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寒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感覺自己仿佛云端,仿佛在浪頭,又仿佛還睡在自己那張舒適而又柔軟的床上。
忽然間她猛的清醒,冷汗打濕了額頭,下意識的往身旁一摸發(fā)現(xiàn)盒子還在,懸著的一顆心才得以安放,仿佛這盒子的重要性勝過了她的性命。
他想掙扎著起身,卻發(fā)現(xiàn)肋下一陣劇痛,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打量著自己的處境。
這是一個冰冷而又潮濕的山洞,不知哪里的水滴落在石頭上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這個山洞非但冰冷潮濕,而且還特別的小,外面的風(fēng)吹得呼呼直響,如果不是身旁已經(jīng)燃起了火堆只怕是自己早已經(jīng)凍僵了。
風(fēng),從四面八方不斷的涌進來,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椅靠著堅硬的石壁仿佛是睡著了,不知怎的凌落寒看到他在忽然覺得很安心,心里說不出的平靜,這本不是她應(yīng)該會有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吧!她在心里肯定著,一定是這樣。
看著他的面具,他忽然很好奇,很有一種將它揭開的沖動,雖然她知道那樣很不禮貌。
但是好奇心驅(qū)使著她掙扎著爬了來,她的動作很輕,哪怕忍著疼痛她也盡可能的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
她的手慢慢的伸了出去,就要碰到了那面具的邊緣,她心里忽然有說不出的激動,就跟自己獨立走完第一次鏢時是一樣的心情。
但這個睡著了人耳朵卻像是特別靈,凌落寒的身子剛動了動他就聽到了。
“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乖乖的躺著,不會亂動。”
忽如其來的聲音將凌落寒嚇了一跳,她的手仍僵硬在尹辭眼前,臉上卻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很窘迫,換成任何來面對這樣的情景也不會比她好到哪里去,這本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他并沒有睜開眼睛,甚至是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冷冷道:“躺下去,不許亂動?!?p> 凌落寒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聽過人對她說如此無禮的人。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所有男人對她都是殷勤有禮的,就算很粗魯?shù)娜耍豢吹剿蜁b得很斯文,尤其是這幾年來她漸漸掌握了凌家,男人們對她的殷勤更甚往昔了。但眼前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卻是一個例外,一個她看不懂卻又十分想要了解的人。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毛?。烤箷床怀鏊拿利?。
她又哪里知道,尹辭心中有一個和她一樣美麗出色的人,自然不會在多看她。
但尹辭也不會知道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奇怪,對她殷勤有禮的她未必看得上,讓她處處碰刺的人她反而會格外的有興趣。凌落寒雖是江湖一等一的女中豪杰,但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女人,此刻還是一個受了傷的女人。
尹辭還是沒有睜眼看她,又道:“你若是一定要動,不妨先看看你肋下的傷痕?!?p> 凌落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肋下到腰上已被結(jié)結(jié)實實的包扎了起來,但顯然是剛才因為她掙扎著起身又弄到了傷口。
她那根紅色的腰帶已被血水浸濕,染發(fā)著濃濃的血腥氣。
她的臉忽然冷了下來,仿佛是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霜,破落山洞,獨處的兩個人,被包扎好的傷口,冷靜如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子有一天就這么被人看了去。
那個椅躺著的男人似乎在發(fā)笑。
任何女人的身子被人看到了,想必都不會好過。
點點淚珠奪眶而出,滑過她清冷的面龐。
凌落寒等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才問道:“你是誰?”
尹辭終是起了身,用一根棍子撥著火,淡淡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怎么渡過今晚?”
凌落寒道:“殺手還是不肯放棄嗎?”
尹辭沉默了半晌,道:“他們都被我殺了,唯獨那兩個少年不見了,或許他們才是重要人物?!?p> “我不知道那個盒子里是什么東西,但是我想他們今晚一定不會放棄。”
凌落寒不說話了,因為她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尹辭也不在說話了,兩個人都變成了啞巴。
山洞外的風(fēng)還在呼呼的吹著,除了風(fēng)聲,就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了。
她又忍不住掙扎著爬了起來。
將盒子系于背上,道:“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這個盒子我必須送到?!?p> 尹辭道:“難道這個盒子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凌落寒凝視著山洞在漆黑的夜,面露堅決之色道:“是的。”
說著手扶冰冷的墻壁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山洞,尹辭靜靜看著她,既沒有出言相勸,也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
在洞口的凌落寒微微偏頭道:“假如……假如我能活下來的話,請你一定要到上凰城凌家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尹辭咧著嘴道:“好啊,我最喜歡別人報答我了,無論用什么報答我都是可以接受的?!?p> 外面的風(fēng)好大,好冷。
夜色又暗得非??膳?,天上竟是連一點星光都沒有,明明是初春卻像是寒冬。
凌落寒的肋下又疼了起來,一陣一陣的,像是一根根的針,直直的扎在她的心里。
她緊緊的咬著牙關(guān),拖著沉重的步子,在艱難的前行著,風(fēng)再大夜再黑好像也不能阻止她。
這真是一個堅強的女人。
一雙憑空出現(xiàn)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她轉(zhuǎn)過頭,就是又對上了那面具之下黑白分明的眼睛。
還不待她有任何言語,尹辭已是將她抱起,沒有任何情緒道:“不瞞凌姑娘你與我的故人相識,倘若今夜在下就這般看著你走了,事后怕是少不了她的埋怨。”
凌落寒是沒有一句話能聽到耳朵里,他的身上是那么溫暖,雙手是那么的有力,他的眼睛還是那么黑,還是那么亮,面具之下依舊那么神秘。
凌落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但她知道,只要在這個男人身旁,她絕對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