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曲可是寫于愛慕之人的
南鈞黎唱著這首曲,思緒也隨之飄回到那時。
“皇后娘娘,萬萬不可??!”南鈞黎跪在地上,一遍遍的哀求道。
“國師你回吧?!?p> “娘娘!”
“國師,如今圣上龍體欠安,朝廷之事暫歸我管,我若能為這麟悍國做些什么,也算是無愧于皇上的救命之恩了?!钡钪械呐司従徠鹕恚袷治⑻?,輕輕撥開了面前的卷卷珠簾,金絲繡成祥鳳落于袍上,血色的寶石嵌于冠中。她只是凝望著南鈞黎,凄凄的笑容上劃過兩滴淚珠。
“皇后娘娘!即便是外邦犯我邊境,也無需您來做些什么!”南鈞黎俯身將頭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我自十四歲被皇上救起,已有十年之久,皇上待我極好,如今外邦來犯,我又怎么視而不見,是啊,我怎么視而不見?!迸藫徇^立于一旁的石柱,似在催眠自己一般的說道。
“茗?!蹦镶x黎似是想說些什么。
“喚我皇后!”夏茗?;艔埢厣恚^頂?shù)镍P冠珠穗被帶動的簌簌作響。
“皇后,您…”南鈞黎恨不得立即咬碎一口的牙,他沒辦法開口告訴她,在夏茗希十四歲那年救起她的是他,并非是皇上。
殿母對南鈞黎下了詛咒,最終流干鮮血而亡,但南鈞黎被下蠱之后非但沒死,反而身體更勝曾經(jīng),南鈞黎知道,這蠱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他本想隨茗希而去,可心底卻又隱隱作痛,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阻止他一般,最終南鈞黎放棄了自殺的念頭,辭去了統(tǒng)帥一職,就此四處飄蕩。
直到十年后,南鈞黎在一處籬屋遇見了年僅四歲的夏茗希,準確來說,是三十歲的南鈞黎遇見了轉(zhuǎn)世重生的四歲的夏茗希。
無需任何言語,南鈞黎便一眼認出了夏茗希,南鈞黎內(nèi)心狂喜,就這樣一直在暗處保護著夏茗希,哪怕是進了樂坊之中,南鈞黎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她,直到她十四歲那年在林中被猛獸襲擊昏迷,南鈞黎出手擊殺了那猛獸,可誰知待他再回到那里時,夏茗希已不知所蹤。
一周后,宮內(nèi)傳來昭御,他的女孩被送進了宮。南鈞黎在街道處看見了坐在轎中一身火紅婚袍的夏茗希,是南鈞黎日日夜夜所幻想的模樣,可如今那一身嫁衣卻并非是穿于自己看的。
心如刀絞,或許就是這種感受吧。
在南鈞黎離開的這些年里,麟悍國日漸衰敗,皇帝最終找上了南鈞黎,邀他重回統(tǒng)領(lǐng)之位。
南鈞黎討厭那里,但那里有她。
最終他以身體欠佳的理由,拒絕了統(tǒng)帥之位,以軍師的身份留了下來,留在了她的身邊。
南鈞黎不愿再想下去,他抬頭看著一身鳳袍風華正茂的夏茗希,他不能開口,她今年才二十四歲,可南鈞黎已是半百之人,他不能對她有所企圖,他不配。
“國師,你可知,我原是樂坊之人,本就不該進這偌大的鳥籠,怎奈利欲熏心。”夏茗希見南鈞黎抬頭看她,便也回以微笑。
不過我倒有幾分歡喜,若非進了這鳥籠,我也遇不上你,這句話夏茗希沒能說出口。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南鈞黎伏在地上,五指抓在地上已磨出了鮮血,這份刻骨的痛楚,南鈞黎會永遠記住。
“若有來世…愿我不再與皇家之人有所牽扯,愿你也不再受身份所束縛,愿我們……罷了?!毕能?粗蛟诘厣系哪镶x黎苦笑道,這一生,她終是沒能親口喚他一句“鈞黎”。
“我在離開樂坊之前做了首曲兒,這曲我未唱與任何人聽過,我曾以為不會再有機會唱這首曲了,如今你也算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聽眾了。”夏茗希望向皇宮之外的天空,眼中不知是向往還是不舍。
“許是夢中來訪,輕扣弦鳴,癡男依女,笑談往事……”夏茗希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拆著頭頂?shù)镍P冠,一步步向遠處走去。
她坐上了花轎,獨自前往他國,再無音訊。
南鈞黎看著浴室門上映射的倩影,口中的曲兒變得越發(fā)凄涼。
“你果然騙我了。”原本正隨著南鈞黎輕哼小曲的夏茗希聲音慢慢減弱直到停下歌聲。
“騙?在下不知在哪里騙了茗希?!北M管南鈞黎剛才深陷在回憶之中,但這曲他是萬萬不可能唱錯的。
“你騙我說這是你的曲,你還騙我說你沒有戀人。”夏茗希將學生卡從槽中取出,頭頂?shù)乃饕搽S之減小。原本嘈雜的浴室瞬間安靜下來,僅剩一滴滴砸在地上的水珠還在發(fā)著聲響。南鈞黎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夏茗希的話。
“茗希是怎么看出的?”
“因為這本就是女子寫于心愛之人的曲兒,就算我再不懂音律也能聽出歌中女子對你刻骨般的愛戀?!?p> “什么...茗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夏茗希甚至隔著門都能聽到南鈞黎得氣息此刻變得有多么紊亂,他是在顫抖嗎。
“你不會一直都未聽懂這首曲吧?哪怕你不懂,你們那應(yīng)該有許多奏樂識曲的樂人吧,隨便問一個人都能得知啊。”夏茗希也沒了洗浴的心情,匆匆的擦干了身子換好衣服便出了來。南鈞黎仍呆滯的站在那里,手中的折扇早掉落在地。
“她說這首曲兒是她所作,一生未與人唱過,我想或許是因為她即將遠嫁異國,不愿這首曲兒就此消散,所以我將它牢記在心中未曾唱與外人過,我根本沒去想過這首曲兒有何含義?!?p> “她,是希望你能攔下他吧?!毕能8┥硐胍獡炱鹫凵?,從折扇上穿過時才想起南鈞黎的狀態(tài),終是作罷。
“我...”
“我想她是深愛著你的,若你在那時攔下了她,她便能立即放下一切與你遠走高飛,于是她抱著最后一絲幻想將這首曲唱與你聽。”夏茗希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的這么肯定,但她就是很悲傷,胸口發(fā)悶的很。
夏茗??匆娏?,在南鈞黎轉(zhuǎn)身離開時,他的眼角劃過了一滴淚。夏茗希知道他需要一些時間,也沒再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