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趕快回家吧,奶奶快不行了!”樹根跟爸爸打著電話,說時(shí),眼淚已經(jīng)在臉上流淌。
晚上,陳旺海帶著妻子趕回了梅坊縣老家。
“老娘啊,您怎么一下子病得這么嚴(yán)重???”陳旺海哭喊道。
他趕緊坐上床,把老娘的上半截身子抱了起來,伸出手臂將老娘的脖子和頭部托在臂彎里,讓老娘的呼吸順暢一些。
望著母親奄奄一息,呼吸急促,行將離去的身影,陳旺海泣不成聲。
“老娘辛苦一輩子了,我也沒有在她身邊孝敬,唉!”陳旺海淚流滿面,后悔不已地說道。
小云用湯匙給奶奶喂了一點(diǎn)溫開水。
“奶奶,您很難受嗎?您再看看我們吧!”樹根流著眼淚對奶奶說道。
奶奶微微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樹根和小云。
這時(shí),老人喉嚨里涌上來一口痰,堵住了氣管。她劇烈地喘息著,咳嗽著,喉管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娘!娘!”陳旺海大聲地呼喊著母親。
“奶奶!奶奶!”小云呼喊道。
“奶奶!我的奶奶!”樹根哭泣地喊道。
老人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然后睜開眼睛,微微抬起頭來,上氣不接下氣,極其吃力地尋找著什么。
大家的神經(jīng)高度緊張,圍著老人,屏住了呼吸。
“老娘啊,您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嗎?”陳旺海顫聲問道。
老人費(fèi)力地抬起枯樹枝一般的手,指向樹根和小云,眼睛停在半空中,一眨不眨。
眾人不解其意。
“老娘是在說樹根和小云呢!”周梅香快人快語地說道。
“老娘,您是指樹根與小云的婚事嗎?”陳旺海問著母親。
老人看著空中,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了兒子的問題。
這時(shí),老人喉嚨里又涌上來一口痰,只見她張口嘴巴,痛苦地發(fā)出窒息的聲音:“呃,呃,呃!”。
一陣激烈地掙扎之后,老人一動不動了。渾濁的眼睛對著一個方向睜開,沒有任何反應(yīng)。頭向一側(cè)慢慢倒去。
“老娘!老娘!老娘??!”陳旺海大聲呼喊,嘩啦一下子哭出聲來了。
小云呼喊著奶奶,撲到奶奶身上放聲痛哭起來。
“奶奶!奶奶!”樹根抓住奶奶的手,嚎啕大哭。
周梅香沒有忍住眼淚,加入到哭泣的隊(duì)伍中。
“望海呀,你娘生前沒有看到樹根與小云的婚事,在她死后,趕緊給兩個年輕人舉辦婚禮吧!趁著你娘還在這里,讓她看到樹根和小云的婚禮。這是對老人最大的孝敬呢!讓她不帶遺憾地走吧!”
喜山大叔趕來了,給陳望海提了如此建議。
“這樣能行嗎?”陳旺海遲疑地問道。
“怎么不行?我們村里的風(fēng)俗習(xí)慣都是這樣的呀!黑白喜事一起辦!”
喜山大叔,劉大嫂,鐘大嬸等村民,紛紛協(xié)助陳旺?;I辦奶奶的喪事,以及樹根與小云的婚事。
小云坐在奶奶停放的房間里哭泣不止,樹根拿起小云的手,撫摸著。
“妹妹,莫要太傷心了。奶奶知道你很孝順的,不哭??!”樹根紅著眼睛,含著淚水,勸慰著小云。
“我對不起奶奶!沒有為奶奶做過什么呀!嗚哦,哦,哦!”
小云哭得特別傷心。
“從小到大,奶奶都對我特別好!舍不得打我罵我,把最好吃的東西留個我。我不能沒有奶奶呀!嗚哦哦哦哦,奶奶呀!我的好奶奶、、、、、、”
小云哭得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樹根趕緊抱住痛哭不止的小云,自己也哭聲不斷。
淚水沖擊著小云對奶奶的回憶,越是哭泣,越是感覺到生離死別帶來的剜肉般的疼痛與不舍。
小云經(jīng)歷了謝廠長事件之后,逾越了人生第一道坡坎,懂得了什么才是最可寶貴的情感!
奶奶臨終前的遺愿,深深刺激和震撼著小云的心扉。
為了滿足奶奶的遺愿,為了對得起樹根哥哥十八年來對自己的恩重如山,她決定嫁給樹根哥哥。
當(dāng)陳旺海私底下征求小云是否愿意嫁給樹根時(shí),小云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爸爸,我愿意!”
陳旺海激動地一把抱住女兒,親了親她的額頭。贊美道:“我就知道我的寶貝女兒是深明大義的好孩子!”
奶奶的喪事辦完后,緊接著舉辦樹根與小云的婚禮。
四月的鄉(xiāng)間,隨處可見鮮花朵朵,綠樹婆娑,陽光燦爛,小鳥歡啼。
小云的心里也早已變得明亮起來。
原來被楊娟娟玷污的天空,已經(jīng)風(fēng)輕云淡。此前的身心俱疲,萬念俱滅,也被樹根的溫情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了。
想起樹根哥哥為了自己的任性,生過多少氣,受過多少委屈。小云心里非常懊惱。哥哥從小就對自己疼愛有加,那樣寸步不離地保護(hù)著她,呵護(hù)著她!
在跟謝明熙交往之初,哥哥就極力反對,可是,她并沒有聽進(jìn)去哥哥的半點(diǎn)忠告。若不是被謝明熙老婆傷害得體無完膚,撕心裂肺,說不定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陷越深,越來越不可收拾。
樹根哥哥對小云不計(jì)前嫌,依舊用溫暖的懷抱接納她,關(guān)懷她,給她一個充滿溫馨幸福的小家。小云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哥哥火焰一般的愛情,大海一樣的深情。
小云那烏云深鎖的心靈逐漸被打開了。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哥哥說,可是卻又說不出口。
那天,在一家大酒店里,隨著鑼鼓鞭炮齊鳴,在司儀熱情的主持和運(yùn)作下,樹根和小云穿上了帥氣漂亮的結(jié)婚禮服,胸口戴著鮮花,在婚禮臺上,聽從司儀的指揮。
“一拜天地!”年輕盛裝的男司儀高聲亮嗓地喊道。
樹根和小云站成一排,雙掌合攏,鞠躬彎腰,對著天地行使拜禮。
“二拜高堂!”
樹根和小云面朝臺上站著的陳旺海和周梅香,雙掌合攏,鞠躬彎腰,行使拜禮。
陳旺海淚眼汪汪,與周梅香站在一起,接受著樹根和小云的拜禮。
陳旺海永遠(yuǎn)都忘不了,18年前,一個春天的傍晚,在汽車站附近的人行道上,一棵樹下,幼小的小云穿著粉色連衣裙,在草地上睡著了、、、、、、
現(xiàn)在小云長得亭亭玉立,穿著潔白的蕾絲婚紗長裙,頭上插著一朵粉色的玫瑰鮮花,胸口戴著一朵鮮紅的大玫瑰花,脖子上掛著金色項(xiàng)鏈,手臂上戴著白色鏤空蕾絲手套。
看著女兒臉上浮現(xiàn)幸福的紅暈,兩手拎著裙擺,與樹根一道給他們行使拜禮。
陳旺海打心眼里激動又高興!
淚水在他面頰上涌流,多少年的夢想今朝終于實(shí)現(xiàn)了!
他在礦區(qū)堅(jiān)持了無數(shù)個日夜,忍受著親人離別的痛苦和心靈上的寂寞,即使在命懸一線的礦難中,也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兒子樹根穿著深藍(lán)色的新郎官的西服,臉上浸透著幸福之色,與小云一起,在他面前彎腰行使拜禮,讓他感受到生活多么有滋有味!不久就可以抱孫子了,生活將會越來越好。
感謝上蒼?。〗o他送來了小云,送來了兒媳婦,送來了人丁興旺!陳旺海幸福地哽咽起來。周梅香也是淚眼汪汪。她深愛著丈夫,深愛著丈夫的家人。她悄悄地從口袋里掏出手絹給丈夫擦拭淚痕。
“夫妻對拜!”司儀在高聲大嗓地指揮著。
樹根和小云面對面鞠躬彎腰,行使拜禮。
“新娘,我問你,不論他是貧窮還是富裕,無論他是疾病還是健康,你都愿意嫁給他嗎?”司儀一字一頓地詢問小云。
“我愿意!”小云脆亮亮地回答。
“新郎,我問你,不論她是貧窮還是富裕,無論她是疾病還是健康,你都愿意娶她為妻嗎?”
“我愿意!”樹根大聲地說道。
“好,現(xiàn)在,我們請新郎給新娘帶上結(jié)婚戒指?!彼緝x手握話筒,熟練地指揮著婚禮儀式。
身穿深藍(lán)色西服,打著紅色領(lǐng)帶的樹根,從司儀遞過來的首飾盒中取出金光閃閃的戒指。然后,表情肅穆,手捧戒指,面對著小云,單膝跪下。
小云微笑著伸出左手手指,讓樹根將戒指緩緩戴上。
臺下的貴賓席里,親戚,朋友,同事,鄰居們,爆發(fā)出熱烈歡快的掌聲。
“太好啦,終于喜結(jié)良緣啦!”
“陳旺海有福啊,撿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兒媳婦!”
“好人有好報(bào)??!活在世上要多做好事善事??!”
雨點(diǎn)般的掌聲響徹整個酒店大廳,贊美的話語從人們心靈里紛紛涌出。
在司儀的帶領(lǐng)下,兩位新人端著小酒杯,走進(jìn)宴席大廳中,給每一位客人敬酒致意,以示衷心的歡迎和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