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兒也在人群之中廝殺著,手中之劍卻不是言念真人當(dāng)日對戰(zhàn)拓跋山河所用的寶劍,而是一把普通的鐵劍。鐵劍閃爍著青黑色的光影,在她周身一尺之地快速飛舞著,每一道清冷的殘影掠過,都會有敵人慘嚎著失去生命,只是人實(shí)在太多,一個敵人倒下了,頃刻之間便又有三四個人撲將上來。
他一身的白衣,此刻盡皆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已經(jīng)分不清楚是她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慢慢地,她的動作越來越遲鈍,手臂變得越來越重,手中鐵劍似是無形之中加了重量,她早不知自己劍下奪走了多少條人命,只是憑借著本能不斷的揮劍自保。
他咬著牙關(guān)舉劍橫掃,將身前逼近的兩個忘刀門弟子逼退,忽得腳下一軟,竟是身體脫力,軟了下去。
忘刀門弟子哪里肯放過如此大好機(jī)會,數(shù)把鐵刀齊齊朝她身上砍去,慕容雨兒心中大驚,用盡余力向旁邊一讓,然而只覺得瞬間便眼冒金星。但她終究是進(jìn)入了心劍之境,一只腳已盡邁入了藏劍之境的人,哪怕人癱軟在地,仍是格擋開數(shù)刀,并且一劍刺入了一個忘刀門弟子的胸腹間,紅黑色的血順著他的嘴角點(diǎn)點(diǎn)滴滴落下。他竟詭異的一笑,慕容雨兒心生警惕,但為時已晚,那弟子竟忍住疼痛,用雙手直直抓住她劍,讓她不能收回。
同一時刻,周圍數(shù)個黑色的身影,已然撲了過來。失去了劍的她,僅憑身法躲避敵人的長刀,片刻之后,左肩處猛然一陣劇痛傳來,鮮血飛濺。
慕容雨兒再一次倒在地上,這次任她怎么掙扎,也是再也使不出半點(diǎn)力氣了,面對著一把迎頭劈下的長刀,一陣絕望之意充斥著她的內(nèi)心。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像是認(rèn)命了一般,閉上了雙眼,她口中低低叫了一聲:“小黑子……”
眼看著慕容雨兒就要香消玉殞。在這危機(jī)關(guān)頭,一柄鐵劍憑空出現(xiàn)在慕容頭頂三分處,將那把長刀給攔了下來,同時劍影狂暴而起,伴隨著一疼痛的大叫,竟是將那些撲來的忘刀門弟子盡數(shù)給震飛出去。
慕容雨兒吃了一驚,睜眼看去,卻只見救了自己一命的乃是師弟白練,白練的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身上也添了好幾道傷口,尤其是臉上那條傷疤異常的猙獰。
白練對著她慘然一笑,隨即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慕容雨兒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手臂已經(jīng)不見了,只余下鮮血噴涌。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那聲疼痛的大叫竟是白練發(fā)出的。
慕容雨兒此刻也不知是哪里來得力氣,伸手在他幾個要害處的穴位上一點(diǎn),幫白練止住了血。慕容雨兒眼現(xiàn)慚愧之色,叫了一聲:“師弟……”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臉色蒼白,汗珠密布額頭的白練,顫抖著嘴唇說道:“掌門師姐無需自責(zé),我這不是還活著么!”
不遠(yuǎn)之處的楚知尋也發(fā)現(xiàn)他的情況,驚乎之下,接連砍番數(shù)人沖到了二人身前??粗拙毆q可見骨的傷口,他雖心痛,但深知此刻還不是說話的時候,再另外兩個師弟的幫襯下,將二人移到了朝陽殿前。
此刻,六元劍派的弟子節(jié)節(jié)敗退,一起聚集到了這大殿前面,身后便是朝陽大殿,再往后便是言念真人閉關(guān)的地方。
以新晉長老陸陽為首的一眾年輕弟子聚集在慕容雨兒身旁,這些年輕弟子們雖害怕、恐懼,但無不是熱血男兒,這般情況之下,竟是沒有一人言退,一副誓要與六元劍派共存亡的樣子。
曾經(jīng)的二長老李元海越眾而出,看著慕容雨兒、華燁等人,嘖嘖道:“師侄們,這又是何必呢?”
陸陽往地上碎了一口吐沫,冷冷道:“無恥之人,收起你的假仁假義,如果不是拜二長老所刺,門派又何來今日之局面?”
李元海嗤笑道:“你為六元劍派做了十幾年的看門狗,怎么?如今不過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做上長老之位,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陸陽不以為然,道:“在下最起碼知道,感恩戴德,不像某些人,一輩子生活的地方可以說背叛就背叛。”
李元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陸陽的每一句話都仿佛似針一般扎在他的心頭,但為了自己心中的大計,只能暫時忍他一時了。道:“既然各位冥頑不靈,那也就多說無益了,各位請上路吧!”說罷,大手一揮,無數(shù)的手持長刀的忘刀門弟子魚貫而出,以眼下之形式,今日這威震一方的六元劍派只怕是要從此除名于江湖了。
華燁等人雖傷重,勢微,但也不愿就此束手就擒。慕容雨兒在陸陽的攙扶下起身,道:“身為我六元劍派弟子,寧可站著死,也絕跪著生?!彼苷f出這番話,完全是受了母親慕容清的影響,只是如今恐怕是無緣再見了,她亦再也沒有機(jī)會叫出那句母親了。
一眾人頓時豪氣干云,齊聲吼道:“謹(jǐn)遵掌門師姐話?!?p> 一名忘刀門弟子面露狠戾之色,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縱身而且,長刀直逼最前面的慕容雨兒而去。
忽然“咻”、“咻”幾聲聲輕響,似是箭的破空之音,卻找不到出處。直到縱身而起的那名弟子被一柄長劍凌空一擊釘在地之時,眾人才明白過來,這不是枝箭,而是一柄劍,一柄軟如柳枝,明亮如水的劍。
隨即一道聲音響起,“想殺她,你經(jīng)過我的同意了嗎?”人未至而聲先至,來人內(nèi)功修為顯是十分不俗。
尹辭從朝陽殿頂輕輕落下,如同一片隨風(fēng)飄揚(yáng)的落葉,單是這手輕功便讓一眾忘刀門弟子所懼,一時間竟立在原地不知作何。
天際的第一縷陽光這候剛巧來到,照在尹辭身上,把他融在了光輝之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不清楚。
有人來援,六元劍派眾人自是歡呼連連,只有慕容雨兒,忽得身子搖晃了一下,面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別人不知道,但那輪廓影子卻早已經(jīng)深深映刻在她的心中,死也不會忘卻,又怎會認(rèn)不出?