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行人走到店里,坐下。
韓遂坐在哪里啜飲茶水,他開始準(zhǔn)備他的故事。
他人生當(dāng)中可悲的事情不少,但講出來只會讓人覺得他可憐,而想讓人覺得他惡心,里面需要一些藝術(shù)加工。
鐘振偉也跟著坐下,啜飲茶水,在心底想著怎么開導(dǎo)韓遂。
幾個室友也在不住的打量著韓遂。
韓遂醞釀了一下,逐漸有了思路,他開始講他的故事。
“其實我沒什么事,只是突然覺得,得抓緊時間了?!表n遂緩緩開口。
幾個室友有些迷惑的看向他。
韓遂笑了笑:“大學(xué)里面的女生其實是最好騙的,一方面情竇初開,一方面又還在象牙塔里面,還在向往愛情,很好騙的,不是么?!?p> 韓遂說著,看向幾個室友。
而韓遂的幾個室友聽到這般發(fā)言,盡皆微微皺眉。
還在象牙塔里面的豈止是那些女生,他們不也是一樣,同樣熱血未冷。
“我家里條件不好,雖然僥幸考上了一本,但是當(dāng)時稀里糊涂,選了個不好找工作的專業(yè),以后畢業(yè)了,家里沒什么關(guān)系,要么是去考公務(wù)員,慘點(diǎn),就去流水線了,這樣的我,不趁這個機(jī)會騙個老婆,說不定以后就只能絕后了。”韓遂這般說道,臉上適時的出現(xiàn)了對未來悲觀,絕望的神色。
其他幾人聽著,心中隱約有些觸動,多少有些共鳴,不過又覺得有些不對。
感覺韓遂有些太過悲觀了。
“不過,還好,我省悟的早,我現(xiàn)在才大二,還有一兩年的時間,只要我堅持不懈,總能哄騙到一個傻些的,我今天上午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什么理論,說是只要在大街上,連續(xù)詢問一百個人,就一定有愿意去開房的,當(dāng)時,我就想,原來只要不要臉,很多事情還是有辦法的,……”韓遂繪聲繪色的說道。
賣慘并不會讓人太過厭惡,但借著賣慘,來試圖把不要臉合理化,挺惡心的。
畢竟,慘兮兮的人本來就挺難看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自然會讓人覺得惡心,韓遂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他順著就編了一個小人嘴臉的故事出來。
因為跟前的都是熟人,韓遂放的很開,他的臉皮厚度也得到了空前的加強(qiáng)。
正說著,一杯茶水潑在了韓遂臉上。
“人渣?!鼻宕嗟暮攘R聲隨即響起,聲音有些熟悉。
韓遂抹了一把臉上茶水,望過去,發(fā)現(xiàn)是班里有名的冷面蘿莉,梁婭。
一米五八的梁婭樣貌精致,但滿臉鄙夷和怒視。
其實梁婭本來正安靜的和朋友一起吃干鍋,吃著吃著,韓遂一伙人來了,因為不熟,也沒打招呼,韓遂四百多度近視還沒戴眼鏡,進(jìn)來也沒看到梁婭,而稍后韓遂越說越起勁,梁婭聽的心底冒火,直接起身一杯茶水潑了過去。
韓遂認(rèn)出來人,心中自知理虧,也不敢吭聲。
扯了幾張紙巾,默不作聲的擦干臉上的茶水,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
而梁婭潑了茶水,罵了人渣,也沒再繼續(xù)鬧下去,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吃干鍋了。
韓遂幾個室友原本聽著韓遂的話語,都感覺有些哪里不對味,想要反駁,卻一時又念著照顧韓遂的情緒,便也都忍著,如今發(fā)生這般意外,卻也一時愣在哪里,加上韓遂不吭聲,幾個人最后,竟然就那樣做了石像。
韓遂倒是不在意,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任務(wù)進(jìn)度條,已經(jīng)完成零到1的突破。
“那個,菜還沒好么,我都有些餓了?!表n碩若無其事的說道。
幾個室友對韓遂這般唾面自干的臉皮有些異樣。
韓遂也察覺到了幾個室友怪異的目光。
“呵,沒什么的,男人嘛,得有些度量?!表n遂笑著說道。
幾個室友聞言,望向韓遂的目光越發(fā)的異樣,在一起睡了兩年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過這幅樣子的韓遂,這刷新了他們的認(rèn)知。
韓遂干笑了兩聲,卻是不打算在這話題上多糾纏。
“那個,我們換過一個話題,換個輕松點(diǎn)的話題,其實我初中時候,家里條件還行,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還能有幾塊錢的零花錢,就經(jīng)常去買些零食,分給一些同學(xué),然后我就變得很受歡迎,可是后來,慢慢的,我零花錢越來越少,我沒錢買零食了,然后,喜歡和我玩的人就越來越少了?!?p> “人啊,真是很現(xiàn)實的生物,連當(dāng)時還不太懂事的小孩也這樣?!表n遂感嘆。
韓遂的幾個室友被逐漸韓遂的故事調(diào)動了情緒。
“當(dāng)時,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事,就跑去偷家里的錢,去買零食,有一次偷得多了,我爸爸把我吊起來打,后來,我才知道,為什么我的零花錢少了,原來是我媽得了很麻煩的病,吃藥要花很多錢,那一次,我偷的錢,正是我媽準(zhǔn)備去買藥的錢,當(dāng)時家里本來就困頓,我媽偷偷的就不去買藥了,……”
“那一次我挨了打,我爸打我打的很兇,后來我也知道了事情真相,但我還是忍不住去偷錢,不止是家里,我還去偷班里同學(xué)的錢,當(dāng)時我們班里有個女生因為長得不好看,家里也窮,班里人都嫌棄她,那一次,我看到她文具盒里面放了錢,就想辦法偷了過來,后來才知道,那是給她姥姥買藥的錢,她姥姥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每天都要吃藥,那個女生錢被偷了,在教室里面哭,其他同學(xué)都討厭她,沒人站出來,我在邊上看著她哭,她哭了好久……”
“后來一次,我偷班里人的錢,事情鬧得很大,我怕被發(fā)現(xiàn),就誣陷給那個班里最不討人喜歡的女生,就是先前被我偷了錢,在班里哭的女生,因為班里人都知道,那個女生家里窮,所以開始翻她的書包,……”
“那個女生一直說她沒偷,一直在哭,……最后好像是輟學(xué)了,……”
……
故事很長,里面七分是真的,三分是藝術(shù)加工。
沒等韓遂把故事說完,背后的梁婭提著茶壺直接往他頭上倒,溫?zé)岬牟杷^蓋臉的澆下來,韓遂的故事終于停住了。
“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種狗屎一樣的人渣存在。”梁婭罵道。
她聽著韓遂講的故事,實在是氣不過去,太狗屎了。
韓遂抹著臉上的茶水,心底十分無語,雖然知道這家伙脾氣很爆炸,但是這也太爆炸了吧,根本就是個火藥桶,不,就是個炸藥桶,不點(diǎn)都能炸,他當(dāng)時把聚餐的地點(diǎn)選在這里,簡直就是倒了血霉了。
“那個,你是不是想要打架?!表n遂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瞪著梁婭問道。
183的身高和158之間,高下,強(qiáng)弱立判,不過梁婭氣勢絲毫不弱。
“嘁,人渣?!绷簨I不屑的唾棄到。
韓遂虎目一瞪:“我就是人渣,要你來多管閑事?!?p> “我就多管閑事,你想咋滴?!绷簨I絲毫不甘示弱的應(yīng)道。
韓遂聞言大怒,感覺再也忍不住了。
探手抓過自己桌上的茶壺,然后一把薅住梁婭的頭發(fā),提著茶壺就往她頭上倒,邊上的鐘振偉見情況不對,立馬上來拉住韓遂。
“啊!我要?dú)⒘四??!绷簨I掙扎著,尖聲罵道。
“老五,別這樣?!辩娬駛ヒ哺暗?。
“混蛋!放開小婭。”那邊梁婭的同伴也大聲呵斥,上來撕扯。
眼看著事情就要鬧大,韓遂的幾個室友也連忙上來將人分開,韓遂也沒有把人把死里打的想法,順勢就放開了梁婭,被架了出去。
而披頭散發(fā)的梁婭自然不愿就此收場,獲得自由之后,拎起凳子就想干架。
“小婭,不要這樣。”梁婭的同伴拉住她,勸到。
“我要?dú)⒘四莻€人渣,你們不要攔我?!绷簨I大聲的喊道。
韓遂心知自己闖了禍,有些想要跑路,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感覺自己沒做錯。
起先對方潑茶水,他念著之前求婚的事情,確實是自己不對,所以忍了,但是后面自己在那講故事,也沒礙著她什么,就算聽得不爽,叨咕兩句,韓遂也只當(dāng)是沒聽到就是,但是上來就給他頭上澆水,這韓遂就不能忍了。
這再忍下去,他成什么了?
“就這點(diǎn)本事,還學(xué)人多管閑事,打不死你。”韓遂念頭不順,喊道。
“老五,少說兩句。”鐘振偉拉著韓遂罵道。
“混蛋,你給我記著,今天的賬,我遲早會和你清算的?!绷簨I被幾個同伴拉著,依舊張牙舞爪,大聲的叫喊著,但最終被人拉走了。
而韓遂也被鐘振偉拉到了一邊,消停了下來。
一場鬧劇最后在一片混亂當(dāng)中慘淡收場,落到一個三輸?shù)南聢觥?p> 韓遂沒撈到什么好處,梁婭也落了個灰頭土臉,餐館也被攪得一片狼藉。
“娘希匹的,簡直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表n遂罵道。
“那瘋婆子一向就瘋瘋癲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辩娬駛フf道。
“那個,老板那里菜炒好了,現(xiàn)在怎么辦,還吃不?”黃杰上來問道。
“打包帶回宿舍吃吧?!表n遂想了一下,看著自己一身的茶漬,最后說道。
說著回去向餐館老板說了兩聲道歉的話,賠了餐館點(diǎn)錢,付了干鍋錢,便提著打包好的餐盒會宿舍去洗澡去了。
另一邊,梁婭回了寢室,也立馬進(jìn)了浴室,只感覺越想越氣。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渣?!绷簨I恨恨的罵道。
梁婭倒不是氣被潑了茶水,她主要就是氣,韓遂講的故事里面,那個女生可憐,韓遂的惡心,最氣人的就是,到最后可憐的人輟學(xué),而惡心的人坐在自己邊上侃侃而談,這一切都讓她有一種生理上的反胃,心理上的難以接受。
而其實,事實上,韓遂小時候確實偷過錢,也被他爸吊起來打過。
但是他媽生病是藝術(shù)加工。
偷家里錢,被老爸吊起來打,在韓遂看來是可悲的事情。
至于偷了老媽買藥的錢,則是為了讓他看起來惡心,而進(jìn)行的一定藝術(shù)加工。
后面那個偷班里同學(xué)的錢,其實是韓遂撿到的。
但是韓遂因為一時貪心,沒還回去,不過最后看著那家伙哭的實在不像話,還是把錢還給那個女生了,還認(rèn)真道歉了,對方也原諒了他,兩人因此還成了朋友,甚至到現(xiàn)在,兩個人還有偶爾通訊。
里面可悲的部分是自己因為一己私心,而在邊上看著一個可憐人在哪里哭。
這一部分是如實的。
而為了效果,韓遂把撿加工成了偷,又篡改了結(jié)局,來讓自己在故事當(dāng)中的面目更加的可憎,至于再后面那個誣陷,也確實發(fā)生了,不過不是韓遂做的,是班上另一個女生做的,當(dāng)時韓遂邊上急的要死,但不知道怎么辦。
里面可悲的點(diǎn)是他看著朋友被人冤枉,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說些車轱轆話。
里面他看著女生被人誣陷,但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沒做,最后只能假惺惺的說些安慰的話語,這些是沒變的,而為了效果,韓遂通過一些藝術(shù)加工把事情事情挪到他自己身上來了,把他自己變成了他誣陷者。
故事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有真有假,貼近生活,來源于生活,才能打動人。
所以梁婭在邊上聽了心底火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連韓遂幾個室友,聽著,也感覺韓遂這家伙太壞了。
而其實原本韓遂在初高中還算是一個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的好學(xué)生,所以在說的時候,才能這般恬不知恥的將文藝加工過的版本說出來,畢竟都是假的,韓遂心底也沒太多負(fù)罪感,所以說的理直氣壯,繪聲繪色,他就是在講故事。
如此,在韓遂角度上來看,梁婭對他的發(fā)難,就是莫名其妙加對方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