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葉看賣祆
葉看和一梅齊齊抬頭去看,問棉襖的人是個矮壯的黑漢子。
聽口音是外地人,應(yīng)該是黎劍兄弟黎飛工地上的工人。
那人還穿著單薄的夾克,凍的瑟瑟發(fā)抖,鼻子紅紅的,苦笑著說:
“NND,能穿的俺都穿身上了,今年這雪下的也不論時候了。”
“八十吧……”葉看壯著膽子,試探著答道,她估計那人會還價五十,應(yīng)該能成交。
“好,俺要個175的號?!蹦侨藚s根本就懶得還價,伸手掏出了一百元,遞給葉看。
葉看趕緊找了二十元零錢給他,三件棉襖三個號:175、180,185。
她取下175那一件,那人拍打了幾下,慌忙就穿在了身上,長長地出了口氣,滿意地走了。
葉看發(fā)了半天呆,回過神來對一梅說:
“俺真笨死了,那人急等著穿棉襖呢,恁說,俺咋不知道要一百整呢?”
一梅呵呵笑她說:“還有兩件呢,你有的是賣高價、發(fā)大財?shù)臋C(jī)會。”
兩人正說著話呢,一個高胖的老頭負(fù)手走進(jìn)了店。
他眼睛偷瞄著那兩件棉襖,卻假裝先四下里閑看看,最后才伸手摸著模襖問道:“這棉襖多少錢?”
葉看打量了老頭幾眼,狠了狠心咬牙說:“一百五!”
“哎呦喂,恁賴的破棉襖,恁也真敢要價!”
老頭吃了一驚,忙松了手。
他記得去年冬天,也是這家店,那會兒是才上的新貨,要一百一件,他沒舍得買。
后來正月里處理,才五十一件,他又想著天暖和了,買了也穿不幾天,就磨磨嘰嘰地跟老板搞價四十、四十五,沒買成。
明明是去年賣剩的尾貨,現(xiàn)在居然敢要一百五?要搶人了嗎?
“恁愛要不要!俺前兒頂著恁大的寒風(fēng)去進(jìn)的貨,一百多件,賣的就剩這三件了!”
葉看滿嘴跑火車地說,一梅看她的臉,居然一點(diǎn)也不紅。
“恁就吹吧,明明是去年的尾子貨,糊弄誰呢?”老頭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葉看。
葉看冷哼了一聲,這樣難纏的自以為精明的顧客,她見的多了。
“八十賣不賣?”老頭狠了狠心問道。
葉看氣的連哼也懶得哼哼了,背轉(zhuǎn)身不搭理老頭。
“一百!”老頭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蹦出這個價。
沒辦法,他找遍了虎口所有的服裝店,都沒有棉襖,更別說185的號碼了。
一梅悄悄看了葉看一眼,葉看硬起心腸搖了搖頭。
這雪還在下,三五天進(jìn)不了貨,這兩件棉襖哪里夠賣的?不急。
老頭氣惱地摔門而去,口里嘟囔著:“奸商!”
幸好葉看沒聽見,依她的爆脾氣,若聽見了,少不了又是一場口水大戰(zhàn)。
“你也忒狠了吧……”一梅笑著說,“賣了幾年衣服,心都硬了,一身的銅臭味。”
葉看一直在家備戰(zhàn)參加招教考試,連考了幾年沒考上,心也涼了。
她輕輕打了一梅一拳說:“在商言商,該賺得賺,該賠得賠!恁不知道,剛才那老頭,跟個寒號鳥似的,為買這件襖,都來三回了?!?p> 一梅驚訝地問:“你認(rèn)得他?”
葉看冷笑說:
“天冷時慌著來買,賣一百他給八十,沒買成。挺一挺,冷天過去了。處理時五十一件,他又來買,只給四十四十五,又沒買成。今兒天又冷了,又哆嗦著來買襖,可落俺手上了!”
一梅聽了大笑說:“咱倆打個賭吧,看他今兒買不買得成?!?p> 葉看搖搖頭說:“不賭,人都走了,再來也是下回冷的時候了?!?p> 一梅笑道:“未必,我賭他今兒還來!”
“棉襖咋賣?有180的號不?”
一個小伙子披著一身雪花闖進(jìn)店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指著兩件棉襖問道。
葉看先上下打量了小伙幾眼,才慢慢答道:“有180的號,一百五一件?!?p> “好,給俺取下來吧……”
小伙子縮成一團(tuán),牙齒打著冷戰(zhàn)說。
葉看取了180那件,遞給小伙子。
小伙子付了錢,趕緊穿在身上,還高興地說:“幸虧買著了,不然要凍僵哦?!?p> 葉看也笑笑說:“恁運(yùn)氣好,晚點(diǎn)來可就沒了?!?p> 小伙子緊了緊棉襖,走了。
“還剩這一件了……”葉看興奮地說。
“今天要賣完呢,”一梅說,“你就瞧好吧。”
正說著,高胖老頭扭捏著推門走了進(jìn)來,看見只剩下一件棉襖了,忙摸著看了看號碼,正是他要的185的號。
他心里暗暗吁了口氣,這是幸運(yùn)呢還是不幸?
葉看故意不搭理他。
他自己取下襖,拍打了一陣,又抖了幾抖,穿在身上,然后默然掏出了一百五十元錢,遞給葉看。
葉看卻不接錢,撇撇嘴幸災(zāi)樂禍地說:“對不住啊,才又漲價了,二百,少了不賣!”
老頭心里那個氣啊,真想脫了襖一扔不買了,然而,但是,太冷了啊!
他呆呆地站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心里默默念叨著:命要緊!命要緊……
怪誰呢?該出手時不出手。
他重又遞給葉看二百元錢,從牙縫里又蹦出兩個字來:“奸商!”
這回葉看和一梅都聽見了。
葉看看在兩張毛爺爺面子上,懶得和他計較,冷笑著回敬了他一句:“寒號鳥,老寒號鳥!”
“啥鳥?”老頭揣測到?jīng)Q不是好話,但又弄不明白寒號鳥是個什么玩意兒,不由得問道。
“好話不說二遍……”葉看哈哈笑著說。
“恁個奸商,還能說啥好話?”老頭忿忿地說。
“快走吧,雪又下大了,再不走,棉襖又要漲價了……”葉看笑的彎下了腰。
“給了錢就是俺的了,恁想的怪美!”
老頭不服氣地回答說,又拍了拍棉襖,怪暖和的。想想,二百元呢,平白挨了宰,心口又隱隱作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