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借尸還魂
“來了,來了”
文才打開門看到眼前是一群穿著清朝官服的僵尸,額頭上俱都貼著黃色的符紙,一個道士站在一邊,一手招魂幡一手三清鈴,不過一副厚厚的眼鏡和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好笑,不是四目道長還有誰。
“文才,你還愣著干甚?趕緊讓開啊跟個木頭似的”
九叔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徒弟,老實是老實,就是腦子不好使。
對方許是趕了一夜路很是疲憊,一臉的風(fēng)塵。
“師叔好”
“別廢話,趕緊幫忙”
文才討了個沒趣,不過嘴上實在是閑不住。
“師叔,這趟生意不錯啊,這么多尸體”文才一邊忙著收拾地方一邊說著。
四目自顧自說著:“好有個屁用,累死累活幾百里,一趟也就掙個辛苦錢,哪像你師父,這么大的義莊,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道士一邊將尸體搬到一起一邊將長明燈放好。
“咦,師叔,這是誰啊,這么年輕”文才指著一個尸體說道。
四目撇了一眼尸體:他啊,隔壁河?xùn)|鎮(zhèn)李家知道嗎?他就是李家的二少爺,年紀輕輕的,一幅好皮囊,真是可惜了。
文才有些出神的看著尸體,真的么?河?xùn)|鎮(zhèn)的李家可是遠近聞名的富商啊,這二少爺怎么死的?
“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自己的事”
四目呵斥了一句,隨后又似乎有些感慨,一入侯門深似海啊。
文才撇了撇嘴,轉(zhuǎn)頭看到門口自己師傅來了。
師傅。
“師弟,辛苦了,路上可還太平?”一個一臉正氣的男人對文才點了點頭后對道士打著招呼。
“師兄,如今這土匪賊人越來越多,就連這荒山野嶺都隨處可見,咱們這行的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男人默默聽道士說完,“師弟,去喝杯茶歇歇,這兒有文才就行了”
文才將尸體都擺放好了之后就去點了一大把香,嘴里還念叨著,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回來吃飯了。
寂靜的義莊中,十來副棺材對墻而置,邊上靠門口的墻邊還站著七八具僵尸,一陣風(fēng)吹過,供桌上的燈火搖搖欲滅,站立的僵尸隨即毫無規(guī)律的晃了起來,像是喝醉了酒般。
文才用鑷子將油燈的燈芯撥了撥,僵尸們馬上就恢復(fù)了正常。
油燈可不能滅,滅了就麻煩大了,又在每人腳下的香壇里插了幾根香:過門是客,你們先吃。
等這邊忙完了又去給大廳的棺材上香,看棺材估計有些年頭了,有些地方都開始腐爛了,吃飯了,文才挨個兒給棺材前面插了幾根香,突然感覺身后不對勁,剛剛插在棺材頭的幾根香不翼而飛,疑惑的在旁邊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香呢?
準備掀開棺材看看,剛把手放到棺材上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這下把文才差點沒嚇尿,拼命想要掙脫棺材里的束縛,一下用力過猛摔倒在地,隱約看見一個身影從棺材里面跑了出來。
隨手抄起一根木棍警惕著,清點著墻邊站立的僵尸發(fā)現(xiàn)數(shù)量正確,撓了撓腦袋。
一轉(zhuǎn)身卻是一個僵尸正對著自己張牙舞爪,一聲驚呼后坐在供桌上,將供桌上的長明燈打落,燈油潑了一地,本是靜靜站立的僵尸們頭上的符紙無風(fēng)自落。
可文才這會兒已經(jīng)疲于奔命了,哪里還會注意到這些?
直到被那具僵尸逼到房中的石柱上:“秋生,是你啊,被你個臭小子嚇?biāo)懒?,啊~,你后面”
“行了,都說是我了,膽子真小”
秋生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用簾子捂著臉的文才,可燭光投射的倒影中跳動的黑影是!
不好!
轉(zhuǎn)頭卻看見慘敗的面容,正是那些站在墻邊的僵尸。
兩人鬼哭狼嚎的叫喚著“師傅救命”。
此刻,義莊中到處都是追逐兩人的僵尸,其中一個卻坐在地上,很是奇怪。
李維揉了揉腦袋,剛才好像是從床上掉下來了,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好暈,有點酒勁上頭的感覺。
“吵死了,誰啊?”
李維看著眼前穿著僵尸服正在蹦蹦跳跳的眾人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情況?這是哪兒?發(fā)生了什么?
腦中轟的一聲好像是有人在自己腦袋里點燃了一盒煙花一樣,火花亂濺,放電影般的畫面閃過。
我去,我是僵尸?
門口著急忙慌趕來的道士和九叔看著滿屋亂竄的僵尸,二話不說,擺開架勢就開始抓僵尸。
一頓操作猛如虎,假扮僵尸的秋生也挨了九叔一腳,這會兒正在一邊揉著肚子,文才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看的秋生一陣牙疼。
等九叔兩人把屋里的僵尸收拾完了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正坐在地上揉腦袋,那痛苦的樣子不似做作。
“師弟你看”
僵尸是沒有人性的,不可能會有這種動作,可這人自己沒見過,九叔疑惑的看了看秋生,意思是這是你找來的?
秋生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九叔雖然納悶可是并不妨礙他手上的動作,就在準備上去操作的時候。
“九叔,別開槍,自己人”
“你是?”
這個不太熟悉的臺詞應(yīng)該給九叔的沖擊比較大,哪知邊上的四目卻無比夸張的說了一句“詐尸啦”,差點沒把九叔腰給閃斷。
對于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道士,師承正統(tǒng),平日里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妖魔鬼怪,可是現(xiàn)在卻說出這么荒謬的話來。
四目的聲音太大,嚇到了邊上的九叔,不過九叔什么人,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臉色沉悶道:師弟,怎么回事?
直到九叔又重復(fù)了一遍師弟才平靜下來:師兄,詐尸啦,九叔翻了翻白眼。
四目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
“師兄,額,他是我的客戶,李家的二少爺李維,上個月死的,我親自查看過,三魂盡失,七魄不全,最明顯不過的死人,約定明天晚上就要交付李家的”
九叔看著李維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眉頭直皺,不過李維眼中的神采讓九叔打消了心中的顧慮,李少爺,先起來再說。
李維掙扎著站了起來。
“師傅,這家伙就在師叔今天趕過來的那批死尸里面,我之前還說這么年輕死了真可惜呢,”文才不論什么時候都是要插話的。
閉嘴,還嫌今天鬧的不夠?趕緊把這里收拾收拾,秋生,還有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樣子?等會再收拾你!
九叔發(fā)火,兩個徒弟不敢有半天脾氣。
“李少爺,這邊請”
客廳里,李維看著眼前熟悉的臉心里很是感慨,每當(dāng)看到電影中蹩腳的道士就忍不住想起九叔的英姿,只嘆斯人不在,眼前的九叔一頭清爽的三七分,灰色長衫,腰間一條深藍色腰帶,白襪布鞋,妥妥的中年型男。
再看旁邊的四目,同樣款式的長衫愣是被對方傳出了嘻哈的感覺,加上一副木框眼鏡,這貨莫不是來搞笑的。
而李維,一套標(biāo)準的僵尸裝,英俊挺拔,劍目星眉,只是臉色略顯蒼白。
客廳中三人分賓而坐,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四目是想著該怎么交差,要說這李少爺活了應(yīng)該是個好事,可是,明明是死了的啊,而且他可不想摻和什么豪門恩怨,自己小日子過得還行,雖吃不飽但也餓不死,最重要是自在。
九叔則是在想為毛李維會死而復(fù)生,照師弟的說法這人確實死了,死人會說話的不少,因為人有魂,死后魂成鬼,那是鬼在說話,自己故意讓對方坐在八卦鏡的正前方,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那就不是鬼,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這半人半尸的樣子,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這,不科學(xué),只能等下再翻翻資料了。
李維卻是滿腦子漿糊,畢竟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另一個人,怎么也得一段時間適應(yīng)不是,主要還成了一個僵尸,更恐怖的是眼前兩人都是靠殺僵尸吃飯的,能不慌么。
三人心思各異,氣氛一時怪異無比。
“李少爺,累了吧,不早了,今晚先歇歇吧,委屈你睡客房了”
李維也沒客氣,隨口應(yīng)到:“哦,好,麻煩九叔了,李維客氣著說道”
“師傅,那李少爺真的活了?文才滿臉的八卦之火,是啊,師傅,這是怎么回事”秋生也跟著問道。
九叔在房中踱步著。
“準確來說,李少爺不算死而復(fù)生,只能算是活死人,我剛試了下,不懼法器,非鬼,能說話,能正常行走,非僵尸,也有可能,他不是李家二少爺!”
四目急了眼,這李少爺?shù)氖w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人移花接木,有關(guān)自己的職業(yè)生涯,連忙信誓旦旦道:絕對是同一個人,額,同一具尸體。
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不好斷定他是死人還是活人,姑且先當(dāng)活人吧。
師兄,不管他是死人還是活人跟我們都沒關(guān)系,就算他是僵尸又怎么樣?反正僵尸這么多,多他一個也不多,既然能夠死而復(fù)生也是他的造化,且看將來吧,明天我就送他回家,困死了,我先去睡覺了。
四目顯然是不想沾上這個麻煩,九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四目,這個師弟最是懶散,道法不怎么樣,但是有一點卻是比自己強太多,那就是復(fù)雜簡單化,不過兩人處事方法不一樣,無分對錯,單純的性格問題,暫時來說四目說的也算是當(dāng)前最好的辦法了。
“行了,你們也去睡吧,記住,誰都不準再提起這件事,他晚上睡你們隔壁,隨時注意”九叔一臉鄭重的說道。
“知道了,師傅,我們?nèi)バ菹⒘恕?p> 這下兩人倒沒有問為什么,說出去人家也不信不是,而且李家好歹是名門望族,被人家聽到了可是要找麻煩的,只是,這最后一句是幾個意思?
李維一個人躺在房間,一切來得措不及防,實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要說自己雖然平常愛看僵尸片鬼片,但成了電影世界中的僵尸就不太好了,不行,得捋一捋。
頭天晚上禮拜六,作為單身狗的李維無處可去,跟朋友吃了個飯又喝了點酒,躺在床上又刷了一遍九叔僵尸先生,然后就睡著了,然后就醒了,然后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了。。。
想不明白的事硬想好像沒什么意義,好在李維還是李維,不過不是原來那個李維了,既沒成女人也沒成太監(jiān),已經(jīng)很幸運了,而且自己也算是牟然一身,沒個啥子牽掛,在哪兒不是活。
月光下,略長的指甲泛著冷光,記著僵尸好像很牛逼的,刀槍不入都是基本設(shè)定,隨手用指甲戳了戳差不多半寸厚的床板,跟戳豆腐一樣,絲毫沒有阻礙感,嗯,這感覺很爽,又對著素色的蚊帳劃了幾下,不出所料,紗制的蚊帳在空中緩緩飄落。
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奇玩具的孩子般,房中各式物件都被折騰了一遍,單手提磨盤,掌劈青石,一面銅鑼被李維撕紙片一樣,散落一地的碎片。
兩顆僵尸牙像是老虎的爪子,伸縮自如,一口咬在床頭,幾根木屑卡在牙縫中,嗯,晚上好像沒刷牙唉。
折騰了半宿,漸漸困意襲來,但身體似乎并不想休息,窗口灑落的月光像是罌粟般吸引著李偉。
身體不收控制的尋著月光走去,當(dāng)月光照在皮膚上,瞬間像是寒冬臘月走進了空調(diào)房,周身散發(fā)著黑色的霧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身體快要被燙熟之后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月光。
三聲雞鳴之后困意襲來。
卻不知道隔壁秋生文才兩人被李維這動靜搞得是提心吊膽,生怕李維獸性大發(fā),好幾次忍不住要去叫九叔,愣是沒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