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遠跟著人們?nèi)ベI了兩次，大米從二十文已經(jīng)漲到了五十文。朝廷限購，每家每戶一次購買三斤。
沐清遠買了十斤米就回來了，花了一吊錢買了兩只老母雞。兩個女人前后生孩子，即使準(zhǔn)備了依舊不夠。產(chǎn)婦需要調(diào)養(yǎng)身體，需要充足的奶水。為了保障兩個孩子的口糧，沐家天天燉著湯水。
張氏生的還是女孩，李氏隨后生了一個男娃。蕓娘和沐西都過來幫著照顧，張氏心情最是糟糕，她是長房，連著生了兩個女兒，她是多想為丈夫也是沐家生個男孩！
好在沐清遠從沒嫌棄，更沒表現(xiàn)什么，只是默默安慰著妻子。沐西雖然沒有切身感受，但想著祖爺爺臨行的叮囑對張氏盡心照顧著，寬慰著，搜腸刮肚想著笑話給張氏解悶。
“看看沐西為了你可費了不少心思，不為別的，就沖沐西你也要想開了，咱們又不是不能生，前面是閨女后面說不定就有兒子。就是沒兒子我也不愿，到時候咱們招個養(yǎng)老女婿是一樣的。”
“那爹娘會愿意嗎？家里鋪子還不都給老二？你甘心？”張氏道。
“爹娘都是開明的，你看爹娘啥時候嫌棄過你？鋪子的事那還是多少年后呢！以后說不定會開第二個，第三個鋪子，你覺得我老了嗎？”
張氏搖頭，沐清遠輕笑：“咱們還年輕，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別想那些有的沒得！養(yǎng)好身子咱們繼續(xù)努力！”張氏破涕為笑，是啊，這剛到哪兒？日子要往長看。
張氏整個月子沐西比誰都勤快，李氏那邊她只是去看了看，這偏心偏的任誰都看得出來。沐西知道，李氏背地里很肯定沒少編排自己，說就說去！她就喜歡祖奶奶！
沐西內(nèi)心吶喊：祖爺爺，我好辛苦?。?p> 沐青巖背了半袋糧食去給李家送信的，這是李氏的意思。家里糧食有，拿一些無所謂。
本來沐家不想給兩個孩子過滿月，這時候過滿月不是遭人妒忌嗎？你敢給孩子辦滿月酒就說明你家生活很好。
生活好當(dāng)然要接濟一下苦哈哈的百姓。你不接濟馬上就有人罵你為富不仁，喪良心。當(dāng)然世人都是欺軟怕硬，真正高門大戶他們還是不敢的，能欺負的怕是沐家這樣沒啥勢力和靠山的。
李家還是來了，來了一大家子，浩浩蕩蕩的。沐家只好盡力招待，走的時候帶著回禮。老太太嘆口氣，這不是招人恨嘛！那么多人吃不飽你辦宴席！心里埋怨兒子，更怨李家。這天上門要飯的人特別多，誰也不走，大家好像都知道沐家有糧食。
“我看到他家今天辦酒席了，給孫子辦酒席，來了那么多人，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走的時候還帶了不少呢！”
“接著砸門！他們手指縫流出來的就夠咱們吃了！”
“是啊，我兒子快餓死了！開門！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怎么辦？”沐家人一個個心驚膽戰(zhàn)，真闖進來他們只有看著，面對群狼你能干什么？
“都是二嫂家招來的！”蕓娘氣得嘀咕著。
“現(xiàn)在說這些有用嗎？”老太太點閨女。
“我去炒一袋黃豆吧！就怕這些人闖進來，那樣我們一粒糧食也別想保住”沐清遠道。
“官府不管嗎？那個夏大人怎么不來？”沐青巖道。
“城里有權(quán)有勢的多了去，夏大人也有公務(wù)，怎么可能來保護我們小百姓？”沐清遠道。
“去炒吧！一袋黃豆說不定能救人命！”老爺子道。
這天，沐家分出一袋炒黃豆。
第二天上門的越來越多，看著一張張饑渴的臉，沐清遠分出去一袋干菜混了玉米面的餑餑。
第三天沐家不敢開門了，沐清遠與老夫妻站在屋子前聽著外面巨大敲門聲。有人開始砸門了，有人往院子扔石頭。
沐西守著張氏和寶寶，李氏嚇得臉色發(fā)白。沐青巖也埋怨媳婦：“看看你家般的啥事？你就為了爭口氣要個面子惹了多大的禍?zhǔn)?？如果他們沖進來搶了家里你就是沐家的罪人！”
“我生的可是老沐家長孫，為啥不讓我娘家來？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兒子！”李氏嘴硬著。
“長孫？家沒了，命沒了，長孫有個屁用！”
“你！嗚嗚嗚——”李氏哭開了。
隔壁的趴在墻頭問能不能賣給他們一些糧食？沐清遠賣給他二斤肉干，一斤一兩銀子。賣一點是一點。外面的敲門聲和喊聲震得他們心里發(fā)顫，突然門外傳來驅(qū)趕人群的聲音。
是夏大人！沐清遠順著門縫一看，是夏明川帶著人手過來驅(qū)散流民了。沐家門終于打開了，“夏大人！”沐清遠百感交集，幾乎是熱淚盈眶。
“家里沒什么損失吧？”
“沒有，給了兩袋子黃豆，本以為打發(fā)了，誰想到人越來越多?！?p> “都知道你家還有糧食誰不來？這些流民不可一慣，賑災(zāi)的事是官府，你一個百姓能干什么？以后對他們不用心慈手軟，讓人去找我就是！”
“是，是，是！”
沐清遠裝了一小布袋肉干偷偷塞給他。夏明川道了謝接了，他后悔沒聽沐西的，家里沒存糧，一家子指望著他弄糧食，他能弄到多少？他一個月的收入都要買糧食還不夠。夏明川從沒感動這么無力！
他也想問問沐家還有多少余糧？能不能賒給他一些。想著沐家應(yīng)該也不會太多，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沐西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帶一些糧食出去賣，她手里不能沒錢，他們姐弟以后需要錢的時候會很多。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困在沐家學(xué)做菜。除非她把那些菜學(xué)會，黑白大人大發(fā)善心把她帶走。她走了剩下沐北怎么辦？愁死了！
“干菜怎賣？”
“五十文一斤，干菜出息，一把就泡一盆”
“哎呦！光吃干菜根本不抗餓，糧食貴的要死！”婦人嘮叨著。
“我有一些干驢肉，五香味，你嘗嘗”沐西看人說話，看著條件好的就拿出肉干兜售，一兩銀子一斤，不是什么人都買得起的。婦人如獲至寶，將沐西帶來的都買走了。
沐西出來一次不多帶，弄個破籃子裝點干菜或干土豆片、做好的窩頭，有時候帶二三斤黃豆，有時是一二斤肉干。東西慢慢換成銀倆被她藏起來。
經(jīng)常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沐西與一個想要奪走她籃子的男子扭打起來?！皝砣税。尳?！”
沐西呼喊幾聲后，終于盼來救星。夏明川幾下制服了被沐西撕扯不成樣子的男人笑道：“我覺得我不來你都可以趕跑這人！”
沐西笑笑，自己自從天天干活力氣是大了，上去踢了男人幾腳：“敢搶姑奶奶的東西！不知死活的東西！”
“姑奶奶，今兒算我倒霉！您饒了我吧，要不是家里實在沒吃的誰愿意干這事！”男人哀求道。
夏明川一松腳，放男子離開，“他倒是盼著我抓他進去呢！到了監(jiān)獄起碼餓不死！”
“朝廷不賑災(zāi)？”
“沒接到消息。你這是去干啥，現(xiàn)在這亂世一個姑娘跑什么？”
“去弄點錢，我和弟弟手頭緊，以前囤積了一些東西想換點錢花”沐西實話實說。
“給我吧，你要多少錢？”夏明川看了下籃子里的東西問，里面只是干菜和黃豆。
“不勞煩大哥了，我去市場賣，很好賣。”隨后想起什么問：“夏大哥家還有余糧嗎？”
夏明川搖頭，“你要是多了賣給我一些”夏明川內(nèi)心覺得跟沐西不用客氣。
“晚上夏大哥去我家，我按買進的價格賣給你兩袋糧食。災(zāi)情恐怕會持續(xù)很久，夏大哥還是早作準(zhǔn)備?！?p> 夏明川道謝，陪著沐西去市場賣了東西，看沐西進了家才離開。原來姐弟倆搬出來了，也是，就是親戚也是寄人籬下的，看來他們是缺錢，不然也不會冒險。
夏明川給了沐西十兩銀子，沐西給了他一袋黃豆，一袋面粉。一貫咸菜和一大捆干菜。沐西手里的銀子也到了三十五兩，她停止出售東西了，那些要留給他們度過危機。
臘月天寒地凍地，外面人少，沐西不敢出去，在家檢查一下沐北的字，出點算數(shù)讓他算。沒事發(fā)愁今年給幾位大神供奉什么？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沐西不敢得罪那幾位大神！
沐家一樣閑著，驢肉不是買不到，只是屠戶知道生意不好做宰殺的很少。沐家為了保住老湯偶爾也會給老客戶弄一鍋，夜里偷偷在灶房弄。做好了直接送去那幾家，他們一刻都不敢留著。就這樣經(jīng)常引來鼻子好用的在附近轉(zhuǎn)悠，伺機尋找機會進沐家。怎奈沐家有官爺罩著，他們也不敢放肆。
沐西琢磨良久想起一件正經(jīng)事，她要學(xué)驢肉餃子，現(xiàn)在不學(xué)還等啥時候？學(xué)一樣少一樣，離著回家更進一步，沐清遠一口答應(yīng)下來。他已經(jīng)把沐家姐弟當(dāng)成了自家人，學(xué)會餃子以后多個幫手。
學(xué)做驢肉餃子最主要的一個是面，一個是餡。他們用的是燙面，面和好了要醒，醒一次揉一次。要經(jīng)過這樣幾次，那餃子皮才柔軟而富有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