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的嘲笑顯然惹怒了琳瑯,它憋足了一口氣,對著千千尖聲呼嘯了一聲,千千只覺得兩只耳朵里嗡嗡地作響,什么都聽不清了。這才愣愣地止住了笑,驚恐地看著得意的琳瑯。
蘗笑著說:“我還要去趕制給奶奶的藥丸,先去藥房了。順便去看看孔繼,也不知道青蘘能不能控制得住?!彼戳丝戳宅槪χf:“看樣子得找個木匠來把門框也拆了才行。”
藿擔心琳瑯的叫聲再次刺激到孔繼身體里的蠱蟲,忙對琳瑯說:“你答應在醫(yī)館里再不尖叫,我就想辦法放你出來。”
琳瑯不以為然地看向一玥,一玥認真地點了點頭,對琳瑯說:“你真的不能再在醫(yī)館里尖叫了。醫(yī)館里有病人,你這樣叫,會影響病人休息的。”
琳瑯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滿是委屈。一玥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笑著安慰說:“等你出來了,就可以去外面玩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飛到天上,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比在醫(yī)館里自在多了。”
琳瑯歪著腦袋想了想,才高興起來,使勁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藿見琳瑯答應了,俯身從地上撿起嚇呆了的千千,指尖凝聚了靈力輕輕地按摩千千的耳洞。等千千的聽力恢復了,吩咐道:“去請個木匠來。”
千千去請木匠,藿看著琳瑯腳邊被踢翻的空籮筐,無奈何地搖頭,對一玥說:“它要是留在父母身邊,恐怕一個月都吃不到這么多莓果。你這樣喂它,難怪它長得這么快?!?p> 琳瑯的咽喉下方已經長出了長長的髯須,碧綠柔韌,仿佛春天新抽的柳絳一般。藿對一玥說:“當扈善于飛行,最特別的就是這咽下的髯須,可助它直沖九霄之上。琳瑯既然是給你當坐騎的,應該適當收斂一些野性,否則容易闖禍。給它把髯須剃掉吧?”
琳瑯聽說要剃掉髯須,哀哀地望向一玥。它不敢尖叫反抗,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玥輕捋著琳瑯的髯須,說:“哪只鳥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剃了,琳瑯會傷心的?!绷宅樢宦?,連連點頭,看著一玥的眼神更加可憐,甚至有些水汪汪的,仿佛隨時會掉下眼淚。一玥想了想,動手把琳瑯長長的髯須編成一條油綠的辮子,又繞著它的脖子環(huán)了一圈,最后用自己的頭飾固定住,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翡翠項鏈一般。
一玥笑看著自己的杰作,說:“這樣扎起來,它飛的時候用不上這些髯須,就不會闖禍了?!?p> 木匠來拆了整個門框,琳瑯才勉強從書房里擠出來。它用綠色的大腦袋在一玥懷里蹭了蹭,撲扇了兩下翅膀,就飛離了地面,又扇了兩下,就穿過醫(yī)館的大堂,飛出了丹雄石。得意自在的叫聲傳回醫(yī)館,一玥笑道:“這下天高海闊,夠它玩兒的了?!?p> 放出了琳瑯,木匠師傅又把門框裝回墻上,開始修復被破壞了的木門。找了半天,發(fā)現少了一片合頁,便問藿。藿想了想,說:“大哥剛才拿著的,說是已經嚴重變形,不能用了。大概他拿去扔了吧?!?p> “嚴重變形?”老木匠疑惑地說:“我記得這扇門的合頁是五百年前我來裝的,那是用虢山之鐵、鳳凰之火鍛煉了九九八十一日煉得的好鋼材打造的。那個材料,就是拿去做兵器都算得上是上乘,怎么可能被只當扈鳥撞兩下就嚴重變形?”說著他拿起另一片合頁展示給藿看,驕傲地說:“你看這片,是裝在中間位置上的,按理說這一片才是受力最重的位置,都好好的,少的那片是在上面的,怎么可能壞到不能用?”
藿對千千說:“你去問問大哥,壞了的合頁扔到哪里去了,拿回來給老師傅看看?!?p> 一會兒千千拿著藿扔掉的合頁回來,說:“大公子去看孔繼的時候隨手扔到病房的竹簍里了,幸好祥嫂還沒倒垃圾,還能撿回來。不過真的是變形了。”
老木匠拿著變形的合頁看了半天,奇怪地說:“不可能啊!不可能??!除非之前就已經有了傷,不然絕不可能變形成這個樣子。”
藿忽然想起一件事,對老木匠說:“最近這扇門就一直不太好用,要很用力才能關上,大概就是因為這片合頁傷了?”
老木匠仔細端詳變了形的合頁,搖了搖頭:“壞成這個樣子,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新傷哪個是舊傷了?!彼峙郎咸葑樱屑氂^察門框上安裝合頁的位置,研究了半晌,指著一處微不可見的凹處說:“這個合頁和門框之間應該被強行用力塞進去過什么東西。從殘留的痕跡看,像是什么珠子之類的東西。門框是木質的,木材在醫(yī)館內受到醫(yī)靈的滋養(yǎng),有自愈傷痕的能力,所以這個凹痕并不明顯,合頁屬金,醫(yī)靈幾乎對它沒有修復的作用,所以應該受傷會厲害一點。怪不得你說這扇門最近不好用,也怪不得這片合頁被只大鳥一撞就會變形?!?p> 一玥和千千聽說有人在門框和合頁之間塞了東西進去,甚是吃驚,忙低頭在地上尋找。但除了碎落的木屑,什么都沒有找到。
藿聽了老木匠的話,臉色瞬時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戾色。對趴在地上苦苦尋找的一玥和千千說:“別找了,不可能讓你們找到的?!?p> 傍晚時分,周允之從外面回來,正遇上藿送蘗出門。
“蘗醫(yī)生要回去了嗎?”
蘗揚了揚手里的玉盒,微笑著答道:“原來今天就該回去的,上次給奶奶準備的藥也只夠吃到今晚。現在因為找到根治醫(yī)蠱的方法,藿非讓我多留些日子。所以下午趕制了些藥丸,這就給奶奶送回去。”
藿和允之目送蘗借遁術離開后,藿問允之:“撲了個空?”
允之看向藿:“你怎么知道?”
藿回頭看了看丹雄石的大堂,自諷道:“沒想到我這醫(yī)館里竟沒有一個能安全說話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