會的當(dāng)天，陸綿綿確實想要挺直身軀走進去的，但看到前面一個人忽然因找不到請?zhí)粩r在了外面，她就打退堂鼓了。
那個人她認(rèn)識，是陸氏董事會成員中頗有聲望的王董。
他都被攔了下來，那……
陸綿綿本堅定的腳步換了個方向，走向了遠處，火急火燎地朝四處望了望，那模樣像極了在等人。
過了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沐浴著陽光而來。
身姿挺拔，腳步穩(wěn)正，即使被墨鏡擋住的臉依然透著剛毅冷峻，一襲風(fēng)衣穿在身上，隨著腳步，下擺搖晃許許，簡單的衣裝愣似穿出了天王巨星的味道。
那墨鏡折射著太陽光，點點閃到了陸綿綿的眼。
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確實看愣了很多秒。
她以為幕天鑫那公正無私、冷峻而少有表情的臉是只適合穿上軍裝或冷色系列的衣服的，不成想，他倒是個衣架子。
幕天鑫走近。
她似乎能透過墨鏡看到他那黑眸，她能感受得到，幕天鑫也在看她。
陸綿綿沖他彎唇一笑，算是打招呼。幕天鑫也沖她點了點頭，當(dāng)作回應(yīng)。
在陸綿綿的視線中，只見幕天鑫走近門衛(wèi)，從衣兜里拿出了大紅的請?zhí)?，那門衛(wèi)恭恭敬敬地拿過，看了起來，嘴巴同時也在動，似在說些“歡迎”之類的場面話。
“喲，這不是陸氏的大小姐陸綿綿嗎？”
陸綿綿轉(zhuǎn)過頭看向來人，迎面而來的是一男一女。
女的名叫陳嬌，是她打初中起直到現(xiàn)在的死對頭。就在一年前，陳嬌結(jié)婚了。旁邊的那個男的應(yīng)該是她的丈夫。
“怎么不進去呢？難不成，《何去何從》的請?zhí)麤]有發(fā)給你？”
聽到請?zhí)?，陸綿綿斂了斂神色，“怎么可能？再說了，我們陸氏主辦的場子，沒有請?zhí)?，我依舊可進！”
“喲！是嗎？”陳嬌挑釁的眼神似能把陸綿綿盯出一個洞來。
當(dāng)然，她不會以為作為陸氏經(jīng)理的陸綿綿沒有請?zhí)?，畢竟正如陸綿綿所說的，橫著走進去，大概都沒有問題，只是……她只是想找找對方的不快罷了。
那邊的爭吵一句不差地落入幕天鑫的耳里，他看著已經(jīng)被工作人員遞回手里的請?zhí)?，若有所思?p> “那你等誰呢？”
幕天鑫走近時，聽到的便是陳嬌這句話，待陸綿綿正要扯出一個謊時，幕天鑫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側(cè)，并伸出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
“……”看向來人，陸綿綿的話全卡在了喉口。
“不是讓你在里面等我，怎么跑到這來了？”幕天鑫隔著墨鏡看著陸綿綿有些慌亂的臉，嘴角微微上揚。
“……”陸綿綿處在死機中。
似有些無可奈何，幕天鑫環(huán)著陸綿綿往游輪走去，整個過程一眼都沒有看那一男一女。
“那誰??？”任憑陳嬌在這個圈子里打拼多年，也不曾見過這個身影，更別說有如此好的氣質(zhì)。一時，看著他摟著陸綿綿的手，嫉妒從心底瘋狂地滋生出來。
“這位小姐，您的請?zhí)?？”前不久幕天鑫剛來過，加之氣質(zhì)出眾，讓人一瞥難忘，門衛(wèi)自然記得住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陸綿綿決定了，既然按照常規(guī)行不通，那她就來橫的。
“呃……”聽著陸綿綿說話的語氣，門衛(wèi)想，他得準(zhǔn)備叫幾個幫手了。
“陸氏的經(jīng)理，陸綿綿，”陸綿綿此刻語氣有些蠻野，“連我都敢攔，你們不想要飯碗了，是不是？”
“陸小姐，還是麻煩您出示一下請?zhí)?，您也別為難我們，我們也是按照陸氏的規(guī)矩辦事。”門衛(wèi)的臉上帶著標(biāo)準(zhǔn)客氣的笑臉。
莫無凌此時下車，正好看見門前的熱鬧。
“給你，給你！看清楚了！”陸綿綿邊說邊把一本紅色請?zhí)荒蜔┑厝酉蜷T衛(wèi)，特意避開了他柔軟的臉。
門衛(wèi)翻看了幾眼，把請?zhí)p手奉回，同時說了句“不好意思，二位，請”。
請?zhí)莿倓偁巿?zhí)時，幕天鑫從背后塞到她手里的，手快得就連離他們最近的門衛(wèi)也沒有看見。
但，又怎能躲過莫無凌的眼。
成功進入會場后，幕天鑫就放開了抱著陸綿綿的手，道了聲謝后，走入人群中。
按照流程，由導(dǎo)演、主演等上臺恭祝圓滿收官。當(dāng)他們宣傳完了后，現(xiàn)場掌聲鳴鳴。
這次到場的人，除了《何去何從》臺前幕后的人物，陸氏的重要人物之外，還有合作贊助商及他們的家人也在受邀之列，算起來，足足有一千多號人。
船突然晃動了一下。
待平穩(wěn)后，大家驚慌的喧鬧聲才漸漸小了下來。
“呵呵，連大海都在慶祝我們圓滿收官呢！”
隨著這幽默的聲音響起，大家有些不安的心放了下來，一時又熱鬧一片。
陸綿綿出神之際，她拿在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碰了一下，響起清脆的碰撞聲。
她回過神，看向來人。
莫無凌舉起酒杯示意，“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陸綿綿轉(zhuǎn)動著酒把，那白色的液體隨著蕩漾，“什么？”
莫無凌：“你是變了，還是沒變？”
聽了，陸綿綿抬起眼眸看向莫無凌，他的眸中依舊漾著溫柔。
似本就沒有準(zhǔn)備等陸綿綿回答，莫無凌只停頓了半秒，馬上又道：“你是愛我，還是不愛？”
他注意到陸綿綿的瞳孔微縮，那雙水靈靈的眼睛里倒影出來的只有他的身影，隱隱約約。
莫無凌突然有種強烈的想法，他要把他的身影永遠烙印在她的瞳孔中。
愛，還是不愛？
陸綿綿的心尖兒顫抖。
“你可以不用說話，聽我說就好，”莫無凌溫柔地笑了笑，“我們幾個月前明明確定了戀人關(guān)系，但至那日賽車之后，你一直在躲我，是還在怨我拋下你嗎？
綿綿，那日我也受傷了，醒來時，他們告訴我你已經(jīng)安全無恙地辦理了出院手續(xù)，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你。
這些天你的各種怪異行為，是因為在怨我這個嗎？”
陸綿綿：“莫先生……好多事，都變了?！?p> “所以，你也變了？”莫無凌自嘲地笑了一聲，“你知道當(dāng)我遇上你的時候，我覺得何其幸運嗎？
我一直在想，等我做完這些事，我就帶你離開，離開這些有的沒的，去你一直想去的塞北，去大草原?！?p> 陸綿綿一直知道，莫無凌最會說情話，再次聽到那張薄唇吐出的纏綿之語，她的心揪成千萬片。
重生前，她確實去了一趟窮窮塞北，途中也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只是那一去，就再也沒能夠回來。
莫無凌，你最最不該的，就是在漫漫黃沙中，用那顆子彈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
7.62mm口徑，Type 54 pistol，她的死亡之槍。
隨著死亡的，還有他們之間的愛情。
他們之間隔的，不止有這些恩怨，還有生與死。
“你不該與我說這些的。”陸綿綿頜下眼眸，睫毛顫抖。
起漣漪，擾君心。
“這些是我日日夜夜想在你耳邊說的。”
……
陸綿綿酒喝多了，走起路來都有些不穩(wěn)。
莫無凌想扶著她去房間休息，被陸綿綿拒絕了，“你還有那么多人要作陪，工作人員送我就行了?！?p> 聽及，莫無凌自然沒有強求。
工作人員才攙著陸綿綿過了幾條道就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陸綿綿看得出來是挺急的事，于是問了房號，得了房卡后，就讓她離開了。
陸綿綿去洗手間吐了一番，打開水龍頭漱口時，聽到隨著腳步聲傳來的聲音：“……剛得到的消息，有人闖進來了，你們都小心著，可不能在這個點出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不清晰。
陸綿綿含了一口水，吐出去，再含一口，又吐……
幕天鑫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清醒了幾分的陸綿綿拿著房卡對準(zhǔn)門上的磁條，“咔”地一聲，門彈開了。
她盯著門牌號，一會兒過后，取下耳上小巧的銀色耳環(huán)別在上面。
不細看，不明顯。
她想起曾經(jīng)對幕天鑫說的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很聽話的小女孩，她的成績優(yōu)異，行為得當(dāng)，是父母的掌中寶，老師的三好學(xué)生，同學(xué)間的翹楚。但她后來遇上了一個不討喜的人……可這個小女孩就是喜歡上了他。因為家人反對，所以他們無法像正常的情侶那樣約會，于是他們想了一個辦法……女孩的工作不穩(wěn)定，住的地方經(jīng)常更換，但她總會申請一個單人宿舍，然后每晚會在門牌上別上一顆不起眼的小飾品。這是她和男孩的辦法，這樣，男孩就不會認(rèn)錯了門。
陸綿綿一進屋，不久，就有人送來了醒酒茶。
下墊面的氣流從陸地吹響海洋，使得夜晚的大海不太平，海浪會時不時掀起，拍打著窗戶，風(fēng)把窗簾吹得高高的，將朦朦朧朧的月光引入屋內(nèi)。
船身搖搖晃晃，因為有之前的經(jīng)驗，所以此刻的陸綿綿倒不太怕了，只是頭晃得有些暈。
她趴在窗戶上，感受風(fēng)從臉上刮過，緩解著大腦的昏脹。
視線內(nèi)，燈塔點亮起一盞灰茫的燈，為歸海的漁人照亮歸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