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茯苓的死
“砰。”一盆水就這么潑在九葉的身上,她手腳被捆綁,整個人蒙著臉,眼神一片漆黑,屋里好像有幾個人在走動,聲音很輕,耳朵里還能聽見一些風聲。
“咯吱。”門被關上了,黑夜里趨于平靜,她著急的各種摸,因為手腳都被綁住了,她學過一些基本的逃脫,不停的掙脫,繩子感覺有些松脫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把手松開,拿掉眼睛上的黑布,這個屋子還是很暗,應該是皇宮里不知道哪的破屋子,里面有些干了很久的血跡。
她將腳松開,慢慢的走到了門口,沒有聽到什么響動,頭順著門口的縫只看見了一個站在那的太監(jiān),看身形不高,估計年紀并不大。
九葉活動了筋骨,將門縫打開了多一些,只看見一個蕭條的院子一角,這間屋子應該是專門為了私刑,觀察四處無人,她悄悄走過去,趁其不備用力打暈了。
雖然她不會武功,但是最基礎的這么多年還是訓練了,她快速的跑出院子,皇宮的小道太多,這個路根本就沒有來過,她一路往前跑,還沒有到熟悉的地方,就見到了熟悉的人。
一身朝服的李鈺和一位年過半百的朝臣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她顧不得其他里面跑過去跪下。
“魏王,我家郡主出事了?!?p> 旁邊的老者要是仔細的看還能在眉眼處依稀看見皇后的影子,這是北晉丞相魏寫書。
他眼神嚴厲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李鈺未來得及回她,聽見一句。
“魏王,老朽還有問題要請教你,走吧?!?p> 看的出來他是九葉說的是誰,稱得上郡主的又和魏王有關系,自然只有河清郡主安晚羨。
李鈺停頓了一下,隨后說了句:“今日算了吧,改日我再和丞相一聚。”
九葉松了口氣,她真的害怕魏王會放棄郡主,魏寫書沒有說什么,哼了一聲就走了。
“起來說,阿晚如何了?!崩钼暤穆曇魩е?。
皇宮里出了事,很不容易及時得救,因為很多地方根本進不去,他還是個男人,整個皇宮只有皇上才能暢通無阻。
九葉起身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現(xiàn)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后和魏冉一定是知道的。
李鈺的手捏的很緊,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必須要盡快娶她過門,否則現(xiàn)在名不正言不順很容易耽誤事情。
他快步往來的地方走,九葉跟在后面,他的步子越走越快,腰間的玉佩叮當作響。
九葉突然停了下來,李鈺察覺到以后回頭望了她一下。
“魏王,這條道是我郡主被抓的地方?!?p> 李鈺皺眉,這條路是通往靜妃的淑湘殿,但是淑湘殿再往西側(cè)就是太子平日在皇宮休憩的塵染閣,今日是初七,太子要去看靜妃。
李鈺就一瞬間的猶豫,他講玉佩拽下來遞給九葉說:“拿著我的玉佩去找齊貴人?!?p> 這是他第一次運用自己的關系,不到萬一,他絕不會這么暴露自己。
他往太子的塵染閣去,外面沒有守衛(wèi),這一看就很不正常,走到閣內(nèi),傳來瓷器的破碎聲。
“你別過來?!?p> 安晚羨此刻渾身沒有力氣,她拿著被摔碎的瓷器瓶一角握在手里,為了清醒她的手已經(jīng)再往下滴血。
對面的人不是太子李景,而是沒有加封為王的五皇子李元生,李元生的外衣都已經(jīng)脫掉了,只有中衣。
今日他陪著太子一起到閣內(nèi),等太子看完靜妃就一起出去。
但是沒想到安晚羨被送了進來,李元生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色,而且色的很沒有原則,皇宮內(nèi)不受寵的妃子和他都有些沾染,皇帝年邁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
而且在太子閣內(nèi),他也不怕,大不了讓太子解決。
腦袋已經(jīng)暈乎了,她覺得自己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亮出一道白光。
她依稀看見了李鈺,他走進來的時候李元生一瞬間的猶豫,然后立馬拿上衣服要跑出去。
一面摟著安晚羨,他講身邊的瓷瓶很準確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力道大的驚人。李元生覺得自己在顫抖,他是知道魏王的名頭,這幾年李鈺很受寵愛而且懲罰犯人鐵血手段。
如果他真的要對自己下手,他都不知道太子會不會幫他,若是以前的事情被扒出來,真是背死了。
李元生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昏頭了,竟然敢碰安晚羨。
“阿晚?!陛p聲的呼喚,安晚羨眼睛還沒有全部閉上,她迷離的看著他,嘴角都已經(jīng)笑不出來。
攔腰抱起,李鈺沒有看他一眼,但是李元生后背正在隱隱作痛。
安晚羨此刻失去了自己的意識,那個藥效開始揮發(fā),她整個人昏昏沉沉,任由李鈺抱著。
而皇后一行人正好來到了靜妃附近。
太子出門和靜妃告別,就見一群宮眷浩浩蕩蕩的過來,靜妃皺著眉頭,平日里她很少和后宮妃子走動,皇后一過來,她就知道準沒好事。
太子生的一副沉靜的模樣,書生氣很重,沒有什么心眼,他雖然很疑惑,但是見到皇后他還是行禮:“皇后?!?p> 皇后只是比他大了幾歲而已,笑著說:“太子。”
一旁的魏冉很奇怪,太子在這,那安晚羨送進了塵染閣還有意義嗎,豈不是壞了規(guī)矩。
但是皇后心想,只要這件事情讓魏王日后產(chǎn)生隔閡就好。
齊貴人很懂眼色,她看見那么多人,還有皇后,她帶著九葉繞到了后面走到塵染閣,李鈺抱著她出來,隨后將她交給齊貴人。
“你將她帶你的閣內(nèi),別人問起來就說是無意碰見,看她難受所以帶回去找御醫(yī)看了一下。”
齊貴人和九葉攙扶著她,點了點頭,李鈺將她凌亂的額頭給整理了一下,快步離開了內(nèi)宮,他的身份不能在這出現(xiàn)。
“郡主,郡主,你好些了沒有?!本湃~替她擦拭手,剛才太醫(yī)來過了說是無妨,過一個時辰就能恢復。
齊貴妃端著湯藥進來,她輕聲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九葉起身鄭重的謝她:“多謝貴人出手相救,若非如此,我家郡主怕是名譽都要毀了?!?p> 齊貴人也不邀功,聲音淡淡的說:“不必,我魏王的手下,自然要聽命于他?!?p> “水?!卑餐砹w此刻有些蘇醒,口渴的不行,九葉將湯藥吹了吹送到她的嘴邊。
喝完了以后,她好了許多,有些轉(zhuǎn)醒的看見九葉,聲音很虛的問她:“幾時了。”
“未時?!甭曇羟謇溆趾苣吧?p> 她抬頭一看,是曾經(jīng)在宴會見過的齊貴人,突然她想到了文案查到的東西,眼神暗了暗,語氣一般的說:“多謝貴人?!?p> 齊貴人自然知道她態(tài)度并不熟絡,因此點了個頭就出去了。
“郡主,你好些了嗎?”安晚羨點點頭,掀開被子要起身。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換過了,九葉扶著她說:“郡主何不再休息會。”
她搖著頭,神色冰冷的說:“我今日下午約了人去西環(huán)樓。”
西環(huán)樓是安家的家產(chǎn),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安晚羨收集消息的地方,她今日要約見一位重要的人,而且這個人脾氣很怪,她若是遲到了,以后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到這,她覺得今日毀壞名譽根本只是順便,最重要是不讓她見這個人,說明這件事被泄露了,而這知道和安排這件事的人是茯苓。
一想到,她覺得心疼,茯苓和九葉、白芷都是一手培養(yǎng)的,茯苓因為貌美所以一向是專門訓練美女用于各世家。
怕是她不知道被人迷了心,果然當初不該手軟。
九葉知道此事一定不小,攙扶著她出去,還想給齊貴人說一聲,但是安晚羨卻說:“直接出去即可。”只能作罷,一路攙扶著她。
等到了外面,路有些不熟悉,一個女使從貴人的閣內(nèi)出來,她神色平常的說:“郡主請隨我來?!?p> 她腰間的玉佩是李鈺訓練的暗衛(wèi),她示意九葉跟著她走。
七拐八彎以后,來到一處平日不用的宮門,女使說:“郡主,外面?zhèn)浜昧笋R車。”
說完這句話,行個禮,她就直接走了。
門被侍衛(wèi)打開,宮門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駕了過來,想必是李鈺專門安排好的。
“西環(huán)樓?!?p> “駕,駕,駕?!?p> 西環(huán)樓位于一處很特別的地方,既算得上人來人往,又算的上人煙稀少,因為它靠近城門西處的安巷,幾乎沒有人走,但是它的后背確實最熱鬧的南巷。
安巷是封閉的,而且西城門幾乎沒有人走,它通往的是人跡罕至的樹林,而茂密龐大的樹林不知道到底通往何處。
“主子?!毙《娝M來,彎身請安晚羨的禮,隨后一邊走一邊說:“二樓最里面的那間,來人了?!?p> 她點點頭,九葉并沒有跟著她上樓,因為規(guī)矩而言所有人不能跟著主子上去。
“你去把白芷叫來。”上樓前這是安晚羨交代給九葉的事情。
樓上最里間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身穿破衣,可是身子筆直很是傲然。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腰間玉佩的聲響,和當初聽到的一模一樣。
他沒有回頭,這間屋子很保密,而且四周都做了隔層,外面是任何聲音都聽不見的,安晚輕輕推開門,見到了他。
她心里松了口氣,比約定的時辰晚到了一刻鐘,她在對面坐下。
男子看了她一眼,就沒有移開眼睛,那雙眼睛和當初看的一模一樣,但是卻沒有了當初的光彩,眼睛里更多的計謀還有沉穩(wěn)。
那個年少的姑娘長大了,他語氣平靜的說:“安姑娘?!卑餐砹w舒展的笑了一下,回他:“軒轅公子?!?p> 當年父親救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臉,棱角分明很是年青。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了,她當年還是個小丫頭呢,果然軒轅公子名不虛傳。
“不知道安姑娘為何事?”
父親救下他以后,他曾經(jīng)承諾可以幫安府一個忙,此刻安晚羨正是因為這個事情。
“軒轅公子這么多年游走四方,不知道是不是累了?!?p> 軒轅琛眼睛清澈的望著她,雖然安晚羨臉帶笑意,并且非常真誠,但是他從這個小姑娘身上察覺到了陰謀。
他的思緒回到了當年,安碩救了他一命,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安晚羨,那個明媚的小姑娘在院子玩的如此開心。
可是他被救下以后一點都不開心,因為他在安碩的周身看見了黑暗,一種蔓延的死亡氣息。
不久后安碩戰(zhàn)死沙場,他也曾偷偷在安府懷念過。當時門口掛著白燈籠,小姑娘一身白布,眼神堅硬,她好像在等回家的父親。
如今這么多年,她雖然沒有那么清澈無憂的眼睛,但是也有一些光彩了。
不知道這個光彩能堅持多久,他眼睛比起剛才有些笑意。
面對安晚羨的提問,他說出了心里的說法:“倒是有些累了?!?p> “不如來我西環(huán)樓吧,這里一切都給你全權操作,我要的就是消息。”
軒轅琛沒有回話,安晚羨盯著他有些忐忑,她自然也知道軒轅公子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為誰所用,但是只有他才能真的做到消息通。
茯苓本身就要撤掉,現(xiàn)如今看來,必須要撤掉了。
軒轅琛說:“給我備間房在這吧,郡主日后不必來了,我會每日派人送過去?!?p> 面上一松,她神色此刻真的很開心,她笑著說:“多謝公子?!?p> “喊我軒轅即可?!?p> 安晚羨點點頭說:“軒轅?!?p> 這件事搞定了,她下樓的時候白芷已經(jīng)候在一樓堂內(nèi)。
“晚上把茯苓帶到我院子,你也來,如果必要,茯苓不能再留?!?p> 白芷聽見這句話眉頭一皺,但是她沒有反駁,安晚羨對待身邊人一向是溫和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茯苓此刻有些忐忑的在自己買的小院子里,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敗了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她真的鬼迷心竅,愛上了魏寫書的嫡子魏黎書。
這么美好的名字啊:杖黎行歌,知書達理。
她留下兩行淚,手里握著匕首,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蝴蝶紋身,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遲早會死的。
白芷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涼透了,白芷把她輕輕的放到床上,眼睛一酸,她們都是從小長到大的姐妹啊,究竟什么樣的事情要變成這樣,她拿起桌子上留的信。
封面寫的:郡主親啟。
白芷將信帶給安晚羨的時候,她一愣,沒想到茯苓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叛變可恥,也沒有原諒的余地。
九葉知道消息的時候,很是震驚,兩個人都是一樣的神情,看完信的安晚羨將信燒了以后,眼神更加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