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以望摸著頭,暈呼呼道:“哎喲,這是哪兒???我記得……方才,我們明明在樹屋,怎么,這會兒倒躺這溪水潭邊了?”
花若懷中,靜無風(fēng)亦逐漸蘇醒過來,發(fā)覺大家或坐、或躺在地上,唯獨自己,卻是半躺在花若的身前。
靜無風(fēng)心中雖感甜蜜,且依舊坐正了身子,轉(zhuǎn)身問花若道:“正是。方才,我們不是剛進了那虛屋嗎?怎么,會在這里?”
“果然,除了韓不識同我之外,大家對虛屋的那場婚禮,沒有一絲印象?!被ㄈ粢荒樕钜獾乜粗o無風(fēng),繼續(xù)暗自想道,“為了不叫大家分心,分神,能順利通過考驗,這場大夢,不說也罷。”
花若心里雖有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句:“忘了,也好?!?p> 然而花若的心里想著的卻是:“記得,更好。”
“嗯?”靜無風(fēng)一臉疑惑。
花若輕描淡寫道:“無事,方才虛屋,大夢一場,忘了也不足為怪。原本就是夢嘛。”
靜以望聞言,好奇道:“什么夢?。课以趺词且稽c兒也想不起來了。就記得,好像是掉進什么黑黢黢的地兒了……伸手不見五指,其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就是……”花若遲疑道,“就是從那小黑屋里出來后,我們就全都置身此處了。”
“那小黑屋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藏著什么秘密?”靜以望捏著下巴,使勁兒琢磨,卻不得其解。
粉團兒撓頭道:“我雖記不得夢的內(nèi)容了,但,相信我吧!絕對不是什么好夢!”
正此時,花若感到了若夢的異樣,顯化出若夢后,那顆藍色的信仰之石,若隱若現(xiàn);花若見狀,一臉欣慰,轉(zhuǎn)而想起這塊寶石的來由,眉間不由得露出一股淡淡的不舍與憂傷。
一旁,韓不識看著花若,目光灼灼:“這個自少年時就一起讀書、玩耍的人,如今,看起來與那時的少年早已不同,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是一直以來都從未變過的。是什么呢?如若他一直是多年前的那個花若,那我,我還是多年前的那個我嗎?”
那邊,四處亂竄的靈孩兒和宇夏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隔著瀑布沖眾人喊道:“你們快過來??!這瀑布里藏著一處寶地兒呢!”
眾人一臉狐疑,循聲而至;就在最末一人,凡羽客的腳踏進這洞府的瞬間,洞門,毫無征兆地合上了;“嘭”地一聲巨響,將眾人嚇了一跳。
“沒關(guān)系,我們還可以直接從這瀑布處下潭,游回去就成了?!膘`孩兒一面安慰大家,一面用手指了指瀑布地下的一片空曠之處,哪知,手指伸到半路,卻是被什么東西給擋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向前。
靈孩兒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再用力,試圖將手伸直,卻未果;靈孩兒向前躥身,整個人貼在了一層類似結(jié)界的透明物質(zhì)上。
紫華伸手摸了摸:“沒用的,這也被封死了。”
靈孩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將眾人引入了“絕路”,哭喪著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原來是陷阱……害了大家了,若是我們果真要困死在這兒,你們,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阿九安慰靈孩兒道:“別急,即便是陷阱,只要用心找,也總能發(fā)現(xiàn)通達外界的途徑?!?p> 靜以望道:“對,大家都找一找吧!看是否有什么機關(guān)或者隱蔽出口。”
眾人不知的是,此時此刻,他們十三人所在之處,就好似置身于一片瀑流當(dāng)中的一滴靜水;而他們所在之處,正是“水屋”。
靜以望的話剛說完,水屋就突然開始左右晃動起來,似乎在試圖從石塊中掙脫出來。
不明所以的眾人慌作一團,阿九、馬靜、尹紅衣、凡羽客幾人,干脆嚇得跌坐在地上。后來發(fā)現(xiàn)這幾個人乃是有先見之明的,因為須臾后,整個水屋突然似水鳥湖中啄食一般,一個猛子往下驟降,滿屋一片驚呼,眾人亂作一團。
花若情急中,一把握住了靜無風(fēng)的手;兩人彼此互靠著,依墻而立。
待這水屋落定,四周的墻壁皆化作了水面,波光粼粼;須臾,這水面緩緩凝固,成了明晃晃的鏡面,人人皆被鏡印其中。但,同平常照鏡所不同的是,人人皆只可在鏡中看見自己,卻看不見他人。
每個人開始在鏡中看見由“自己”親身參與的一系列未知的事件,這一系列的事件以浮光掠影般的速度從眾人眼前閃過。
第一個快速看完自己故事的,乃是凡羽客。
凡羽客先是為鏡中的另一個“自己”所吸引,待他凝神細看之時,立于鏡外的自己,保留了一部分五官的知覺,但大部分的神識,卻都被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所吸引,被強行抽離自身,與鏡中的另一個自己融合了。
就這樣,凡羽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來往穿梭于各種場合,遇見各類人,行走于山間街巷之中,直至垂垂老矣,行動不便,臥床不起,一命歸西。
這還不算完,連自己的肉身腐爛,化作白骨,白骨被侵蝕地千瘡百孔的情境,亦是看得點點分明,清晰無比;這番殘忍露骨的真相,直看得凡羽客額上冒汗,后脊梁發(fā)涼,整個人癱坐在地。
一旁,馬靜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亦同凡羽客一樣,緊留了微弱的觀感在身,整個神識幾乎全被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所吸附過去。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與劉清野、花若一行,向鬼峰攀登,一路上各種艱難險阻,卻依舊沒有能阻擋眾人的腳步。
這一路之上,劉清野多次不顧自己的安危,救助和保護著馬靜;馬靜亦感念劉清野的這份關(guān)愛和心意。就在彼此的相互扶持之中,她與劉清野的感情,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就在馬靜初嘗到感情的雀躍和甜蜜之時,一個眨眼之間,馬靜還沒來得及細細體察,自己竟然倒斃在劉清野的懷中;畫面一閃,馬靜再次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墓碑及墓碑下的枯骨。
馬靜頹然坐地,口中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些,又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