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菲哼哧哼哧地跑來了,早上剛換的新衣服已經(jīng)是一身的土,看的白純一陣無奈。
這幾個小屁孩子怎么哪都鉆?
“上次鉆中學下水道,被揍得還不夠?怎么這回還敢到處亂鉆?”白純想提醒一下小妹笤帚的滋味。
白小菲卻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手舞足蹈,跟自家老哥表著功:“姐姐藏的時候鉆三叔公床底下發(fā)現(xiàn)的!我爬進去也看到三叔公的寶藏箱了!”
說話間,屋子里的白小歡和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抬著個小木箱,一臉喜色地跑了出來,也是渾身塵土蜘蛛網(wǎng)的樣子。
小女孩叫白小竹,是白純小叔“白異”的閨女,這幾天剛從外面跟她爸媽打工回來,跟二小整天瘋玩,追隨在白純屁股后面,跟三個小尾巴似的。
白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給他們倆拍去身上塵土
后,看著面色大變的三叔公,信手打開那個小木箱:“喲,軍水壺,帽子,軍服,嗯?這么多雜牌,都是聯(lián)合軍的?從哪弄的?還有,我了個去,這啥玩意?三棱軍刺?三叔公你敢藏違禁刀具,我們這幾個孫子輩的,今天全繼承充公了!”
拿起帶著皮鞘的條形物品,白純一抽出來就覺得此物與我有緣,冷森森的三棱軍刺擦著油,幾十年過去了還是幽氣森森。
自家長輩的東西,早晚都是自己的,討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三叔公如臨大敵,暗罵自己的大意:“什么充公!兔崽子這可是我打仗好不容易跟朋友換回來的東西!這個還是老美那邊的軍功章呢!你給我放下!”
白純這邊,根本就沒聽他說話,父產(chǎn)子繼,天經(jīng)地義。
一個鈕扣別針給白小竹戴在了胸前,軍水壺給白小歡掛在了脖子里,見白小菲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在箱子里翻了翻,把那個破舊的老外軍帽給她扣在了頭上,這才讓小姑娘歡欣雀躍。
都是從老外手里搶的戰(zhàn)利品,給自家孫子輩的三個小東西當玩具正好。
總不能貢著吧?
三棱刺自然是自己的了,掛在腰間皮帶上,白純脫了羽絨服試了試軍服,覺得有些瘦,就重新疊好放到了空蕩蕩的箱子里,遞給三叔公:“你說三叔公你摳門的!小時候我翻著這箱子好幾回都不給我,還把我揍了幾頓,說我什么時候打過你就給我,現(xiàn)在我還好心給你留個念想,夠意思吧?要不咱爺倆練練,看看我今個能不能拿走我的這些東西?”
三叔公氣的不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沒好氣道:“練個屁!年輕力壯還把我一身的本事學了去,現(xiàn)在都敢搶老頭東西了!還有你們三個,我都藏那么嚴實了還能被你們翻出來!奶奶個腿!滾滾滾,都回家玩去!”
一向好脾氣的三叔公難得發(fā)了火,三個小東西卻都不怕他,笑嘻嘻地圍在白純身邊,玩鬧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志得意滿。
白純把玩了會三棱刺,有些遺憾:“我說三叔公你這怎么搞得,都戰(zhàn)場上下來了,也不搞兩把槍帶回來,什么盒子炮王八盒子勃朗寧什么的,聽說猴子們手里美國槍多,搞點回來玩?。 ?p> 三叔公一陣郁悶:“一群小兔崽子里就你整天沒大沒小惦記我這點東西,快滾,我餓了,該做飯了!”
白純哈哈一笑,抓住他的手臂:“做什么飯!就你做的那飯跟老光棍似的,走去我家吃去,二大娘早上送了只雞過來,我媽燉倆小時了,走回去吃去!”
三叔公這才面色緩了些,俯身抱起二小,白純抱起白小竹,一邊閑聊一邊徑直往家里走去。
這時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飯點,剛喂三個小東西吃了兩塊雞肉,就見三嬸藍萍急匆匆走了進院:“又麻煩嫂子你了,小竹走回家吃飯……”
“沒事沒事,我給你盛一碗回去,嗯?怎么三異又跟你打架了?來坐坐坐!擦點藥酒,跟我說說,我去給你出頭去!”
“沒事嫂子,我都習慣了,家里有藥,早涂上了,小叔你們坐著吃,我先帶小竹回去了,再晚飯就涼了……”
白峰父親這一輩,都是親兄弟,以“奇峰異石”為名,可惜只有三兄弟。
大伯白奇夫婦早就沒了,子女也都定居外地,沒什么聯(lián)絡;小叔白異卻是才34五歲,從小浪蕩慣了。到了30左右白爸姑姑才給他說好藍萍這個媳婦,生了白小竹這個女兒,因為沒錢,連二胎都不準備生。
這也隨了小叔白異的意,一輩子無憂無慮慣了,三十五六卻跟個年青小混子似的,現(xiàn)在自己有吃有喝,沒個當家主事人的責任感,結婚這幾年,常常夫妻吵架打架,常要白純爸媽過去訓他。
好在三嬸藍萍也不怕他,打架吃不了虧,白純幾人也沒在意,送走了她們娘倆,繼續(xù)哄著二小吃飯。
沒想到才十分鐘左右功夫,就見白小竹哭著跑回來,一把撲進了白媽懷里,抱著白媽脖子就是哭,也不說話。
“我去!這兔崽子反了天了!”三叔公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白純眉頭皺起,把碗放下:“你去頂什么用,整天想著我爺對你的好,打他兒子都不舍得,揍我時倒是不留手。我去收拾他!”
“你去?行!先把你腰里刺刀擱這,訓一頓拉了架就行了,長幼有序,別動手!”三叔公有些擔心白純的暴烈性子。
把三棱刺往桌子上一扔,白純就往村邊走去,還沒到地方,就見大門里一群人圍著拉架,兩三個男人抓著抱著小叔白異,猶被他帶的身形不穩(wěn),對面三嬸捂著一邊臉哭著,不住罵他喝點酒就找事。
白純聽了下,都覺得無語了。
無非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借著酒勁就發(fā)作,看白異這氣憤混賬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帶了綠帽子。
聽明白原委,白純也不旁觀了,避開地上摔碎的碗片米飯,走到白異身前,看著他那個醉醺面赤的樣子,再看看三嬸捂著左臉,當下右手一巴掌就毫不留情地扇在他的臉上,登時紅腫了起來,周圍拉架的叔伯都愣住了。
“叔伯們都旁邊歇會,我勸勸我小叔!”
說完話,又是回身一腳,重重踢在白異的肚子上,卻是用上了三叔公教的本事,威力不同凡響,拉人的三個大人都穩(wěn)不住身形一個趔趄,更不要說白異,直接就被踢倒在地。
“你個兔崽子敢打我!”
白異開始見了白純,還以為又是白媽派來拉架的,想著欲拒還迎給白純個面子,正等著借坡下驢呢,就挨了這么兩下,頓時就怒了。
從小被白爸當兒子一樣養(yǎng)著,一直以白純叔兄自居,哪曾想今天受了這樣的委屈!
劉少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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