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震動了幾下,她拿出來一看。
“你下樓了?”
“我就是逗逗你,不要生氣?!?p> “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宋煙看了以后,心中倒是沒有氣,只有無力。她已經(jīng)被影響至此,某道防線大概率已經(jīng)失守了。她坐在樓梯上,看著屏幕上的消息,也不知道該回什么,是該罵他一頓,還是要懟他幼稚,更或者是不理。
她把頭靠向了墻壁,好像這就是她最后的依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夜色靜謐,月光如水,把房間暈染得非常靜好,她也不想開燈了,就這樣靠在沙發(fā)上。而她心里的嘈雜與這一室的歲月靜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更不敢開燈,她怕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是自卑還是憂慮,是留戀還是果決。
這般猶猶豫豫的自己,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將手機(jī)扔到一旁,強(qiáng)撐起自己去洗洗睡了。
祁陽一直都沒收到她的回復(fù),心道這玩笑莫不是開大了。他也覺得自己這行為很幼稚,可是發(fā)出去了才知道后悔,后悔著就來不及撤回了。他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誠懇道歉,可他也有些怕聽到她失望的語氣。祁陽忍不住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很后悔自己為何這么幼稚!本來年紀(jì)就比她小了,如果行為上要是還那么幼稚,說不定就會被嫌棄。
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他認(rèn)命地要點(diǎn)開通話記錄準(zhǔn)備撥打了,手機(jī)突然震了一下:晚安,早點(diǎn)睡,今天太累了。
他忍不住輕呼了口氣,發(fā)了個晚安的表情才把手機(jī)放下。
總算是有驚無險。他躺在床上靜靜看著天花板,回想之前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吃飯,互懟,玩耍,他都能清楚地回想起她每個小表情,每個狡黠的瞬間,每個可愛的動作。那個時候不自知,現(xiàn)如今都是挨過時光的珍貴片段。
第二天宋煙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酸軟無力,腦袋昏昏沉沉,心道:完了。拿出體溫計一測,果然有點(diǎn)發(fā)燒。她在請不請假之間開始掙扎,最近大家都那么忙,如果她還請假,那豈不是會拖累師兄師姐他們。想到這里,她認(rèn)命起床收拾自己。
刷了牙洗了臉就出門了。
時間在她猶豫的時候已經(jīng)被消耗了,她只能盡量省略步驟以最快的時間到達(dá)實驗室。到實驗室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在了。師姐用眼神告訴她,老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她點(diǎn)頭以示知曉。
從她出現(xiàn)的那刻,有一個人就在關(guān)注她,就是甄淼。他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額頭上還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想應(yīng)該是跑步過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他不自覺地點(diǎn)開了手機(jī)的外賣軟件,并在群里發(fā)出有沒有人要湊單早飯的信息。
大師兄和師姐自然是早就在食堂吃過了,回了他不用。但某個人,遲遲沒有回應(yīng),他抬頭看了眼她的位置,只見她手撐著自己的額頭,一動不動,也沒在玩手機(jī)的樣子。他拿起水杯裝作倒水路過她身邊,只見她的耳朵很紅,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傻姑娘,病了就去醫(yī)務(wù)室啊。
他回到位置,私發(fā)消息給了師姐,告知情況,師姐表示了然。她走到宋煙的旁邊,輕輕地拍了拍她,她轉(zhuǎn)頭看了她。
她低下頭對宋煙說:“走,跟我去趟醫(yī)務(wù)室?!表樖置怂~頭一把,果然有些燙。
“啊,這樣不好吧?!彼曇粢灿行o力。
“你逞什么強(qiáng),不需要你在這里燃燒生命,走。老師問起來,三水會解決的?!睅熃阒苯影阉掀饋?,暗道這姑娘要減肥了。
宋煙昏昏沉沉地被師姐拖著往前走。
校醫(yī)告訴她要注意休息,少熬夜,則這個季節(jié)很容易感冒發(fā)燒的。宋煙無意識地點(diǎn)頭稱是,最后校醫(yī)還是建議她請個假回去休息,順手給她開了張病假條。
她看到手里的請假單,想不到以前大家都趨之若鶩的病假條么輕易地躺在自己手里,還真是有點(diǎn)不真實。
師姐看她發(fā)愣的樣子,以為她是被燒燒傻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事吧,我已經(jīng)跟三水說了,他會跟老師說的。你把病假條給我,我給你帶回去,你現(xiàn)在馬上回去吃藥睡一覺?!闭f完就要抽她手中的請假單,宋煙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捏緊。
師姐一下子沒抽出來,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輩子是不是沒見過校醫(yī)開的病假條?”她能理解,大家以前為了逃課各出奇招,當(dāng)然病假條是最光明正大的那種,為了它什么演技都能用上。
“啊,我沒有,我就是有些沒迷糊,平時身體這么好,怎么就要用上病假條了?!彼行┎缓靡馑嫉厝嗔巳囝^。
“好了,拿著藥快回去吧。把條子給我吧?!彼斐鍪?,這回宋煙給了。
師姐走了以后,她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緩了一下,就起身準(zhǔn)備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就發(fā)現(xiàn)某人立在門口,還拿著她的包。
“你怎么在這?”她有些驚訝,明明師姐說他在幫她搞請假的事。
“請假的事說下就可以了,老板又沒有那么不近人情?!彼浪闹兴?。
“哦?!?p> “走吧,我送你回去?!?p> “發(fā)燒而已,我沒那么嬌弱?!彼行┦軐櫲趔@,發(fā)燒還真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病假原因。
“你就當(dāng)我借你的光一起逃課好了?!彼尖饬艘幌?,好像還真的有可能。
“想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嘛?”他看她竟然還認(rèn)真地思考了下,感覺自己高潔的靈魂都被侮辱了,語氣有些提起來。
“是?!彼裏o情地看了他一樣,就提步往回家的方向去。
“你這個沒良心的?!比诤竺孢读艘痪?,“倒也不是完全不對?!焙竺婺蔷渌螣熞猜牭搅?,她無聲地笑了笑。
“你等下我,生病了走那么快干嘛?!?p> “你很吵誒。我是病人?!彼訔壍?。
“我這是怕你生病了聽不清楚。”
“我謝謝你,你可以不必管我的,我現(xiàn)在只想回家躺床上?!彼螣熥呖鞄撞酱_實有些力竭。
甄淼走快幾步到她身邊,手虛扶了她一下就放開。
“我車不在這邊,我開車送你回去?!?p> 對哦,她竟然忘了,這貨是個有錢人。她態(tài)度瞬間就變好了些。
“對哦,我們的二師兄是個有錢人?!?p> “你倒也不必違心地寒磣我?!?p> “怎么會,你開車送我我感激不盡?!?p> 甄淼被她整得都沒脾氣了,看她有些蒼白的臉頰,想想跟一個病人沒啥好計較的。
等坐上了車,宋煙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卸掉了,整個人舒服地瞇上了,眼角還微微地上揚(yáng)。甄淼看了看她這個德行,輕輕地哧了一下,嘴上不放松,身體倒是很誠實。
“安全帶系好?!彼p輕說了一句。
過了五秒,她還是沒反應(yīng)。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一會,以為她已經(jīng)睡著了,無奈地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靠近她,待摸到副駕的安全帶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眼,看到他近距離的出現(xiàn)在眼前,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
甄淼也被她的突然睜眼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進(jìn)還是退。
兩個人呼吸可聞,四目相對,漸漸這空氣中的味道有些變化了。宋煙的耳朵不自覺紅了,他也快速起身了。
“叫你系安全帶你沒聽到,以為你睡著了,我就過來幫你了?!彼痪o不慢地解釋道,好似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他的左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攥緊了。
“哦,謝謝啊?!彼说乐x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耳根微微發(fā)紅是因為和異性的距離已經(jīng)超過了朋友的距離。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無語到了宋煙家,本身就是蠻近的。這個時候甄淼看起來完全恢復(fù)正常了。
“到了。今天謝謝你?!彼螣熮D(zhuǎn)頭看向他的眼睛,真誠地道了謝。
“回去記得吃完藥就睡一覺,不要玩手機(jī)?!?p> 她頓時品出了一種老媽子的味道,但她不能說,說了他可能會炸毛。她笑瞇瞇地朝他擺了擺手,一轉(zhuǎn)身就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來。
甄淼看著她走進(jìn)樓里,靠在椅背上,輕輕呼了一口氣出來。剛才的自己怎么跟個小年輕一樣,又不是以前沒接觸過姑娘。腦子又忍不住跑出來他剛才和她對視的畫面,他似乎還發(fā)現(xiàn)她的鼻翼有顆小小的痣,然后她的唇形竟然還挺好看的。
“打住打??!你怎么這么猥瑣了?!彼箘诺?fù)u了搖頭,似要趕走自己這些齷齪的想法。
情場老手的他,竟然因為出現(xiàn)這等對視的畫面而做的評價就覺得自己猥瑣了,這個情況恐怕連他自己都沒覺得不妥了。
回到自己房間的宋煙先直接倒了一杯水吞了藥,直接往臥室走去,把衣服一脫直接躺了上去,實在不想干其他事情了。
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可不代表其他的池水沒被攪亂。
甄淼回到實驗室,只見老板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等他。
“你去哪了?宋煙是請假了,你是去干嘛了?”語氣甚是不好。
“我去送她了?!彼矝]準(zhǔn)備隱瞞。
“這么說,你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語氣貌似更加不友好了。
“是與不是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他頭一偏,很無所謂的樣子。
師姐和大師兄聽得背后汗都出來了,兩個人都不敢亂看,怕被滅口。
“人家這么好的姑娘,你別禍害別人!”老板倏地站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你可管不著?!彼哌^來直接把老板擠到了一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吃瓜群眾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臭小子,好,我就讓能管你來管你,我不干了我!”老板氣呼呼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三水啊,你這關(guān)系戶的身份似乎已經(jīng)證實了?!睅熃阈⌒囊硪黹_口道。
“哦,是嗎,對我們單純的師妹還是保密吧?!彼隽艘粋€噓聲的動作,無所謂地笑了笑。
“那也不是不可以,這封口費(fèi)怎么算?”大師兄適時插嘴了,帶著些不懷好意。
“我保證你們的老頭子不會影響你們畢業(yè),這樣如何?”他看了看里面。
“成交!”大師兄本來每天都被為畢業(yè)論文而頭痛,得到這個保證頓時笑開了花,像放下了什么大事。
師姐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回到自己的事情當(dāng)中。
“話說既然都說開了,可否告知下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滿足下吃瓜群眾的好奇心?!贝髱熜忠荒樓笾?p> “太后的親弟弟一般稱作什么?”他不甚在意地說道。
“舅舅?”他們兩個同時開口。
“嗯?!闭珥甸_始專注自己的電腦。
他們倆好像又被震撼到了,眼珠睜得大大的。他們倆倒是完全沒有半點(diǎn)不滿或是嫉妒和不滿,別人有背景那也是別人投胎投的好,況且三水也沒有恃寵而驕,利用關(guān)系戶的身份謀取什么,反而老是把老板氣個半死,能讓他們看看熱鬧,老板真是對他沒有半絲放水,臟活累活也是照使喚不誤。而且三水之前的本科學(xué)校也很好,真的完全沒想到他有這樣的關(guān)系。
師姐和大師兄交換下眼神,示意吃瓜活動到此為止。
甄淼雖然眼睛是盯著屏幕的,可是腦子時不時回放剛才那一幕。逐漸靠近的臉龐,白皙的臉頰,若隱若現(xiàn)的痣,還有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樣子,近得似乎可以……
打住打住,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頭,為自己這種行為感到萬分不恥,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墒且坏┧⒅聊怀^五分鐘,腦子又時不時開始回放,他實在不忍其煩,把屏幕一合,站了起來,走進(jìn)了老板的辦公室。
“我要出去一趟,我身體也不舒服?!?p> “我的意見重要嘛?!崩习尻庩柕?。
他也不管他,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留下他老舅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吃瓜群眾們又默契地笑了,這日子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