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母子冷戰(zhàn)
木茗一開始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轉念一想,自己耗在這兒也幫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回去睡一會兒,然后明天早上再過來替姑娘。
于是點點頭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有事叫我?!闭f完木茗便關上門離開了。
相較于男子的危重傷勢,魏乘身上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至于衣服上那些看起來駭人的血漬都是從旁邊那人身上不小心蹭上的,這會兒昏迷不醒也應該是力竭而致。
青汣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上了藥,便不再管他了。
倒是旁邊那人,高燒一直不退,青汣手上又沒有能用來退燒的藥,只好拿冰雪一遍又一遍地給他做物理降溫。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青汣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總算沒那么燙了,于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fā)酸的手腕,離開了房間。
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床上的男子睜開了眸子。
……
天地風霜盡,乾坤氣象和。
歷添新歲月,春滿舊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態(tài)多。
屠蘇成醉飲,歡笑白云窩。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照進村子,家家戶戶的鞭炮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皚皚的白雪,大紅的燈籠,孩子們的歡笑聲,無一不昭示著新年的到來。
新年新氣象,辭舊迎新的日子里,本該是高高興興的,然而孟岳夫婦帶著兩個孩子來拜年的時候,卻明顯察覺到青汣和驚鴻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乍一看上去,兩個人與平日里倒也沒什么不同,只是驚鴻臉上少了幾分笑意,也不再黏著青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吃餃子,別人問一句就答一句,多一個字都沒有。
再看青汣,只見她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臉上神情也比平日里冷了幾分。
而明槿和木茗兩個則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樣。
楊氏朝自家兩個孩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拉著驚鴻出去玩,把人都支出去以后,這才張口問道:“你跟驚鴻這是怎么了?你們在這兒待了半個多月,我還是頭一次見驚鴻這副模樣,是不是你罵他了?”
驚鴻那孩子雖說年雖不大,但卻懂事得讓人心疼,如今這副神情,肯定是心里受了什么委屈。
見她抿唇不語,楊氏先入為主地以為自己猜中了,于是忍不住勸道:“我知道你素來對驚鴻有自己的管教方式,但今年是初一,便是他有天大的錯處,你也不該挑在今天教訓他,大過年的,母子兩個鬧成這樣,何必呢?”
“我沒罵他?!鼻鄾C捏了捏眉心。
“你沒罵他,他怎么會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楊氏明顯不相信她的說辭。
青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昨夜熬了一晚上沒睡,到現在魏乘那兩個人還躺在隔壁房間里,她總不能把昨晚的事情全都據實以告吧?于是只好敷衍道:“他那是在同我慪氣罷了。”
“青姑娘,嫂子我就多一句嘴,驚鴻再懂事那也是個四歲的孩子,既然是孩子,那他打心底里肯定是希望你這個做娘親的能哄哄他的,母子連心,有什么事說開了不就好了?”楊氏耐著性子勸道。
昨晚的事,青汣后來也反思了一下自己,不可否認的是,她說話的方式確實是有些問題——明明只是不想把人留在家里,并沒有打算見死不救,只不過她做殺手久了,習慣了凡事都不去解釋,所以當驚鴻誤會的時候,她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同他說清楚……
楊氏的話說得沒錯,一直以來,她都是以一個對等的身份去和驚鴻相處,卻忘了他本身就是個孩子的事實。
“孟嫂子的話我記下了,我會找時間跟他聊一聊的?!鼻鄾C這人有個習慣,只要是自己的問題,她從不推諉。
見她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楊氏終于松了一口氣,接著忍不住念叨道:“我看你眼底都是青的,估計是一宿沒睡吧?”
“你說你也是,明明關心驚鴻,嘴上卻又從來不說,唉!”
青汣聽得頗有些無奈,她的確是一宿沒睡,但也不全是因為驚鴻同自己鬧別扭的事……
“行了,我也不在這兒跟你絮叨了,這一會兒還得去各家各戶拜年,上午你是別想消停了,等吃了午飯,你抽空趕緊歇一會兒,這么熬著可不行?!?p> 楊氏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著便起身要走。
突然想到什么,青汣連忙叫住了她:“孟嫂子且慢,我還有一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按理說,青汣他們剛剛搬來不久,同村里人也沒什么往來,初一這日家里應該是比較清靜的,可她到底是低估了村里人的熱情程度,又或者說是孟岳夫妻在村里的人緣太好,以至于不少人在聽說青汣是孟岳夫妻的遠方親戚后,都來家里拜年了。
這里插一句,當初青汣搬過來的時候,并未對外宣揚自己和金陵相府的關系,所以除了孟岳夫婦外,這孟家村的其他人都以為他們是孟岳夫妻的遠方親戚。
在送走了不知第多少波拜年的村民后,青汣癱在椅子上,臉上的假笑都快繃不住了,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早上的時候楊氏為何要說她“上午是別想消停了”……
而驚鴻這一上午也被孟松孟柏拉著去各家各戶串門拜年,一直到中午,明槿做好飯讓木茗去喊,這才捧著一大兜子的糖果、瓜子、花生回來了。
“小主子,你這是從哪兒弄這么多糖果?”明槿看著都驚呆了。
驚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孟松哥和孟柏哥帶我去拜年時,別人硬塞給我的?!边@還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都被大家伙分著吃了。
明槿不由咋舌,果然,小主子長了張招人疼的臉蛋,連出去拜個年都占便宜?。?p> 說完,驚鴻偷偷瞄了一眼青汣的臉色,見她沒有任何要同自己說話的意圖,眸中不由劃過一抹失落。
“姑娘,昨晚那兩個人醒了?!蹦拒M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